她驚訝地望著他,以同樣驚訝的語氣說︰「你愛我?」
「妳花了這麼久才想通?」
「是的。」她粉頰微紅地說。「我的心思一直放在別的事情上。」
他微笑點頭。「希望那些事不再令妳煩惱,從現在起妳能多放點心思在這種事情上。」
他再度吻她。熱情的擁吻使他們暴露在冷空氣中的肌膚迅速溫暖起來。她心想再這樣下去,他們很快就會冒出蒸汽來……
她听到一聲重擊聲,然後感覺沃夫倒向她。他真的倒下了,帶著她一起倒下,壓在她的身上,然後毫無動靜。她被壓得無法動彈,幾乎無法呼吸。
她恍然大悟他靜止得不太尋常,同時感到溫熱的鮮血從他的後腦勺滴到她的脖子上。
她正要尖叫時,他被人從她身上推開。她還來不及發出聲音就被人從地上拉了起來。她驚駭萬分地望著躺在地上流著血的沃夫。她從來沒有見過他的臉色如此蒼白,看不出他有沒有在呼吸。接著她抬起頭望向那個緊抓著她手腕的男子。他的另一只手里握著一根顯然用來擊倒沃夫的粗大樹枝。
「天啊,你瘋了嗎?」她驚呼。
「沒有。」那個男子對她露齒而笑。「只是運氣好。」她一點也听不懂他在說什麼,但在听到他的下一句話時就懂了。「來吧,小姐。我們早該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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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眼模糊的敏麗看不清自己被帶到什麼地方。雙手被反綁在背後使她無法擦拭淚水。等她能夠看清東西時,她已置身在一間茅屋里。
她無法確定茅屋是村子里、村子附近或孤立在樹林里。那里住著一對老夫婦。老婦人被揍得遍體鱗傷,奄奄一息地躺在角落里。老先生坐在她身旁的地板上,看來沒有受傷但飽受驚嚇。她猜歹徒利用老人來打發可能的訪客,毆打他的妻子使他努力假裝一切正常。
茅屋不大,只有一個房間,因為還有其它人在,所以十分擁擠。除了把她綁來的那個男人以外,還有兩個男人,以及前幾天被她當成妓女的那個女人。
敏麗被粗暴地推進茅屋時第一個听到的就是那個女人的聲音。「好不容易!我現在可以回倫敦了嗎?我在這里毫無用處,因為那位爵爺已經對我起了疑心。」
「妳太小看自己了,玲玲。妳還有下毒以外的本領。」敏麗背後的男人回答。
「是啊,埃勒,但你不希罕。」
埃勒輕聲低笑。「亞杰和克瑞非常欣賞。妳使他們在等待的這段期間非常快樂。妳現在可以走了,只要小心別讓人看到。」
「那還用說。我可不想被抓到。這里的戒備森嚴得很。」
「再森嚴也沒有用,因為他們的漂亮寶貝還是落在我們手里了。」埃勒洋洋得意地說。
「你在哪里找到她的?她又跑出來打獵了嗎?」另外兩個男子中的一個嘲弄道。
「沒錯。」
一聲驚異的口哨聲。「沒想到她還會那麼笨。」
「但她這次不是一個人。」埃勒說。
「啊,沒有那麼笨,只是對你來說太笨,對不對?」
「正是。」埃勒說。「但我原本以為她會像上次那樣逃跑,所以一直在監視城堡大門。我在前往監視地點的途中發現他們。」
沒有人問跟她一起的那個人怎麼了。由此可見,其它人理所當然地認為埃勒已經把他解決掉了,也就是把他宰了。
眼淚再度奪眶而出。沃夫死了嗎?如果她有時間查明就好了。但她擔心會發生最壞的情況。她看不出他是否還有呼吸。他的臉色好蒼白,跟死了一樣蒼白。
她心如刀割。她不敢奢望沃夫在挨了埃勒那一記重擊後還能活著。她後悔自己太遲發現愛他。他沒有問,但是天啊,她多麼希望她說了,在他……止不住的淚水浸濕了蒙住她嘴巴的布條。
「如果妳叫喊,我會割掉妳的舌頭。我寧可不必那樣做,寧可听到妳的聲音,只要別太大聲。明白嗎?」埃勒在解開蒙住她嘴巴的布條時對她耳語。他在跟同伙說話時已經解開捆綁她雙手的繩子。他們有這麼多人,門又關著,他想必覺得不需要再捆綁她。
她默不作聲。如果她覺得叫喊有用,她就會不顧一切地叫喊。但告訴他那句話對她沒有好處。她轉身面對他。她一直沒有把他看清楚,當時因為驚駭過度,所以只看到躺在血泊中的沃夫,後來她哭得太厲害,什麼也看不到。
發現他如此高大英俊令她詫異,但也只有一下下。殺手畢竟有許多種。另外兩個蓄著胡須的粗壯男人看起來像典型的佣兵。但這個埃勒不一樣,有種更加凶殘駭人的特質。他給她一種感覺,好像打死蒼蠅和殺死嬰孩對他來說並無不同,都不會令他于心不忍或良心不安。這種目無法紀、無惡不作、喪盡天良的人比一般的佣兵更危險,比他的兩個同伙更可怕。
亞杰和克瑞坐在房間中央的桌邊用色迷迷的眼光打量著她。蜷縮在角落的老人好像不敢看她。玲玲在忙著收拾包袱,顯然打算盡快離開。果然給沃夫猜中了,她那天混進大廳的目的就是要下毒害死她。
但敏麗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麼還在這里,為什麼還想綁架她和置她于死。難道她完全誤解了約翰國王的暗示?如果不是要叫這些人停止,那麼是叫誰?還是約翰的手下還無法找到他們告訴他們計劃已被取消?天啊,果真如此,沃夫死得就太冤枉了。
「你弄錯了。」她沙啞地說。
「是嗎?」埃勒對她微笑。「我從來不出錯的。」
「但你真的弄錯了。」她堅持。「不管你來這里做什麼,難道沒有人告訴你國王已經收回成命?他不再希望我受到傷害。」
埃勒聳聳肩說︰「我們不是為國王工作。」
「那麼是為誰?」
一個新的聲音在門打開時響起。「他們為我工作。」
第十八章
從他的華服美飾中可以看出他是貴族或富商。他傲慢地站在那里,好像在等房里所有的人向他鞠躬行禮。他望向敏麗時的神情是洋洋得意的。
但埃勒大殺他的威風,以毫不掩飾的厭惡語氣說︰「華特男爵,你為什麼總是找得到我們?」
「那句話暗示你們一直在躲我?」
「沒錯。」
華特氣紅了臉。敏麗听見有人那樣對他說話時流露出的訝異之色使他的臉更紅了。「這樣東躲西藏的,你們期望如何拿到酬勞?」他咬牙切齒道。
埃勒哼地一聲說︰「我們不會去找你要嗎?但你怎麼會在我們剛剛抓到她時就找到這里來?」
「也許是因為你們一直等待她的出現,我一直在等待你們的成功──遲來的成功。」
敏麗听不出華特的話有侮辱之意,但埃勒想必听出來了,因為他的臉紅了起來。她突然想到……
「抓我是有期限的?」她問,但不真的指望得到回答。「你們至少可以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華特打算對她置之不理。她注定要死,不需要浪費口舌解釋給她听。
但埃勒說︰「對,應該讓她知道為什麼。我也想知道答案。回答她,華特男爵。」
她知道沒有一位勛爵會听命于一個佣兵,這個男爵也不會。但他跟她一樣听出埃勒言外之意的恐嚇。
華特仍然企圖置之不理。「她為什麼還活著?」他問。
埃勒拿出他的匕首。敏麗感到背脊發涼。但匕首不是用來殺她的,至少現在還不是。他從容不迫地用刀尖挑掉指甲縫里的污垢,然後抬頭望向華特,目不轉楮地一直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