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關上門,拉克倫便迫不及待地說︰「金白,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你已經成年了,所以沒你父親的同意,照樣可以結婚。」
「不錯,」金白利小心地回答,「可是,拉克倫,他可不是說著玩的,如果我沒得到他的同意就嫁人,那他真的會剝奪我的繼承權的。他說得出,也就做得出。」
「這我相信。這也正是讓我百思不得其解韻地方,一個父親居然對自己的骨肉如此冷酷無情?」
金白利無奈地聳了聳肩︰「如果你知道他為什麼那麼痛恨蘇格蘭人,也許你會容易理解些。」于是她把經過簡要地跟他講了一遍,但剛說完,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認︰「看來,也沒多少幫助是嗎?他的偏見從來都是毫無道理的。」
「他為什麼這樣根本不重要,」拉克倫說,「除非說他有改變的可能。看樣子要他改變對我的看法是不大可能了。不過我畢竟是外人,不如你了解他。」
金白利嘆著氣搖了搖頭︰「惡習雖難改,可還有改的可能,但要他革除這種偏見,簡直比登天還難。我母親去世後,他遇上了另外一個女人,一個他很想娶的女人,但即便這樣,也沒能改變他那個老頑固。這不僅僅是偏見那麼簡單,他骨子里就是一個尖刻、專橫、固執己見的人。別指望他會變好。」
「我想也是。我問你,你會不會背叛他,不要他的祝福而跟我結婚呢?本來我昨晚就想對你說了,可當時又氣又急,恨不得立刻把他的腦袋給擰下來。」
他話還沒說完,金白利的心早已縮了起來,「你知道那將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你和父親永遠斷絕關系,很可能永遠不再見他。親愛的,你受得了嗎?你會不會後悔?」
「拉克倫,如果讓我永遠不見亞勃羅夫伯爵,我倒是無所謂。
他根本不像位父親,他從來沒給過我一點父愛。我一直生活在他的高壓政策下,他簡直就是個暴君。不過你要知道,如果我被剝奪了繼承權,對你將意味著什麼?你除了要面對流言蜚語,還……」
「麥格列高又不是沒經歷過這些。」拉克倫笑了。
「——而且我將沒有嫁妝了。」
「我想不會吧?」
金白利眨了眨眼楮,「你能沒有它而娶我嗎?」
「啊呀!那還用問嗎?當然會。」拉克倫堅定地回答。
當然,他還能怎麼說呢?金白利想。為了顯得不是個無賴,他只好這麼回答。
「不過就我所知,你需要那份錢,」金白利提醒他說,「你是忘了,還是情況有所變化?」
「沒有,我們仍然需要錢,我們現在還是債台高築,」拉克倫有點激動地說,「現在也該讓你知道了。幾年前我父親去世後,繼母卷走了所有錢財,包括麥格列高家的所有珠寶——這些她是動都沒權力動的。雖說我們還有一些地產,但因缺少現金,它們不能很好地運轉。」
原來他為錢結婚是這麼回事兒!那他不該為她作出這麼大的犧牲的,他完全可以不要她而另選他人。因為是她自己沒有阻止拉克倫跟他的。當然,也不是說他一點錯沒有,只是金白利完全可能,而且也應該阻止他。可惜她沒有那麼做。他現在表示願意沒有嫁妝也要娶她,他甚至都不知道娶了她,其實仍然可以解決他目前的窘境——不過,金白利還沒把這件事告訴他,那現在,要不要把自己財產的事告訴他呢?
還是該告訴。畢竟他對她還是夠誠實的。但這會兒,金白利的好奇心給撩撥起來了,她想知道拉克倫到底是怎麼想的。
「听起來,你仍然很需要那份豐厚的嫁妝。可一旦我得不到它,那你怎麼辦?」
「這你就不用費心了,親愛的,我會想其他辦法的。找個有錢的妻子固然是條捷徑,可其他路也不是走不通。」
听上去他對此是充滿了信心。金白利再次決定不說出自己的財產來。她想保證他娶她不是為了金錢。她現在也不想一直追問下去了。知道拉克倫不是沖著錢才娶她的,那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
她說︰「很好。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仍然答應嫁給你。」
拉克倫臉上露出了燦爛而迷人的微笑。金白利呼吸一下子變得急促起來,身體也不由得痙攣了一下。當拉克倫走上前來摟住她時,她的心仿佛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我今天就去告訴你爸爸。」
拉克倫靠得那麼近,幾乎與她緊緊貼著。她根本無法集中精力听他在講什麼。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還是我去對他講吧。
你一見到他又得發火了,不太了解他的人都很容易被他激怒。」
「可是一啊,也許你是對的。不過要是你需要我,我就在不遠處保護著你。」
一股暖流涌上心頭。他們還沒結婚,他就想到要保護她了。
啊,他的臉湊過來了,他要吻她了,金白利在等待著那銷魂的一刻。她的每一根神經都處在亢奮狀態。他用嘴罩住了她的唇。她只覺得靈魂出了竅,妙極了,這一切真讓人難以置信……
金白利似乎還沒听到開門聲,寡婦馬斯特那抑揚頓挫的聲音就在門口響起來了,「塞梭,你在這兒嗎?」當她看到一對情人在接吻時,忙說,「噢!對不起。也許我該先敲門……」
在拉克倫往後退之前,金白利明顯感到他抖了一下。她還以為是由于被外人打擾的緣故,她怎麼也沒想到拉克倫居然認識這個寡婦。
拉克倫低低地喊了一聲︰「喂,繼母?」那語調極為疹人。
尼費雷德•馬斯特倒退了一步,手一下子放到了喉嚨處,驚恐萬分。她給嚇壞了,聲音里充滿了恐懼︰「拉克倫?!……我的孩子,我會向你解釋……清楚的……」
「你能嗎?!」
只見金白利未來的繼母眼楮一翻,癱倒在地上昏死過去。金白利呆住了。溫尼弗雷德•馬斯特是拉克倫的繼母,是她听錯了,還是……?不,沒錯。看來生活給他們開了個玩笑,同一個女人在他倆的生活中居然扮演了相同的角色。
拉克倫厭惡地瞪著那個癱在地上的女人,狠狠地「呸」了一聲。這聲音把金白利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拉克倫,把她扶到沙發上去,好嗎?」金白利建議。
「哦,不,讓我來幫她?沒那麼好的事!我要親手把她的脖子擰下來?」
金白利被他那怒不可遏的聲音給震住了。她急忙用命令的口吻說︰「先把她放到沙發上。等她醒過來,你再擰也不遲!」
沒等拉克倫說話,金白利便跨過溫尼弗雷德沖到門口,吩咐一個僕人去拿嗅鹽。等她轉過身來,只見拉克倫已經將那個老婦人扛在肩上,重重地砸到瓖金邊的玫瑰色沙發上。
「看來,以後我無論如何也不能暈倒在你的面前。」金白利冷冷地說。
拉克倫在那兒拍了拍手,像是剛模過一件很髒的東西一樣。
听了她的話,他望著她說︰「不,親愛的,我會像抱一個小嬰兒一樣地愛護你。而她,」他厭惡地看了沙發一眼,「沒權享受這份溫柔。」
金白利來到拉克倫身邊,「她就是你跟我說過的那個女人,那個卷走你們所有錢物的女人嗎?」
「就是她。可我弄不懂她來這兒干嘛?不過這次,她可別想再溜走了。」
金白利眉頭緊蹙起來。她已經猜出溫尼弗雷德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謝靈•克羅斯了。她一定是同塞梭一塊兒來的。昨天晚上之所以沒見到她,是因為當時他們在書房與塞梭爭吵,加上天色太晚,溫尼弗雷德見過梅根後便到屋里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