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家庭主婦們推著雪橇采購,街頭藝人身穿長衫,頭戴皮帽演奏著曲子,小販們叫喊聲,精制面粉做成的面包散發出陣陣香味,吸引著路人。
這是凱瑟琳見到的另外一部份俄國——這里的人們,差別,多種文化的混合。凱瑟琳想讓季米特里帶她來這里,這樣她就有足夠的時間看看,而不是慢慢地駕著馬車經過,但她馬上想起了她將去的地方。
她認得出季米特里的宮殿,但沒必要試圖去認。因為他已站在台階上,馬車一到,他就打開門,探身去接她的手。
在他們旅程快接近這座城市時,凱瑟琳極其緊張。畢竟她上次對季米特里非常的不客氣,拒絕听他講話,讓自己的傷心毫無約束地發展成為最壞的脾氣。現在她的緊張使她的自我保護更強了,她不是被他穿著制服時的光芒所驚懾而是她不再想著自己,她的感覺或許已被吸引,但她的思想已作好了爭吵的準備。
他拉起她,把她放到地上。「歡迎來聖?彼得堡。」
「我以前來過了,季米特里。」
「是的,但只是很短的時間。」
「對,被人匆匆地帶過一個地方,根本沒有時間欣賞,雖然我到來很慢,但比我離開愉快得多。」
「我是否也該為那事道歉嗎?」
「哦?你不是要告訴我你還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當然不會是你。」
「凱特,如果你想把我切成碎片,至少等我們進去後。你難道沒注意又開始下雪了嗎?」
她怎麼沒有注意到,一片片白色的雪花落在他臉上融化,他為什麼不為她姍姍來遲而大發雷霆?他似乎盡力在裝出愉快,而她卻一直期待著最壞的來臨。難道河流沒有結冰嗎?她到得太早了嗎?
「當然,季米特里,你帶路。我由你處置,如往常一樣。」
季米特里的心不禁顫抖一下。凱瑟琳的心情比他想象的更糟。他還沒有告訴她不能回去的事。如果她得知自己新的狀況,她會怎麼想?
他扶著她走上台階。兩扇大的雙層門在他們走近時自動開了,然後又立刻關上。過了一會兒又打開,讓伏來德米和其它人搬行李進來,又馬上關上。門的開閉,似乎無手就可以行動,以前確實惹惱過凱瑟琳,倒不是因為冷空氣進入,因為役僕手腳靈活,已把冷氣流的進入減至最小限度。
凱瑟琳習慣了諾威?多米克的安靜優雅,對季米特里的城市住宅有些驚奇。錚亮的瓖木地板,寬大的大理石台階鋪著厚厚的地毯,瓖框的圖畫,巨大的水晶吊燈懸掛于大房間正中央,這里只是入口廳。
凱瑟琳沒有說話,季米特里帶著她進了另外一個大房間——廳,到處都是大理石,櫻桃木家具,沙發、椅子用絲綢、天鵝絨裝飾,和波斯地毯交相輝映。
爐子里生起一團火,溫暖著整個屋子。凱瑟琳坐在一個只容得下一個人的沙發上,季米特里已注意到這個防衛性的舉動。坐穩後,她把瑪露莎借給她的披肩解下來放在椅子背上。季米特里在英國給她買的衣服根本不適合俄國的冬天,這一點很快得到證明,季米特里叫人定做她的冬裝,快完成了。她的行李一打開,佣人就拿著一件衣服去裁縫那里按照她的尺寸作適當修改。
「你想喝杯白蘭地暖暖身子嗎?」季米特里在她對面的椅子坐下來問道。
「那也是俄羅斯治百病的藥嗎?」
「這里伏特加更受歡迎。」
「我嘗過你的伏特加,謝謝,不是很喜歡。如果你不介意,我還是喝茶。」
季米特里揮揮手,凱瑟琳瞥見其中一名役僕離開了房間。
「真好,」她幽幽地說。「我現在終于有了個佣人,太晚了,你難道不認為。」
季米特里又揮揮手,門關上了,屋子里只有他們兩人,「僕人們都是礙手礙腳,一會兒你就看不到他們了。」
「顯然我在這里的時間不夠長。」凱瑟琳展開話題,但很快又退縮了。「那麼,季米特里,你好嗎?」
「我很想你,凱特。」
她並不想兩人的交談朝這個方向轉換。「你失蹤了三個月,我會相信嗎?」
「我有事——」
「是的,在奧地利,」她打斷他。「我是你派人接我之後才知道的。在此之前,我還以為你死了,」上帝,她對他長久的離開,反感之情溢于言表。她並不想讓他知道她也多麼想他。
茶端了上來,很明顯事先準備好的。凱瑟琳因此而稍稍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她為自己倒了一杯茶。佣人端上白蘭地放在季米特里面前,但他沒踫。
凱瑟琳稍微平靜一點,喝著茶,季米特里意識到自己該跟她談談正事了,他希望最壞的事快點過去。
「你是對的,」他溫和地說,「我去奧地利之前該托人傳話給你。但正如我先前說的,我有太多該道歉的事。我本該早些離開奧地利,但處理那些事務比我預期的時間長……凱特,對不起,港口已經封鎖了,要等明年春天才能通航。」
「那麼我不得回家了?」
他希望她會說整個國家沒有封鎖,確實也沒有。季米特里已準備好更多的謊言,說服她僅有的幾個通航港口不能用。但凱瑟琳只問了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
「你為什麼不難過?」他問。
凱瑟琳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我當然難過,但來這里的路上開始下雪,我就猜想事情會這樣。這幾天來我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
季米特里非常高興她居然已決定留下來,差點笑了出來,「當然南方有幾個港口通航,但這個時候去那兒連一個習慣了這兒氣候的俄國人也夠嗆。」
「那對我更不用說了。」凱瑟琳很快回答。「我來這兒就凍殭了。」
「我也不建議走那條路,」季米特里說。「西面有條路可以去法國。」他沒有提到沿海的附近港口,他也不希望她想到。「但是這條路也不適合冬天旅行。」
「我想也是,」凱瑟琳回答,「我的意思是,如果拿破侖的不敗軍隊會敗在俄國寒冬手里,我還有什麼機會?那麼我該怎麼辦?」
「這是我的錯——畢竟,我向你保證過在河流結冰前送你回英國——現在我只能希望你能接受我的盛情,等到明年河流融化。」
「在同個地方,還是一個囚犯?」她問道。
「不,小東西。你可以自由進去,做你喜歡的事。你是我的客人。」
「那麼,我想我別無選擇,只能接受了,」她說著,嘆了口氣。「如果我不再受到監視,你難道不擔心我會向第一個遇見的人說你綁架了我?」
季米特里怔住了。確實,這太容易了。這麼長時間來他一直盤算著自己的計劃,想象著她的反應,她這麼快接受並不是他意料中的事。但他也不必為將來嘆息。
他笑了。「你難道不認為這是個很浪漫的故事?」
凱瑟琳臉紅了。季米特里看著她臉上泛起紅暈,回憶起以往幾次她也是這樣的情形,那時她很接受他。他情不自禁,忘卻了這次慢慢進攻的決定,立刻走近她,讓凱瑟琳覺得自己坐在小椅子上的保護策略也受到威脅。他扶著她,自己坐下來,然後溫柔地把她拉到自己膝上。
「季米特里!」
「噓,你還不知道我想干什麼就反對。」
「你從來想不出什麼好事。」她反駁。
「你看我們多麼般配,小東西?你非常了解我。」
他在開她玩笑,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但是他的擁抱卻沒有虛假,如此堅定和親密,一手緊緊地把她抱在懷里,另一只手搭在她膝蓋上,大膽地撫模她的臀部。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幾個月來她從未感到如些敏感。他總是能讓她有這種感受,而且純粹是生理上的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