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兒會有壁爐嗎?有熱炕嗎?」
一路上他們越往北走,天氣就越冷,所以金白利腦子里出現這些怪念頭也在情理之中——即使她只是想逗逗他。
拉克倫快活地朗聲大笑起來,「別瞎操心了,親愛的,我會讓你過得舒舒服服,暖暖和和的。還會讓那些老鼠躲得遠遠的。」
「那太好了——什麼?你說有……老鼠?」
「噢,也許只有幾只吧。」
她眯起眼楮望著他,生怕他這次不是在開玩笑。其實,她應該想得到,古堡是這些小東西的溫床,只要是不太干淨的地方,都會出現它們四處流竄的影子。
「要是那兒真的有老鼠在游來蕩去,那我勸你最好趕快給它們另找新居。」金白利笑著說著,但眼楮里卻流露出堅定。
拉克倫無奈地笑了。他覺得溫尼弗雷德雖說罪該萬死,但從管家這方面來說還真不愧是一把好手,能把整個城堡管理得井井有條。而他的堂妹尼莎呢,在溫尼弗雷德走後雖說也承擔了管家的重任,可整天不是跑到養狗場去逗獵狗,就是溜上山去打松雞。在她的管理下,城堡日漸衰落,可她還拒不承認自己的失職。
想到那位令他頭痛的假小子堂妹,拉克倫問金白利,「我跟你提過尼莎嗎?」
「就是那個自以為愛你,認為你也只該娶她的那個堂妹?是那個尼莎嗎?」
拉克倫想不到她已經知道此事,有些驚訝。「哈,是哪個王八羔子告訴你的?」
金白利笑了,「他們倆都告訴過我,而且是單獨悄悄告訴我的。你不知道,當我听到吉萊爾南跑來對我說的話跟雷納德的一模一樣時,我差點都快笑死了。這事真是太滑稽了!」
「這事本來應該由我來告訴你的,」他喃喃地說。
「也許吧。不過他們也是為你好。他們只是想讓我知道你對尼莎只有兄妹之愛。他們可能是擔心我以後會吃她的醋吧。」金白利頓了頓,有點不滿地說︰「好像我這人生性好妒似的。」
拉克倫會心地笑了。他想起了那天在溜冰池里,她追問他並不存在的女朋友時,似乎就曾吃過醋,正如他也為她吃醋一樣。
「好了,我只是希望尼莎能別再那麼固執,能夠心平氣和地接受你。你們倆應該成為朋友。」
兩個愛上同一個男人的女人成為朋友?哦,這似乎不大可能
金白利的心情漸漸有點黯淡了。她閉上了眼楮。她為什麼老是踫上這種事情?為什麼總隱入這種三角游戲?她無奈地搖了搖頭。不,她不能再想這些事情了!她應該靜下心來,好好跟他過日子才是!是的,她可以在床上盡情享受他給自己帶來的快樂,平時爭取做他的好妻子——可要真那樣的話,她那麼愛他,對他那麼好,那麼肯定希望他也以愛回報,而且是此生不移。但她覺得這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
馬車駛過克端格勒城堡的吊橋時,金白利就一直在想著這些事情。不過她想她會處理好這事的。她會與自己的丈夫和平相處好——嗨,就當這美好的願望能夠實現好了。
主人要回來的消息早在幾天前就傳到了克瑞格勒城堡,所有的人都在翹首盼望著。今天一大早,他們又得到了口信,知道了拉克倫到達的大概時間。整個古堡上上下下忙成了一團,一些住在城堡外的麥格列高人也趕來了,古堡門口被圍得水泄不通——人們都想來目睹一下英格蘭新娘的風采。盡避現在還是寒冬時節,但有的男子已穿上了格子呢褶疊短裙,男女老少的服飾都顯得五彩繽紛,古堡呈現出一派節日景象。
拉克倫和金白利一一和所有的人互致問候,並接受了大家的衷心祝願,等他們好不容易離開人群穿過大廳,金白利才驚奇發現古堡外部雖然陳舊,但內部裝修卻給人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餅去曾經是大廳的地方,已經用木牆隔成了客廳,中型餐廳、台球室以及別的幾間不同用途的房間。古堡里那些石頭牆也都用木板裝飾起來了,有的房間還布置了牆裙,貼上了牆紙。
金白利一邊觀察,一邊已經為外祖父傳下來的古鐘物色好了地方。對,就放在寬闊的過廳那兒。走過餐廳時,她又為她那些中國瓷器找到了歸宿。說來,她的那些嫁妝也該運到了吧?
「噢,這麼說這就是她嘍?」
金白利只顧著四處觀察,根本沒注意到有個年輕姑娘站在身後。但憑著直覺,她斷定這種譏諷的腔調一定是來自那個尼莎•麥格列高。果然接下來拉克倫的介紹證實了她的判斷。
尼莎個頭不高,比金白利至少矮了六英寸。她長相不錯,長長的黑發簡單地編成了一根獨瓣,一雙灰色的大眼楮不停地忽閃著,透出她心中的不安分。她很瘦,站在那兒簡直像根竹竿,臉上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
拉克倫為她們作了介紹後,尼莎一聲沒吭,只是鄙夷地瞥了金白利一眼,對他說︰「看來她一定是像女王一樣有錢嘍?否則你怎麼會娶她?她長得一點兒也不漂亮,而且,哦,太司怕了,簡直像個巨人!拉克,你怎麼會去娶這種女人?!」
她的聲音很大,在場的幾十個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大廳里頓時鴉雀無聲,大伙兒都愣住了,都在觀察著金白利的反應。金白利的雙頰火似地燒了起來。她還從來沒有當眾受過這樣的侮辱。她想還擊,可又不知如何開口。
尼莎得意地笑了。正當她得意之時,只听拉克倫一聲大吼︰「你這個小妖婆,在這兒胡說些什麼?!她的美是那種含蓄、內在的美,你看不出,只能說明你自己沒眼光!啊炳,至于個子嘛,我倒覺得配我正合適!是的,再合適也沒有了。你不這麼認為,是因為你自己太矮了,還沒個小孩兒高!」
這話顯然極大地傷害了尼莎。她咆哮著說︰「什麼我沒一個小孩子高?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娶她只是因為她有你需要的錢。
其實,你根本用不著為了錢去娶個該死的英格蘭臭女人回來!」
「告訴你吧,尼莎,我向她求婚時,她根本就一無所有!你別太自以為是了,你以為我不愛她是嗎?你給我听好了,我很愛她!而且我還要告訴你,她也是蘇格蘭人,和你我一樣,她也有一位蘇格蘭父親!」
「那麼說說看,他是誰呢?」
「這你就不用管了。」
「是嗎?」尼莎嘲諷地說。「這不過是在撒謊罷了。她只是想借此讓這兒的人都接受她,是嗎?哼,我早知道,她根本不是什麼蘇格蘭人!」
拉克倫本來就沉著的臉一下子變得鐵青,他咬牙切齒地說︰「那麼說你以為我也是個騙子嘍?告訴你吧,她父親是伊安•麥克菲爾森!既然你一定要知道……」人群中起了一陣嘩然。拉克倫掃視了一眼大廳嚴肅地說︰「我不希望這些話傳到克瑞格勒外面去,省得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來。」
尼莎終于安靜下來了。拉克倫看了一眼金白利,只見她面色難堪,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他心疼極了。都是尼莎這個小妖婆!回家的興致全讓她給攪了!她居然當眾讓金白利下不來台!
對于這一切,金白利與其說是尷尬,不如說是震驚。她怎麼也沒想到尼莎會這樣刻毒。尼莎的話句句像刀子一樣刺痛她的心。
這些單單以嫉妒作理由是說不過去的。金白利當時真想給那潑婦一記耳光,好讓她懂得怎麼尊重別人!這些難道沒人教過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