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妮把手放在她的臂膀上以示同情。「但妳恐怕無路可逃。我寧願妳做好心理準備接受那個事實,也不願妳毫無準備地面對它,到時變得非常不快樂。」
敏麗擁抱她一下。「我不是有意拿妳出氣──」
「不,拿我出氣總比拿他出氣好。」喬安妮說。「好了,我不再說這件事就是了──今天不說了。我們最好在他們派人來找我們之前下去。對了,妳穿粉紅色很好看。」
敏麗低頭望向身上那件喬安妮借給她的粉紅色衣裳,沒好氣地說︰「專挑這種破壞我胃口的話說。」
喬安妮輕聲低笑,拉著姊姊步下樓梯,開玩笑地說︰「我開始覺得妳的問題出在沒有足夠的活動來發泄過剩的精力,所以妳杷全部精力都用來鬧別扭。」
「我沒有鬧別扭。」敏麗嘟嚷著說。
「妳有。愛佳夫人有次向我透露,有個方法可以讓人很容易就筋疲力盡,連擦地板或做其它事的力氣都沒有。」
「我猜妳要告訴我的是個大秘密?」
「不,其實是個很簡單的解決之道。」但她加快速度移到姊姊前面的兩個階梯時才繼續說︰「生很多孩子就行了。」然後在姊姊作勢撲打前跑下剩余的階梯。
第八章
他看到她們進入大廳。她們今天的穿著沒有一模一樣,但長相還是一模一樣。其中一個在笑,另一個在皺眉。就此一次,他輕易分辨出誰是誰。
沃夫再次暗自埋怨命運賜給他的是那個怪異的姊姊,而不是那個正常的妹妹。但說也奇怪,現在看著笑靨如花的喬安妮,他一點也不覺得像當初以為她會屬于他時那樣受吸引。但看著她的姊姊……
真要命!他可以感覺到自己血脈賁張。他只是無法理解為什麼。他向來不喜歡脾氣壞、難相處和尖利刻薄的女人。男人上床時不會想應付使性子的女人,但他的未婚妻隨時隨地都在使性子。即使是現在,從她的表情看來,她顯然在生氣……她怎麼可能挑起他的?
「你看著她時非這漾皺著眉頭不可嗎?」蓋義以疲倦的語氣問。
沃夫瞥向父親。他沒有听到他靠近,從他回到雪佛堡後,他們就沒有再談過敏麗。昨晚上床前他只向父親報告敏麗遭受攻擊的詳情。
他放松表情。「我不知道我在皺眉頭。」
扒義嘖嘖作聲。「你不必把對她的感覺表現得如此明顯。讓她知道你有多麼討厭她對你也沒有好處。」
沃夫差點放聲大笑,但最後只是苦笑著承認。「她已經知道了。她跟我有同感。她愛的是別人,父親。她親口對我承認的。」
扒義皺一下眉頭,然後嗤鼻道︰「自衛反應,無疑是因為她無法不感覺到你的厭惡。」
沃夫無法否認那種可能性,因為他自己就做過那種事,在她承認愛的是別人時騙她說他也另有所愛。但那無法解釋她對他的深惡痛絕。因為他害死了她的鷹?他不敢相信有人會為了一只鳥記恨那麼久。因為那天在林間小徑他沒有去追捕攻擊她的歹徒?比較有可能。但連那個也不足以構成她想要解除婚約的理由。
但他不打算對父親強調那一點。事實上,他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不要緊。她和我正在──適應彼此。她的父親答應給她幾個星期適應。」
扒義挑起一道眉。「如此說來,你不再那麼反對這門親事了?」
沃夫聳聳肩。「就算我沒有那麼反對吧。我仍然認為她只會給我帶來麻煩,但那些麻煩可能會──很有趣,至少不再像我原先想象的那樣討厭。她的父親認為她在習慣婚姻生活之後就會改變。你知不知道她希望自己是男人?她喜歡男性的娛樂勝于女性的消遣?」
扒義臉紅了。「我知道她有時候缺乏女人味──」
「有時候?」沃夫哼地一聲打斷父親的話。「你可以事先警告我她穿得像男人似的跑來跑去。我以為她是說話放肆的小男僕時差點打了她一巴掌。」
「天啊,你怎麼會把那身細皮女敕肉誤當成──」
「也許是因為她全身都是泥垢。」
扒義露出個苦相。「我知道她以前是那樣。有時奈杰喝多了會忍不住向我悲嘆她的男孩作風。但我以為她長大後就不會再有那個怪癖。瞧瞧她現在的模樣,她並不是不懂得如何循規蹈矩。」
「她只是不願去做。」
扒義局促不安地清清喉嚨。「這個嘛,我的看法跟奈杰一樣。結婚、上床、使她懷孕,然後你一定會發現她比較討人喜歡,當然也會比較像個女人,但我從來沒有見過她不像女人的樣子。」
沃夫再度納悶父母有沒有見過真正的敏麗,還是他們把喬安妮當成了敏麗。「事實上,他認為答案就在愛情。」
「愛情可以使人改變。」蓋義同意道。「那種事我見過許多次。但我也見過冷酷的騎士以無比的溫柔呵護他的孩子,潑婦在生了幾個孩子後變成聖女,所以生兒育女也會是使她月兌胎換骨的方法。」
沃夫輕聲低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強調後者。也許是因為其中的樂趣?」
「蜂蜜可以使苦藥變得可口,同樣的──」蓋義在看到兒子翻白眼時停頓一下。「你決心像往常一樣跟我唱反調。」他咕噥。
「不是那樣的。」沃夫安撫地咧嘴而笑。「我只是不會把妻子比喻成苦藥,因為苦藥吃下去後很快就忘了,妻子卻會一輩子跟著你。」
「別管比喻得恰不恰當,只要你懂我的意思就好。你懂了沒有?」
「我向來懂你的意思,父親。她的事你就別操心了。」
扒義凝視他片刻後說︰「好吧,這件事就算了,但另一件事……你仔細想過我問你的事了嗎?我們必須知道誰是這些攻擊事件的幕後主使者。」
昨晚沃夫跟父親報告敏麗受攻擊的事時,父親要他想想跟哪些人有過節。
「我想不出我跟任何人有過激烈爭吵,」沃夫說。「除了約翰的一個佣兵隊長以外。」
「約翰國王?」
「對。」
扒義眉頭一皺。「哪種爭吵?」
「我不會放在心上的那種。我有一個部下剛剛被韋爾斯人一箭射死,沒有心情听他貶低我們的努力。我一拳打昏了他。等他清醒過來時,有人听到他說他要讓我死得很難看。」
「你應該處死他。」
沃夫聳聳肩。「國王不會高興他的隊長因一場小口角而喪。何況我沒有把他的威脅當真。他是個笨蛋,因此我認為他沒有能力策劃出這種報復。他會直接找上我,而不是經由另一個人傷害我。」
「除了他,還有誰?」
沃夫輕聲低笑。「你以為我有很多敵人嗎?.老實說,我想不出還有誰。但你呢?如果這門親事告吹,你也會受到傷害。」
扒義似乎吃了一驚。「我連想都沒有想到那個,但你說的對。我會好好想一想。不像你,這些年來我樹敵無數。」
沃夫面露狐疑。「無數?你?你的剛正不阿誰會懷疑?」
扒義咧嘴而笑。「我沒說我的敵人光明磊落。只有寡廉鮮恥的人才有理由害怕和謾罵誠實正直的人,才會在他們的惡行被揭穿時圖謀報復。對于敏麗,我要的不只是采取預防措施而已。你派誰守護她?」
「除了母親以外?」
「你在說笑,但你的母親盡職盡責,她會把敏麗當成她的職責之一。」
「城堡所有的出入口都有人把守,父親。敏麗只要踏出塔樓一步,我就會知道。」
扒義點點頭。「我會下令加強管制進入雪佛堡的人。但等參加婚禮的賓客帶著僕人開始抵達時,我想我們可能需要限制她只能在女眷專用的閣樓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