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假如溫尼弗雷德受指控被捕,他會難受,會不安嗎?還是會馬上另擇佳偶?金白利還真說不清,模不透。
但是,有一個不容忽視的事實︰塞梭可是花了不少時間、不少精力去追求那個寡婦的。他三天兩頭跑到她那兒去赴宴,或是參加娛樂活動。他也無數次地邀請她來過家里。
還有,他們的訂婚已是人所共知的事實。如果現在又不結婚了,塞梭就是向大家解釋原因,那一定很讓他感到難堪。當然,如果這則丑聞還沒被傳出去,他也可能會編出另外一個什麼理由。
但是,金白利現在是否有必要向父親提起這件事?本來,作為女兒,她有責任這麼做,拉克倫也不會在意的。只是溫尼弗雷德不知道會在背後說些什麼。
金白利的時機到了。她拉開門,門口站著的不是拉克倫,而是塞梭。他正陰沉著臉望著她,顯然他又在生氣了。
「這是我第四次來這兒找你,」他惡狠狠地抱怨道,「你他媽的應該呆在你那該死的屋里……」
「父親,有事嗎?」
「當然。我來是叫你收拾行李的,我們今天就離開這兒。」
「可我不想走。」
「怎麼?」
「當然,你可以走,我要留下。至少要等我結婚後再走。」
「你這麼快就又找到一個男人了?啊,真不可思議!說說看是個什麼樣的人?」
「不是別人,就是那個蘇格蘭高地人!我早就答應要嫁給他了。」
「我絕對不會允許的!」
「這我知道。但無論如何我還是要和他結婚。」金白利鎮定自若。
「你簡直是反了!膽敢違抗父命!我沒有你這個女兒!」
「我可是你唯一的女兒……」
「可現在已經不是了!以上帝的名義,你已經被取消繼承權了!你已經沒權繼承財產了,你听見了嗎?」
「听見了。那現在我們也不必……」
金白利趕緊打住了話頭。因為她看見塞梭已氣得面紅耳赤,轉身正想離開。顯然他已經對她死心了,在他眼里,她已根本不存在。他連「再見」都不願說就想一走了之。
金白利再也沉不住氣了。「別走!你听我把話說完!你娶不娶溫尼弗雷德對我來說無所謂,但是現在……」
這句話果然擊中了塞梭,他轉過身來憤憤地說,「你他媽別管我的事!這與你無關——尤其是現在。」
「那當然。你難道沒注意到我對你的生活一點也不感興趣嗎?我不想管你的事,我只是跟你說一聲,那個寡婦惹了大麻煩了,而且很可能……」
「你他媽的在說什麼?」
「如果你不再打斷我,那我可以告訴你,幾年前那寡婦從她繼子那兒偷走了一大筆錢,大概有十萬英磅,還有不少首飾珍寶——這些都是她繼子該得的遺產——然後逃之夭夭。現在是你把她帶來謝靈•克羅斯,才讓她繼子終于找到了她。她繼子可能還會因此而感謝你吶。當然也說不定,因為他就是拉克倫•麥格列高。」
從塞梭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吃驚的程度,但這種神情轉瞬即逝。很快,他掩飾住了自己的驚訝,冷冷地問︰「你葫蘆里在賣什麼藥?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這套鬼話嗎?」
「你信不信與我無關,」金白利坦然地說,「只是我覺得你既然打算娶她,就應該知道她犯罪要入獄的事。」
「犯罪!炳哈!荒唐之極,一派胡言,我不想听!」
「她已經認罪了。她還說所有的錢都用光了,揮霍掉了。她身邊還有大部分的珠寶,所有這些連同房子都得一起歸還拉克倫。當然也許拉克倫不會就此罷休,因為她給他造成的損失太大了,她偷走的是他賴以生存的大部分家產。趁著拉克倫還沒最後決定拿她怎麼辦,你最好去跟他談談。我也不指望你能相信我,但你可以去問問溫尼弗雷德。」
塞梭兩眼直愣愣地盯著地板,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金白利完全可以猜到他此時的心情。
將近一分鐘時間過去了,塞梭非常困難地擠出了幾個字︰「她怎麼會做出這種蠢事,怎麼會?」
這是金白利第一次從塞梭嘴里听到的一句有理智的話。她被感動了,不由得對他生出了一點同情。她本來想說︰「誰讓你要去跟一個可笑的白痴訂婚?」可現在不了。她語氣緩和了不少,婉轉地說︰「她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盡避他們不原諒她的所作所為。我想她會把一切都告訴你的。她現在很可能需要有個人去安慰她,去靠在一個堅實的肩膀上大哭一場。」
塞梭咬了一下嘴唇,臉也一下子變得通紅,因為他發現金白利在看著他的這副狼狽相。他清了清嗓子,又恢復了往常那種尖刻的表情,不滿地問︰「要是叫那個蘇格蘭人不起訴溫尼,他的條件是什麼?」
金白利眨了眨眼楮,差點沒笑出聲來。她沒想到自己還會有和父親討價還價的一天。要是那寡婦沒陷入今天的窘境,那現在這一幕就不可能發生了。那麼,她父親還想娶那寡婦嗎?那將會是怎樣一種情形呢?
☆☆☆
金白利花了一個小時才找到拉克倫。他漫無目的地在整個府邸到處亂走。金白利逢人就問,可每每到一個地方,別人總是說他已經又到別處去了。最後金白利終于在通往湖邊的羊腸小道上找到了他。
時令已是冬天。湖面雖說還沒結冰,可從湖面吹來的冷颼颼的寒風已很刺骨。拉克倫穿得很少,他雙手插在兜里,雙頰凍得通紅,連牙齒都在不停地打顫。他看到金自利朝自己走來,臉上馬上露出了溫馨的笑容。
「啊,親愛的,你是來可憐我的嗎?」他含笑望著她。
「怎麼啦?」金白利關切地問。
「我需要溫暖。」
他的話還沒說完,手就插進了她的大衣,順勢把她拉到了自己胸前。當他冷冰冰的手貼到了她的後背上,她不禁打了個寒顫。他感覺到了,哈哈大笑起來。
「有點難受,是嗎?」
「不,」金白利不好意思地說,「只是一秒鐘,不過這樣是不能讓你暖和過來的,你需要去坐在火爐旁,而且……」
「我不用去火爐旁,」拉克倫湊近她的耳朵悄聲說,「你比火爐更快地能讓我暖和起來。」
她又打了一個寒顫,這次可不是因為寒冷。接著他冰冷的鼻子觸到了她的臉頰,她抽搐了一下,尖叫著跳開了。拉克倫笑了,她也羞怯地笑了。他的笑聲太有感染力了。
兩人笑過之後,拉克倫舒了口氣說︰「好了,現在我們可以到火爐旁坐坐了。就現在。」
「你不該只穿那麼點就出來,」金白利有些責備地說著,兩人手拉著手往住處走去。
「其實這兒比起蘇格蘭高地來,已經夠暖和的了。」
「這我相信。我的家鄉諾森伯蘭郡也比這兒冷多了。今天你在外面到底呆了多久?」
「和你分手以後,我就一直在外面溜達。」
金白利搖搖頭。,「今晚你要是不感冒才怪呢?」
「感冒?哈哈,你要不說,我還真給忘了,你曾經把感冒過給我。」
拉克倫狡黠地一笑,臊得金白利滿臉通紅。她當然記得他第一次吻她後,傳染上了她的重感冒。往事一幕幕在金白利眼前閃現,使她甜蜜而又羞澀。她突然想起了自己來找他的目的,「我已經跟父親談過了,」她說。
拉克倫止住了腳步,將金白利攬進了懷里,「親愛的,對不起,他要是和你斷絕關系,你會難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