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瀉劑要怎麼做?」
「五到七片葉子的汁液滲成一杯水,就夠讓一名壯漢癱倒了,樹林中多的是榛草,原料倒不怕不夠,不過除了葉子之外,根也可以利用,放進酒中,效果相同,我認為雙管齊下比較萬無一失。」
「準備起來需要花多少時間?」
「過程挺繁瑣的。」
「你有明天一整天的時間可用,叫所有的僕人都來幫忙,你看夠不夠?」
面對一臉專制的他,她除了點頭之外,還能如何?
雷夫走過來握住她的手說︰「如果計畫成功,憐兒,那我可真是欠你一份大人情了。在過去為我惹了那麼多麻煩之後,很高興你終於站到我這一邊來了,坦白說,你並不是一個容易應付的對手。」
就在她開始想和解時,他竟不惜潑她冷水,但目前豈是解釋的好時機?就算是,她也不要在他姿勢擺這麼高時解釋任何事情,反正以後還多得是時間,對不對?
☆☆☆
棒天早上憐兒是被雷夫以一記熱吻「叫」醒的,可惜他馬上以提醒她鼓起來提煉瀉劑的事破壞了所有浪漫的氣氛,甚至沒有注意到她僵硬的表情就先下樓去。
有過那麼美好的一夜,雷夫現在的心情棒極了,今天任由誰來惹他,恐怕他都不會不開心吧?憐兒不但已不鬧別扭,而且還接受了他的道歉,不然她也不會主動提出幫忙,是不是?
從來沒有想過她會幫他忙,是婚姻改變了她的想法和看法嗎?如果他們不是因為那麼糟糕的理由結婚就好了,雷夫相信自己婚前若是見過她,一定會為了完全不同的理由向她求婚。
他嘆了口氣,不曉得憐兒是否也會像他這麼快樂。
就在要往禮拜堂去的途中,雷夫赫然發現大廳有了全新的風貌,而且……「我的天啊,這里的味道……真清新。」
「是夏天的花香,大人,」他轉過身去,看見璦媚往他走來說︰「如果冬天也有花,我們也不必等到今天才有清新的味道可聞了。」
璦媚對於憐兒到底用了什麼法寶使屋內彌漫著一股清香,根本一無所知,所以剛才所說的一切都是謊話,但她總要說點什麼,免得雷夫因為這兒的奇跡而責怪她以前什麼都沒做。
雷夫笑道︰「看得出來我不在的這幾天你都在忙,璦媚,成果我十分滿意。」
璦媚慌忙低下頭去掩飾竊喜的表情,憐兒沒有說這全是她下令改變的嗎?這麼說她當日說功勞全歸自己是認真的羅?「我做得不多,大人。」她甜膩膩的說。
「你太謙虛了,」雷夫回應道︰「如果我的妻子也有你這麼認真就好了,我不在的時候,她做了些什麼?」
「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花園里。」璦媚的聲音已經不那麼甜蜜了。
雷夫不以為然的說︰「我覺得她對花園的熱度已稍嫌過頭,」再看一看四周問︰「狗呢?」
「它們……都關在狗欄里。」
「好主意。」
璦媚再度擺出甜蜜的笑容,只要雷夫不深究事情是誰做的,她就沒有必要揭穿,對不對?「我想你會更喜歡我們的餐點,大人,新的廚子手藝很好哩。」
雷夫和璦媚一起往前走,走過把一切都听在耳里的葳葳,她等男主人和情婦都走遠之後,才跟去找女主人,發現憐兒正在廚房邊的貯藏室中找籃子和瓶子。
「她好不要臉!」葳葳氣呼呼的說︰「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居然把所有的功勞都攬到自己身上,其實大人只要隨便找個人來問,就可以知道真相並非如此。」
憐兒僵了一下,接著便聳聳肩,繼續工作。「你會跟他說吧,夫人?」葳葳焦急的問道。
「讓他以為我愛邀功?不必了,反正他本來就不希望我管事,成果他或許並不討厭,可是一旦被他發現我擅作主張,他一定又會發脾氣——」
「我受不了。」
「不要再討論這件事了,」憐兒打斷她的話頭說︰「葳葳,我又需要你的幫忙,現在有件事是他主動要求我做的,工作量不小哩。」
接下來即使在忙碌的同時,憐兒也無法不仔細思量丈夫和璦媚的關系,昨晚的柔情蜜意曾讓她差點想以全新的眼光看待丈夫,並給兩人一個全新的開始。
然而事實明明殘酷的擺在眼前,雷夫的情婦並沒有被遣走,艾倫對雷夫的評語到底算不算中肯?昨晚他不是表現得很體貼嗎?為了贏得她的熱情回應,不是使出了渾身解數?雷夫實在不像是艾倫所說的那種非置他於死地不可的人,但不管他的人有多好,艾倫無辜失去家園也是事實啊!
唉,有太多理不出的死結了,偏偏國王又把她推入這個是非圈中,有時憐兒真想寫封信去問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但國王的決定豈容質疑?
雷夫在夜幕低垂回來時,發現憐兒已把東西都準備好了,不禁滿心歡喜,他說魯普那邊也已做好準備,自願偷溜進去的士兵甚至不只一名,可見他們有多急著求勝。
他沒有跟憐兒說的是包括索勃在內,幾乎所有的士兵都不同意實行這個計策,因為他們不相信一介女流可以想出什麼好辦法來,最後還是靠著一位曾親眼見識過這種瀉藥的人出面作證,大家才勉強同意的。
眼見丈夫笑得那麼開心,憐兒只覺得心情更糟,為什麼每件事到了他手中,都顯得格外容易呢?
「你不快樂嗎?夫人?」
憐兒本來正望著丈夫離去的背影發呆,冷不防被身旁的米妲這麼一問,一時之間竟無法回過神來。
回來坎普墩已有一個禮拜,也知道米妲是葳葳的朋友,但憐兒是沒有機會跟這個女孩說任何體己話,她記得以前來這里時,好像曾幫米妲的母親治過病,但不管如何,米妲似乎都不該問她這麼「私人」的問題。
「你沒有事好做嗎?米妲,不然——」
「夫人,對不起,我並無任何不敬的念頭,」米妲急急忙忙的說︰「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在這里過得快快樂樂,因為我……我一直怕你會嫁過來,完全是我的錯。」
這番說詞荒謬到憐兒都忘了生氣。「你的錯?怎麼可能?米妲。」
女孩低下頭去小聲的說︰「因為……跟大人說你住在寶獅莊的是我,他為了能控制寶獅莊,便決定要娶你為妻,對不起,夫人,我不是要故意造成你的不幸。」
可憐的女人,她看起來真的擔心透了。「你毫無理由責備自己啊,米妲,反正我丈夫遲早都會知道我住在那里,況且會引起他對寶獅莊的注意,也全是我的錯。」
「但在我提起之前,他並不知道你住在那里啊,得知麻煩全是一個女人惹起的時候,他幾乎氣炸了。」
「我想也是,」憐兒害澀的說︰「但該負責的人是我,該怪的也是我自己,米妲,和你完全無關。」
「好吧,謝謝你,夫人。」米妲像是終於卸下了心頭的重擔。「我會祈禱大人的脾氣穩定,不要再像新婚夜那樣突然大發雷霆。」
憐兒羞紅了臉,以為米妲指的是她刺傷雷夫的事。「那天晚上的事你沒有跟任何人提起吧?」
「那件事我和另一名侍女都會守口如瓶的,夫人,但每個人都知道他後來怎麼對你啊,我以前一直以為主子只是比較烈性一些,完全沒有想到他會是個殘忍的人,真是的,才結婚幾小時就打太太的人——」
「你說什麼?」
米妲看一看四周,幸好猛然抬頭的佣人在張望一陣之後,便都再度埋首工作。「夫人,求求你息怒,我無意惹你生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