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要索回全部財物,包括每一塊英磅,每一根項鏈,每一個戒指……」
「可是……錢都沒了。」
拉克倫僵住了。他的眼楮里噴射出灼人的怒火。想到那原本屬于自己的一大筆錢,想起那些苦苦煎熬的日日夜夜……不,他不相信!沒人會在短短三年內就把這麼多錢花光——除非他過著一種該死的國王般的奢靡生活。
現在,面對溫尼弗雷德如此厚顏無恥的說辭,拉克倫已經不想再說過多的話了。他只是惡狠狠地冒出兩個字︰「沒了?!」他幾乎是咆哮著說出來的。
那寡婦退縮了一下。「真的,我並不想把它們都揮霍掉。我曾經把它們藏在巴士鎮的一間小草屋里,整整一年時間,我無所事事,哪兒都不敢去。可那樣我又感覺無聊透頂,我需要熱鬧,需要有人陪我,于是我決定以一個風韻猶存的寡婦的身份出現在社交場合中。我換了名字,搬到了諾森伯蘭郡,在那兒買了一幢別墅。我經常宴請賓客。我還賭過,雖說數額不大,可是運氣不佳,結果也不比我父親好……」
「夠了!」拉克倫雷霆般地吼叫起來,「你這個賤婦,你可是偷走了十萬英磅!你再怎麼也不可能花掉所有……」
「我還有些珠寶首飾,」溫尼弗雷德趕忙插話,「它們大多數還在,我只是最近才當了幾件。還有那幢房子,我很快就要結婚了,之後我馬上把它們給你。」
「接受用我的錢買的房子?哈哈,我可真夠榮幸的!」拉克倫用嘲弄的眼光望著她。
拉克倫簡直是哭笑不得。這女人居然不認為她的饋贈簡直是荒唐之極,也根本沒意識到她的每一樣東西原本都是屬于他的。
她是一個輕浮的女人!一個白痴!-個自私自利的糊涂蟲!餅去在克瑞格勒時,拉克倫從沒跟她接近過,所以還沒認識到她會是這樣一個貨色。
「我未婚夫肯定不會介意我的房子的,」寡婦繼續說著,「他可能還會補償我欠你的一些錢。他是一個極可愛的人,而且很有錢。他一定會拿出幾百英磅……」
「女士,你不要搞錯,是十萬英磅啊!」
「哦,這個,當然了。會給你十萬……英磅。」
門突然開了,金白利探進頭來,「拉克倫,你知道整個樓下都听得到你的聲音嗎?」
「就算是另外一個郡的人都听到,我也不在乎!」拉克倫怒氣沖天地說,「金白,你知道嗎?這個女人偷走了我大半的財產。她居然厚顏無恥地說她的未婚夫會補給我十萬英磅!」
「噢,這個我也說不準,」金白利冷靜地回答,「不過她的確已經跟我父親訂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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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新人結婚,舉行婚禮前連續三個星期天要在所屬教區教堂等處預先發布公告,給人提出異議的機會。
第十三章
「這事可真是太滑稽了!」梅根從馬上下來,一邊感嘆著,一邊將母馬「安布羅斯先生」交給了馬夫。
在梅根遇到德夫林以前,她就把這匹馬以德夫林的名字的一部分——「安布羅斯」命名了。當然,這話要是說起來可就長了。德夫林一開始還真有些不習慣,可現在似乎已經無所謂了。
他們去騎馬時,梅根把塞梭和拉克倫的最新情況告訴了德夫林。梅根平時喜歡早晨騎馬,但如果她想和丈夫一起馳騁,就得將就他的時間。他今天一早都在忙于公務,所以還來不及知道剛剛發生的新鮮事。
「那你覺得哪點滑稽呢?」德夫林問。他拉著梅根的手一起往住處走著,「你是說,我又欠著蘇格蘭人一個道歉嗎?」
「不,不是……」梅根停住了,驚異地問,「怎麼,你又對拉克倫怎麼了?」
「因為我先前不相信他講的有關遺產被偷的故事,」德夫林心情有些沉重,「我還以為是他騙取同情的謊言。」
「好了,好了,也許他根本沒意識到你會這麼想。我想這倒不必道歉。」
「可我覺得有必要,你知道,我是一直戴著有色鏡看他的。
如果我一開始相信他說的,那對他的態度可能就會兩樣,我也不至于一听到馬丟了,就匆匆斷定是他所為,那樣也就不會……」
「噢,親愛的,你覺得很內疚是嗎?」
德夫林微微點了點頭,說︰「是的,非常內疚。」
「好了,這些就先不用管了,」梅根溫柔地拉住了他的手臂,「現在的問題是,拉克倫在馬斯特一事上很固執,似乎沒人能改變他的決心。」
「怎麼?」
「拉克倫像在懲罰一個孩子那樣,對著馬斯特興師問罪。但其實馬斯特是個浮躁的,沒頭腦的女人,拉克倫這麼做究竟有什麼用呢?我懷疑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干什麼。他現在讓他的堂兄弟看著她,問題沒解決之前,馬斯特哪兒也不能去。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拿他們怎麼辦。」
「塞梭伯爵對此如何反應?」德夫林一邊走一邊問。
「他也許還不知道——至少在我們離開前還沒有人去告訴他這件事。但願他現在已經知道了。我想這對他來說也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兒吧。」
「昨天晚上我算是盡了責,該做的都做了,盡避不那麼令人愉快。可今天的事,我一點也不知道,也真不好插手啊。」
「你用不著自責,」梅根安慰他說,「理查德先生是我平生見到的最令人討厭的人。但也真是奇怪,他這麼-個人,卻有這麼體面的一個女兒,現在金白利打算嫁給拉克倫,我真替她高興。
拉克倫是個很有魅力的小伙子,他會讓她的生活充滿歡樂的。」
德夫林揚起了眉,「啊,親愛的,我的記憶力沒出問題吧?我記得昨晚我曾告訴你說塞梭不同意這門親事,而且是一口回絕了它?」
「是的,我怎麼會忘呢?不過,我的第六感覺告訴我說,那兩個人還是會結婚的。」
「你真這麼想嗎?」
「那當然。」
金白利打開自己的房門時,希望還能見到拉克倫站在溫尼弗雷德的門口,她想听听他有什麼打算。早晨他和那寡婦談完話後,惱怒萬分,把那寡婦「押送」回房時,派了個僕人去找他的堂兄弟來,他呢,就站在溫尼弗雷德門口等著他們到來,以防她逃跑。他準備等他的堂兄弟來接班後,再去好好理理頭緒,想想這事。金白利也回屋去了,想著該怎麼同她父親談談。
金白利打算直截了當說出自己打算嫁給拉克倫的決定。這沒什麼好隱瞞的,也沒什麼好爭論的。父親可能會暴跳如雷地大吵大嚷,不過她早已習慣把他那歇斯底里的長篇說教當耳邊風了。
這些年來她練就了一套功夫,就是對父親的話左耳進右耳出。
不過關于拉克倫的繼母,也是金白利未來的繼母溫尼弗雷德的事,就完全不同了。雖說父親對她無情,但金白利可不願傷害父親。和女兒斷絕關系塞梭一點也不會傷心,這一點金白利是十拿九穩的。可是,關于那寡婦……
他真的愛那個寡婦嗎?
有可能,但也不能肯定。塞梭會不會真愛一個人,金白利對此是深表懷疑。過去的歲月中,他一直宣稱自己愛著那個死去的女人,可就金白利看來,那根本不是愛,只是一種自欺欺人。
現在,他想再次結婚是因為家中需要一個女主人。他不會把希望寄托在金白利身上,因為他們彼此之間漠不關心,而且終有一天她要嫁人。塞梭想找一個能長久滿足自己需要的人。他之所以選擇了馬斯特寡婦,大概是她善于交際,在他們生活的社區中很受歡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