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得又不算晚。」
「你知道放你走時我有多難受嗎?」
「我……我不明白。」
憐兒無言以對,他看她的那種方式只有令她更加緊張而已,本以為鋪床可以拖延一下時間,想不到轉頭一看,卻發現床早已鋪好了。
她只好遠遠坐在自己那一邊,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瞧他一副自情滿滿的模樣,一定從來都不知道恐怖為何物吧?木像她,怕得胃部都翻攪不已。
她閉上眼楮,卻仍然清楚的感覺到他正一步步朝自己走來。「我來幫你寬衣。」
「我白己來就行。」
「你還在跟我鬧別扭嗎?」
「我才不鬧別扭,我從不鬧別扭的,只有小孩才會,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她一邊說一邊月兌衣服,到後來只剩薄如蟬翼的內衣,甚至看得見,令雷夫差點就忘了呼吸。
她實在是美得教人無法逼視,即便在生氣之時,依然有著驚人的魅力,分開的時候他日日夜夜的想她,如今在一起了,她仍像個美麗的幻夢。雷夫松開她的辮子,覺得在自己指間穿梭的,是銀色的月光,另一手再環住她的腰後,終於比較相信這不是一個夢了,這個美麗的女人再度喚起他心中的渴望,她對他是否也有同樣的心情?
憐兒由著他為自己月兌掉內衣,片刻之後,兩人已是果裎相對,然後他捧起了她的臉,由衷的說︰「憐兒,我尚未為在寶獅莊所發生的事向你道歉,現在我誠心的希望得到你的諒解,請你不要再生我的氣了。」
憐兒驚訝到根本說不出話來,但雷夫要的本來就不是言語之爭,他想要她平息怒氣,給兩人一個全新的機會,他想要她像自己一樣的熱情難耐。
於是他俯下頭去,開始輕輕的吻她,直等到她有了回應之後,才轉為熱情激烈,最後憐兒終於忍不住申吟出聲,忘掉了連日來所受的委屈,雙手一圈,就把他拉到床上去,也讓自己沈溺在他的愛火之中。
☆☆☆
月兒被雲層遮住了,狂風猛吹,暗示暴風雨即將來臨,獵犬狂吠,馬兒也躁動不安。
雷夫一個人在壁爐前走來走去,燭光把他的身影打在牆上,更添其孤單,距離天明大約還有兩、一小時的時間,而他正必須在那之前作出最後的決定……
「大人?」
雷夫轉過頭去,發現憐兒並沒有把簾幕放下,現在正睜大眼楮瞪住他看,眉間眼底全寫滿了關懷。
「我不是故意要把你吵醒的,憐兒,你再睡吧。」見她不為所動,他只好再做進一步的解釋。「我有心事,但那與你無關。」
憐兒再看了他好一會兒,然後說︰「也許把心事說出來之後,你會輕松一些。」
他也看了她好久好久,但最後依然搖頭,女人總以為天下事都很容易解決。
憐兒想的卻是另外一件心思︰為什麼做丈夫的,總不肯開誠布公跟妻子商量事情?「沒有什麼事是不能對妻子說的,除非那個男人不信任——」
「好吧,」雷夫實在受不了她的堅持。「如果你不怕听戰爭和死亡,我就說吧,明天將會有不少人投入死神的懷抱,因為我已想不出任何可以不用武力便取下魯普的辦法,」他坐下來繼續說︰「牆太厚,挖的通道又一再陷落,他們的補給偏偏又十分雄厚,老在牆上挑釁,我的手下又氣又惱上再要求一戰,坦白說,我也實在想不出其他的辦法來了。」
「你打算從牆外硬取?」
「基普就是這樣拿下的,結果光是修補外牆,就花了我比動用武力更多的錢,我不是在和敵人作戰啊,憐兒,只是在確保疆域,怎麼禁得起一再拿下破敗的要塞?」
「你們打算架梯翻牆?」
「我別無選擇,我另外還包圍了三座要塞,因為時間已久,恐怕里頭的人會因為不耐久關而冒險突圍,一旦他們突圍,就會發現自己上當了,外頭根本沒有他們看到的所謂火軍,只有我靈活調動,看起來才活靈活現的部署。」
「老天!」
「我本身只帶了兩百名士兵來,後來又從國王那里雇來一批,但總數仍然不夠,所以我讓每座要塞都以為我想先取下它,也在每座之外都派兵駐守,讓他們之間沒有辦法互通消息,可是萬一被他們發現真相,我想我的手下將難逃被屠的命運。」
憐兒越听越心驚。「你自己也會參與攻打魯普的行動嗎?」
雷夫叫道︰「當然,我向來是身先士卒。」
「你登過好幾次牆?」
「我打過無數場戰役,包括和你的國王並肩作戰過,結果他現在也成了我的國王,只要那里需要我,我就到那里去,若不是現在情勢頗有尷尬,我早就采取包激烈的手段了,我向來以速戰速決聞名,誰曉得會踫上這種既得攻,又不能造成太大傷害的場面。」
「但是你仍要大舉進攻魯普啊。」
「那是因為我已經沒有時間了。」
「為什麼不暫時放下它不管,」憐兒認真的建議道︰「先去攻打別的要塞,最後再回頭來取它。」
「讓我的人覺得他們不戰而退?憐兒,我不是已經跟你說過,是他們要求攻打的?」
「在架好樓梯前會先死多少人?當梯子被推落時,又會有多少人折斷脖子?接著還會有多少人被他們倒下的熱油燙死?」
雷夫翻了翻白眼珠道︰「我干嘛跟一個女人談論戰事?」
「你沒有答案嗎?大人。」
「要求攻擊時,他們已充分明白會冒什麼樣的險了,」他回答道︰「戰爭又不是游戲。」
「我很懷疑這一點,」她斥道︰「因為你的人熱愛戰爭就好比小孩熱愛游戲一般。」
他咆哮道︰「戰爭不關你的事,夫人,除非人家已打到自家門口來了,否則都與你無關,再睡一覺吧,這樣你根本幫不上我的忙。」
她讓他別扭一下了,然後又繼續發表意見。「如果能讓幾個人溜進去,冒險成分是否就會大幅降低?」
因為他背過身去,所以她以為他不肯回答了,頑固的男人!「笨問題,那樣當然能降低冒險成分。」最後他雖沒什麼好氣,但仍然開口做客。
「難道沒有人可以偷溜進去?魯普的防御措施做得那麼嚴密?」
「他們最近已松懈了許多,大概認定我們絕對攻不下來吧,但是如果要派人偷溜進去開城門,一個不夠,太多了又怕事跡敗露——」
「不需要人多啊,大人,因為進去的人不必去開城門,只需要去找水源。」
雷夫轉過身來,一臉的驚訝。「你打算毒死全堡的人?連僕人都不放過!老天,想不到我的妻子竟冷酷至此!」
「不是要下毒啦!」她喝住他道︰「可不可以听我說完再來下判斷?我只是要你把榛草放進水里去而已,那是種強烈的瀉劑,害不死人的。」
雷夫聞言狂笑了一陣。「如此一來,他們光是顧著搶茅房都來不及了,哪里還會有餘力殺敵?」
「沒有解藥,再經過一番上吐下瀉,誰有能力防守啊?」
「老天!連我都想不出比這更巧妙的計策,」他大為驚嘆道︰「你實在夠狡猾。」
「我這是在救人啊,大人。」
見妻子微嗔,他馬上收斂道︰「同意,但我要到哪里去找榛草呢?」
「我……我的藥箱里有一些已提煉好的,可是數量不夠。」
「你的藥箱?」他真的大大吃了一驚。「你真懂醫術?」
听他的口氣就明白他早知道這件事,只是一直都不敢相信而已。「我還有許多不為你所知的一面哩。」雷夫聞言又是點頭,卻沒有時間再往下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