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廚房到主臥房,還是非經過大廳不可,她得一邊看路,一邊注意華瑞克,她認為她沒有跌死真是奇跡了。
在主臥房外的小前廳?,她遇見希拉。
不必特別介紹,她一眼就可以認出那女人妖艷的外表,和滿臉的恨意。她內外衣都栽得很低,大領口露出豐滿的胸部,而鬈曲披散的紅色長發,使她一身狐騷更加重幾分。她的黃板牙幾乎毫不惹眼,不過過濃的香水味卻令人難以忽視。這女人大概和某些貴族一樣,以為撒了香水就不必洗澡。
希拉沒有興趣打哈哈,開口就攻擊,「我認得你,你是關在土牢那一個。你怎麼溜出土牢,突然得寵起來?你張開兩條腿對不對?你有沒有跪在地上替他——」
「閉上你的烏鴉嘴,滾出去吧,希拉!」綠眼眸像要冒出火來。
「你敢這樣跟我說話?我哼!」
這下可好,難道她得為了她痛恨的男人,和一名女僕爭風吃醋?而希拉的確是低階層的人,不管她怎麼裝腔作勢,學著淑女的口氣,她的氣質就是不對。
但她又比希拉好到哪?去呢?她現在不也是女僕嗎?若薇娜賭氣地用同樣尖銳的口氣發潑道,「我高興怎麼跟你說話都可以,別忘了現在誰比較得寵!」
那使她挨了一巴掌,還有一陣好罵。「你別得意,賤女人!等他對你一身皮包骨嘗膩了,你要記得誰才是最得寵的!」
若薇娜吃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看著希拉搖搖擺擺地走開。她這輩子從來沒挨過打,那滋味可不好受。而且她或許準備挨布魯特太太的責罰,或受華瑞克的罪,卻不打算挨希拉那種女人的巴掌。不過她可以想象如果她打了領主‘最愛用’的女人,一定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希拉也知道,所以才敢這麼囂張。
男僕陸續端著水進來,她去拿浴巾和肥皂,又多拿了一條毛巾,沾冷水敷在發燙的臉頰上。等華瑞克進房間,那紅印子消褪了一點。
他看一眼冒煙的大水桶。他們把熱水全倒進去了,只剩下一桶冰水,她正準備叫人再送熱水來,她好有溫水替他沖去肥皂,結果他就走了進來,使她一時忘了已經到嘴邊的話,尤其他的眼光落在她臉頰上,懷疑地瞇起眼楮時。
筆直朝她走過來,他托起她的下巴。「什麼人打你?」他質問道。
「沒有哇。」
「你說謊。你做了什麼事,這麼快就惹布魯特太太生氣?」
為什麼一定是她做錯呢?她真想告訴他事實,問題是,對方是他的寶貝希拉,她說了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再說她也是活該,誰教她自貶身分,去和希拉那種女人計較。
于是她繼續扯謊,順便向他抗議。「我撞到牆,」她告訴他,「因為穿過大廳時,忙著看你而不能看路的關系。」
他皺眉頭,可是這一次她並不太害怕。「笨女人,你就不會用點腦子做事嗎?」
「如果我走路時可以看路,不必一直看你,你要告訴我才行,因為我不想違抗你的命令。」
「是嗎?」他咕噥道,「我倒要看看你多能服從命令。過來替我月兌衣服。」
她早知道會有這種事。于是她照做了,等他光著身體時,她只敢盯著他的腳看。這不算抗命,難道他的腳不是他的一部分?
那一雙大腳走向水桶,消失在桶子?。
「你還在等什麼?過來替我洗頭抓背。」
他是在笑嗎?聲音?有笑意。他最好不要笑,否則難保她不會用濕毛巾打在他臉上。
「為什麼尊夫人不負責這個?」她問道。
「我沒有老婆。」
「可是你有兩個女兒。」
「我以前有過兩個老婆,都死了很久。本來我還要娶一個——」他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衣服,把她扯近些。「我去接她時錯過了,她沒見到我,徑自往前走,失蹤到現在還不見人影。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接到她嗎?」她不敢猜想,他也不等她回答。「因為我被綁在床上,供你開心!」
難道連這個也要怪罪在她頭上?「我一點也不開心。」
他放開她。「你最好祈禱伊莎貝拉小姐被我找到,而且還活著。」
這話題令他生氣,她用力抹著他的背時可以感覺得到。因此當她把毛巾交給他,他卻拒絕接受時,她倒不太意外。
「我今天好累,讓你來替我洗澡好了——你最好把衣服月兌掉,免得打濕了。」
若薇娜知道他在報復,為什麼他一不高興,就要整她出氣?不過她很快照他的話做了,月兌掉身上的衣服,只是最後又把外面沒有袖子的罩衫套回身上。他並沒有看到這一幕。
等她繞到木桶前,他才發現她預留了這麼一手。她屏著氣,心想他恐怕要給她一巴掌了,她一邊在他胸前抹肥皂,一邊準備著。過了一會兒,他並無任何動靜,于是她抬起眼瞼看他——他竟然在笑!而她驚訝的表情使他爆笑起來。
楞在那?,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是這種反應。話說回來,今天想不到的事可是太多了。
笑停之後,他的嘴角仍然是朝上的。「快呀,別等到水涼了。」
問題是,洗那麼大的男人身體可不輕松,他全身上下都硬邦邦——沒錯,是全身上下。
她臉紅心跳,一直猶豫不決,是不是該「每一個地方」都洗到。
他仍然面帶微笑,想必是注意到她的為難了。但她沒有心情在意那種小事情,她現在不但瞼發燙,渾身都發燙,還很想跳進水桶?和他在一起哩。
她連忙直起身洗他的頭發。恐怕洗得過于激動,抓起好多的肥皂泡沫,最後終于流進他眼楮里。
「夠了,」他抱怨這,「沖水吧。」
心想總算結束了,她正要松一口氣,卻想起來沒有熱水。「恐怕要等一下——」
「不,現在。」
「但爵爺,這水是——」
「快點,娼婦!」
抿起嘴,她皺眉。好吧,這可是他自找的,不是嗎?非常樂意地,她舀起冰冷的井水往他頭上澆。
她听見他倒吸一口冷氣,看見他臉上冒煙,然後打了個顫。短暫的快樂變成憂愁,這下他非揍她不可了。這根本不是她的錯,但他才不會听她的。她緩緩向門口退去,看他舉起手……抹臉。
「我——我告訴你,沒有熱水了嘛——爵爺。」
「嗯。如果我的眼楮不那麼刺痛的話,或許我會听的。」
「又要怪我?如果你先問我,我會告訴你,我從來沒有替別人洗過澡,那不是——」
「閉嘴!」
他很不高興,不過並沒有要起來打她的樣子,所以她問道︰「你要穿什麼?我去拿。」
「不必了。我想念我的床,準備直接上床去休息了。」
「那——我可以退下嗎,爵爺?」
每一次叫他,她總要舌頭打結,他大概仍然不滿意,總之他說,「不行,你先過來擦干我的身體。」他跨出浴白,而她站得那麼遠,把他從上到下看了個夠。
「你喜歡我的身體嗎?」
「不!」
「我覺得你滿喜歡的。」
他絕對不懷好心,她猜他是要逗她,然後叫希拉進來,害她一晚不得好睡。
「我——也不是故意要強暴你,」她可憐兮兮地說道,「是別人強迫我利用你的身體,你的報復幾時才會結束?」
「等我看到你,沒有激動的感覺時。等我殺了你哥哥,為我的扈從報仇時。等我失去興趣,娼婦,或許永遠也不會結束。」
第六章
若薇娜躺在縫衣間硬硬的地板上,兩個眼楮張得老大,她睡不著不是由于空月復,也不是粗布衣磨得她難受,而是由于華瑞克挑動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