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那樣就好了。」華特說,但看起來安心了些。「別忘了時間限制。她必須在兩家結為親家之前死掉,而不是之後。明白嗎?」
「明白,但我們仍然打算好好利用她自身的愚蠢。」
「隨便,但別再讓我失望了,否則你們會見識到國王之怒,以及我的。」
埃勒放聲大笑,使華特的臉色變得紅一塊白一塊的。為什麼那些猥瑣的爵爺認為提到國王會具有以天罰來威脅的效果?提到已故的獅心王理查德或許有效,但提到的是他優柔寡斷的弟弟?
怒不可遏的華特終于發出聲音說︰「放肆!」
埃勒輕蔑地揮揮手,根本不把男爵的憤怒放在心上。「拿宋沃夫威脅我,我或許還會擔心。連我都听說過他是個優秀出色的騎士。但你們的國王只會耍陰謀施詭計,他只對忠于他的貴族構成威脅。我會達成任務,因為我願意,而不是因為擔心你不高興。」
華特再度氣得說不出話來。他抬頭挺胸,僵硬地走出房間。埃勒根本不在乎他嚴重地侮辱了他的雇主。他已經拿到一半的酬金,事成後會去收另一半;如果男爵企圖賴帳,他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
房間外,華特想的是大同小異的心事。他早就打算在事成後殺人滅口,但現在他考慮親自動手,而且認為自己會從中得到極大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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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們下樓到大廳的途中,敏麗停在樓梯間牆壁的箭眼前,渴望地凝視著雪佛堡圍牆外的原野。
「妳今天顯得悶悶不樂,令我有點擔心。」喬安妮說,確信姊姊是另有心事,而不是因為她幾乎可以說是被軟禁在這里。「是不是旅途勞頓還沒有恢復?」
「不是。」
簡短的回答令喬安妮更加擔心。「好吧,妳在嚼什麼蛆?」
敏麗回頭對妹妹淡淡一笑。「如果我喜歡蛆──」
「妳知道我的意思。」喬安妮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妳也知道妳有煩惱瞞不了我,無論妳如何努力。」
敏麗嘆口氣,然後悄聲說︰「他吻了我。」
喬安妮眨眨眼。「什麼時候?」
「今天早上。」
「但那是好事──」
「好個鬼!」敏麗厲聲反駁。
「不,真的是好事。」喬安妮堅持道。「記不記得我們談過他渴望妳對妳有什麼好處?除了他想要那樣做以外,他沒有別的理由吻妳──」
「不,他有更充分的理由。」敏麗想到就有氣地說。「因為他可以。」
喬安妮愣了一會兒,然後輕聲低笑。「別傻了。原因當然不是那樣。」
「他說的原因就是那樣。」
「也許吧,但原因仍然不是那樣。」
「那麼妳知道原因是怎樣嗎?」敏麗惱怒地問。
「仔細想想,妳很容易就會明白。」喬安妮回答。「如果一個男人不想吻妳,那麼他會吻妳嗎?」
「我可以想出許多其它的理由。」敏麗說。「親吻可以用來建立和平、確立勢力範圍、懲罰、恐嚇──」
「夠了。」喬安妮翻著白眼打岔。「妳為什麼不肯承認他有可能是渴望妳?我們決定了那樣對妳有好處。」
「不,是妳決定的。」敏麗提醒她。「我決定我不希罕他的渴望。」
喬安妮眉頭一皺。「妳不喜歡他的吻嗎?」敏麗粉頰上的紅暈就是最好的答案,喬安妮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好,我們至少可以慶幸妳不覺得討厭極了。」
「狺狺舌忝我的臉頰時我也不介意,那表示我想要牠舌忝我嗎?」
「狼和沃夫不能相提並論。」
敏麗嗤鼻表示無法苟同。「我倒覺得把沃夫拿來跟狼比很容易,不是我的那只狼,而是一般的狼。」
喬安妮嘆口氣。「我以為妳不會真的對此事固執到極點,但妳下定決心要證明我錯了,是不是?」
「對什麼事固執?不喜歡他嗎?不想要他的吻嗎?喬安妮,妳沒有體驗過他害我腳踝斷裂時我忍受的那種痛苦和擔心成為瘸子的那種憂懼。我沒有跛腳可以說是奇跡出現。」
「我沒有體驗過妳的痛苦,但確實體驗過妳可能跛腳的憂懼。但那已經是陳年往事了,敏麗。他已經長大成人。妳真的認為他現在還會造成妳那種痛苦嗎?他是蓋義爵爺的兒子。妳知道蓋義爵爺多麼仁慈,他的兒子怎麼可能會截然不同?」
「當然可能。我就是孩子長大後與雙親截然不同的最佳例證。」
「才不是那樣的。我听爸爸提過許多次妳讓他想起我們的母親。」
敏麗翻個白眼。「因為她的脾氣有點暴躁。妳認為她其它的地方會跟我一樣嗎?」
「舉妳為例真的不恰當。」喬安妮輕笑著承認。「但沃夫把我當成妳時我跟他說過話,他謙恭、殷勤、彬彬有禮──」
「他把我當成男孩子時我跟他說過話,他粗魯、傲慢、目中無人。」
喬安妮惱怒地舉起雙臂。「算了,我放棄。」
「很好。」敏麗說。
喬安妮立刻接著說︰「妳賦予固執這兩個字新的意義。他不會像對待無禮的僕人那樣對待他的妻子,而他抵達那天以為妳是個不知分寸的僕人。」
「不,他對待他的妻子可能更壞。」敏麗反駁。「因為他可以。」
「天啊!他的那句話真的惹火了妳。我現在感覺到了。」
敏麗哼地一聲說︰「我才不在乎──」
「敏麗,別想騙我,妳知道妳騙不了我。難道妳寧願听他說他期待跟妳上床嗎?說妳誘使他等不及婚禮舉行?那些話不會令妳難為情嗎?還有,他為什麼要說那種話?別說是妳問他為什麼吻妳,否則連我都要打妳巴掌。」
「當然是我問他的。」敏麗嘟嚷著說。「他的那個吻使我傻了。因此我問出我想到的第一件事。」
「傻了?」喬安妮感興趣地問。
「妳懂我的意思。」
「事實上,我並不確定。」喬安妮若有所思地回答。「妳所謂的傻了是指心神不寧?還是指百感交集,無法思考?算了,依我之見,兩種傻了都很好。」
敏麗發出近似低吼的聲音。「我不喜歡思緒一片混亂。他的吻就對我造成那種影響。」
「我有沒有告訴過妳爸爸的侍從吻過我?」
敏麗眨眨眼。「瑞奇爵士?爸爸沒有剝了他的皮嗎?」
喬安妮輕聲低笑。「我當然沒有告訴爸爸。反正沒有造成什麼傷害,何況他在事後再三道了歉。說實話,我覺得受寵若驚。但我當時已經愛上威廉了。」
敏麗往後靠在牆上。「我猜妳有一個看法要表明?」
「那當然。」喬安妮咧嘴而笑。「我什麼時候言不及義過?被瑞奇吻和被爸爸吻的感覺差不多,像被蚊子咬了一口,第二天就忘了。他的吻沒有激起我的任何感覺。但當威廉第一次吻我時,太多的感覺使我差點興奮得暈過去,敏麗。兩者根本沒得比,渴望會帶給妳截然不同的感受。」
喬安妮的話還沒有說完,敏麗的臉已經紅了,但最後那句話使她激動地否認道︰「我才沒有渴望他!我怎麼可能在恨他時想要他?」
「也許是因為妳不是真的恨他。妳想要恨他,這一點不容否認。妳非常努力去恨,但發現恨他很困難。」
「說得好,喬安妮,甚至很合邏輯。」敏麗挖苦道。「但妳忘了把他使我生氣考慮進去。他氣得我快要吐血,那表示我想要他嗎?」
喬安妮受傷地看她一眼。「我只是想幫妳,使妳好過些,但妳寧願死守著自己的苦惱。」
「不,我寧願想辦法逃避這樁婚約。我說過好多遍,但妳都沒听進去。喬安妮,我希望妳救我月兌離苦海,而不是推我下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