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白利明白這場風波還遠遠沒有結束。難道以後她每次遇到尼莎都要忍氣吞聲?不,沒那麼便宜的事!
拉克倫今天又出來保護了她。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
顯然這是他的本性。不管怎麼說她現在已是他合法的妻子,在同族人面前,他有責任保護她。他甚至還撒了謊,對別人說他愛自己。其實,他沒必要那麼做,她已經夠感激他的了。
然而,不容樂觀的是,她跟尼莎總還有正面交鋒的時候。拉克倫不可能每次都在場保護她。連金白利自己也說不清她還能忍耐多久,什麼情況下她才會奮起還擊。不過,現在想那麼多干嘛?天無絕人之路,總會有辦法的。走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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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白利本來打算躲在自己的屋里,等從那場惡夢般的會面中恢復過來再出門。可是不行,克瑞格勒當晚要舉行盛大的歡迎宴會,同族的許多成員和要好的鄰里都要前來。
拉克倫攜金白利來到樓上他們的套房時,再三為尼莎的行為向她道歉。為了讓她高興起來,他想方設法地沒話找話。他告訴她,他們的套房有四室一廳,浴室很寬敞,里面的設施很現代,有冷、熱水龍頭;他還讓她任意支配另一間房子,可以用來作梳妝室或干別的什麼,只是別再作臥室就行,因為臥室已安排在了另外一間大房間,里面有一張雙人床,是他們倆睡的。
但這次金白利听了這些稍帶暗示的話,臉上沒有像往常一樣泛起紅暈。確切地說,她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應。拉克倫只好走了,他想她也許該好好休息一下。
其實,此時的金白利不想休息,倒是想動一動,至少這樣可以分散一點注意力,不再去想那件敗興的倒霉事。她慢慢地站起來,幫著簡整理她們帶來的東西。聰明的簡似乎猜透了主人的心思,邊整理邊呱呱呱地說個不停,問個沒完,想讓她分分心。
餅了一會兒,金白利想起她從諾森伯蘭郡運來的那批東西,便派簡去看看它們到底放在了哪兒。現在克瑞格勒城堡的一切對她都是那麼陌生,她要把母親留給她的東西拿來擺在合適的地方,心里才踏實,也才能讓這里有一種家的感覺。
金白利悠閑地轉悠著,想好好看看這套房間。很快地就被吸引住了︰這兒環境不錯,每一間房子都有一大排窗子,使整個房間顯得光線充足,寬敞自在,而且從任何一扇窗子望出去,都可以看到,遠外的湖泊和高山,美極了。最大的一間房間是臥室,那兒裝著落地窗,還有一個小陽台,從陽台上可以眺望遠處的小碼頭。金白利想著夏天到來時要是在陽台上邊吃早餐邊欣賞風景,那倒是蠻愜意的一件事情。
這些美麗的大窗子旁都垂掛著深綠色的絲絨窗簾,窗簾下部綴著流蘇。房間的牆紙基本上都是淡藍色,只是每一間的細碎花紋不盡相同。牆上掛著一幅幅描繪法國宮庭生活的油畫,上面那些時髦男女們戴著當時極為流行的白色鬈發套。木地板上鋪著厚厚的地毯,看樣子是專門設計的,因為它與麥格列高家族人穿的格子呢褶短裙花紋差不多,也就是在綠底板上襯著一些藍黑相間的格子。
金白利又來到一處房間,一眼看出這兒曾是拉克倫的更衣室——因為衣櫃里掛著很多衣服。這兒也許還曾經作過休息室。里面放著一張大書桌,幾把讀書椅,還有一張躺椅。是的,這間屋子很大,完全可以兼作休息室。另外還有一間房子空著,她想現在最好用來作客廳——至少在孩子出生前。要是以後有了孩子,這兒可以拿來作嬰兒室。
一想到將來會有孩子在屋里奔跑嬉戲,金白利的心情不覺好了一些。她甚至還想到古堡的其它地方去看看。但這時簡回來了,告訴她說從諾森伯蘭郡運來的東西放在地窖里——金白利當時也沒想到要去問為什麼會把她的那些寶貝連同衣服一起放到那種地方,她還以為此地不同于平常的地窖,就像這兒的人說的「大廳」並非通常的大廳。她當時想也沒想,就帶著簡往地窖趕去。
等她們來到地窖,金白利才大吃一驚。這兒與一般的地窖沒什麼不同,里面又黑又潮,牆還是原來的那種未加修飾的石頭牆,上面結滿了又厚又髒的蜘蛛網。這里原是貯存煤炭的地方——蘇格蘭樹不多,煤炭是他們的主要燃料。
她們決定先回去拿提燈,再去叫幾個身強力壯的佣人,等找到了那些東西讓他們先搬上樓去,至于怎麼擺放又是以後的事了。
地窖里結構比較復雜,有很多狹窄的通道四處散開通往黑暗的深處,通向一個個大大小小的貯藏室。這兒除了堆炭,還堆放了一些陳年舊物,上面蛛網交錯,積滿厚厚的塵埃。
終于找到了堆放金白利行李的貯藏室。金白利松了口氣,等她把提燈高高舉起,準備去看看她的那些寶貝時,她臉上的笑容立刻凝固了。眼前堆放的不是她日思夜想的傳家寶貝,而是一堆面目全非的破碎玩藝兒!
外祖父傳下來的大鐘斜躺著,指針不翼而飛。鐘面已經斷裂了,木制的地方刀傷累累,木塊還翹了出來,像是用斧子砍過的樣子。中國風格的瓷器擺設櫃的四條腿已經斷的斷、掉的掉,櫃門從鉸鏈上月兌了下來,木雕的地方同樣也被斧子砍成了一稜稜的。
至于那巨幅掛畫,就像是被人踩著一頭,然後使勁把框子從中扯斷一樣。其它那些東西,如小桌子,有三百年歷史的長凳,古董花瓶,中國的雕花寢具箱,所有的東西都碎的碎破的破。甚至連她的衣箱都沒能逃過此劫,它們被撬開了,衣服東一件西一件地躺在髒兮兮的地上,慘不忍睹。
金白利兩眼發直,她只覺胸口一陣揪心的疼痛。她踉蹌著往前跨了兩步,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她一只手絕望地在空中抓著,卻什麼也沒抓到。她再也無法控制自己了,淚水順著臉頰涌出。這些都是她母親留下的遺物,是她懷念母親的物質依托,現在一切都完了!它們成了一堆破碎的垃圾,除了作燒火柴外別無他用!這是一次蓄意的破壞!金白利在震驚之中也完全能夠分辨得出,這完全是有人故意在破壞!那麼這人是誰呢?她知道只有一個人會如此歹毒。
金白利硬撐著慢慢站了起來,嘴里夢囈似地不停念著︰「尼莎,尼莎……」
「小姐,這些破玩藝——它們不是我們要找的東西吧?」站在一旁的簡小心地問了一句,聲音打著顫。
金白利沒有回答,她望著一個對這一切疑惑不解的佣人,有氣無力地問︰「尼莎現在會在哪兒?」
那佣人聳聳肩,搖了搖頭。另一個佣人說︰「可能會跟領主在一起。那女人像個跟屁蟲,整天跟在領主後面。」
「那麼領主又會在哪兒?」
佣人們搖了搖頭。金白利沒再問了。她要親自去找到他——還有她,即便把整個古堡翻個底朝天她也不在乎。反正她一定要找到那個惡毒的女人。金白利這時兩眼噴火,心如刀割,胸口一陣接一陣地發悶。她腦子里只剩下了一個念頭︰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然後把她千刀萬剮。
金白利在一間辦公室里找到了拉克倫。幾十個族人正在向他匯報情況,詢問事情,說說離別後的各種見聞。在克瑞格勒城堡人們很少拘于禮節,那些想見拉克倫的人不是候在大廳里,一個挨一個地進去匯報,而是所有的人聚在一起,大家一塊兒暢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