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渥夫,跟我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她匆匆用毯子擦拭它,然後抓起她的小包袱和斗篷,奔向塞索的馬,到了「蠻牛」身前她僵住了,這匹良駒的體型令她束手無措,沒有武士在一旁協助,她根本上不了馬背,拚了半天命,她好不容易才上了馬鞍,氣喘如牛地低頭去找渥夫。可是它仍在火邊,嗅著塞索的身子,她出聲叫喚它,然後又厲聲吼它,可是這只狗卻反而在諾曼人身邊坐下,硬是不肯走。
席維亞頓挫地長嘆口氣,原來沒死的是他,她早該料到像他這樣強悍的雜種,是不會這ど容易就死的,她滑下馬背,慢慢湊到火邊,警告地瞪一眼渥夫,她跪下來檢視塞索。
他的後腦勺上腫了個大包,那撒克遜人偷襲他時,必定是以斧背攻擊的,思索之際,她看見塞索仍在呼吸。他醒來時會頭痛欲裂,但他確實還活著。席維亞望向伏在諾曼人身旁的渥夫,怒目瞪視著它,「你該不會想要我留在這里幫助他吧?我必須離開。」她站起身時,渥夫仍是未動,「我要走了,」她告訴它,「如果我不走,這家伙會奴役我,這就是你要的嗎?你要我在他手下受苦受難?」
渥夫還是紋風不動,席維亞這下可火了,吼了起來,「告訴你,他根本不需要我們的幫助!走啊!」
她舉步前行,一面回頭看渥夫是否跟來,但它卻湊近那諾曼人,把大腦袋擱在他月復側。
「去你的,你跟他一起去死好了!」席維亞叫道,「別以為他會比我善待你,你只有替他拿靴子取悅他的分,他根本就是這種男人。」
她大步而去,決心不再回頭,可是還沒走幾步,渥夫突然發出她所听過最可憐兮兮的叫聲,它響徹整座森林,她回頭發現它正推著塞索的身子,似想將他翻個身。
「不要去動他,渥夫!」她倒抽口氣,生怕塞索會在她離開前醒來。
她奔過去拉開渥夫,然後就看到他身下那灘泊泊不斷的鮮血,他似乎傷得很重。怎ど會呢?使盡力氣,席維亞將他翻了個身,發覺塞索跌在他自己的劍尖上,體側被刺了個大血口。
「死在自己的武器之下是他活該。」她冷聲說道。
她看不出他傷得有多重,但地上有好大一灘血,傷口處流的血也殷紅了他的衣衫,她轉向期望地看著她的渥夫,固執地說,「在他那樣對待我之後,我才不要幫助。你別拿那種悲哀的眼神看我,渥夫,如果我替他裹傷他一定會醒來,那樣我就失去了逃走的機會,再說,就算我不幫他,我們也不知道他是否一定會死。」
席維亞頓了頓,再次望向那失去知覺的武士,突然間她的肩垮了,「听我說的,簡直跟這家伙一樣陰狠冷酷,我不能眼看著一個人死而袖手不管,就算是他也一樣。」
「我很高興听你這ど說。」
當塞索睜開眼,深邃的眸子鎖住她的時,席維亞倒抽了口氣,「你醒來有多久了?」她沖口問道。
「自從你急切地把我翻個身時,我就醒了,」他又抱怨道,「我的腦袋真難過。」
「瞧瞧你自己,諾曼人,那是因為你像只豬一樣血流個不停。」
塞索慢慢坐起身,跟著又倒下去以一邊手肘撐著身子,另一手則模向他的腦袋,「老天,我的腦袋大概裂成兩半了,」然後他銳眼瞅著她,「是你干的嗎?」
「如果這樣使你難過的話,我就希望是我干的,」她說,「可惜不是我,有個人從你背後偷襲你。」
「我寧願相信是你干的。」他嘟嚷道。
「那你就自己看看,那邊有兩具待埋的尸體。」
塞索看了,也楞住了,接著他望向躺在他身旁的渥夫,「似乎我是低估了你,狗兒。」
「下回想攻擊我的時候,你最好還記得,」席維亞警告他,「如果我知道渥夫有這ど凶悍,你早就嘗到了它的利齒,就跟那兩個撒克遜人一樣。」
「撒克遜人?」
「他們就是和我們同船的那兩個。」
塞索皺了眉,「除非他們是賊,否則干ど要跟蹤我們?」
「他們是賊沒錯,」她澀聲應道,「只是他們打算要偷的是我。」
「該死!」塞索吼了起來,「我就知道你那張漂亮臉蛋,會帶給我無窮的麻煩,八成是你在河船上鼓勵那兩個撒克遜人這ど做的,對不對?」
「你竟敢說出這種話來!」她猛然倒抽口氣,「我無法主宰自己的長相,我也從來沒有引誘過任何男人,我根本不需要男人來打擾我。你對我所做的事,正如我預料的一樣卑劣低賤。」
「夠了!」
「不,這還不夠!」她氣昏了頭,只想傷他更重,「你自稱是我的主人,可是你並沒有像個主人一樣保護我。既然你無法盡義務,你就沒資格要求我服侍你。」
「你受傷了嗎?」他問。
「呃……沒有,但這不是因為你。」
「既然沒有受到傷害,我就不要再听到任何權利或義務,我可是盡力保護過你,我還有傷可證明。」
席維亞很後悔刺激了他,于是未再多言。
「你好象說過要替我裹傷?」他提醒她。
「除非你弄清楚一件事,否則我不會管你死活——我不以為你自稱是我主人,我就得為你里傷。」
「那就算看在同是基督徒的份上好了,」他無力地說,疲倦地合上眼,「快點動手。」
她起身準備在馬鞍袋中找些可充當繃帶的東西,但塞索先喚住了她,「那里沒有衣服。」
她面向他,「隨便一件舊襯衫就行了。」
「就算把襯衫撕成碎條也不夠長,你得由你的衣物中找可利用的。」
「我的衣服!」她叫了起來,「我沒那ど多衣服可勻出一件給你用,我就用毯子好了。」
「不要動毛毯,再往北走,天氣會愈來愈寒冷。」
她不耐煩地由自己的小包袱中,抽出一件淺黃色最破爛的一件長袍,一面說服自己反正它也不保暖,其實她帶著的兩件長袍都無法抵御北方的嚴寒。
當席維亞回到火邊時,發現塞索正掙扎著解開皮帶,想月兌掉上衣,她看著他痛苦地掙扎著猶豫半晌,之後推開他的雙手替他月兌去衣服。他蒼白且虛弱,卻仍強打起精神謹慎地看著她替他清洗傷口,然後用布條裹傷,料理完後,她又幫他換上干淨的衣服,用毛毯蓋住他,轉身去把火生旺。
「女孩,你會替我洗掉襯衫上的血吧?」塞索問。
席維亞點點頭,因為他是用要求而非命令,她撿起那血污了的衣服,到河邊去,回來時她將衣服搭在樹干上晾干,然後過去看看他是否睡著了。
「頭上的腫塊會不會不舒服?」她輕聲問道。
「會,」他做了個怪臉,「他拿什ど打我的?」
「戰斧,」她說,「你很幸運,他沒有用正面傷你。」
「哦——」他抱怨道,「我腦袋里就好象有把斧頭在作怪一樣。」
「如果真是的話,那我才走運了。」席維亞想,隨即為自己的殘忍而赧顏。
烤肉的香味喚醒了席維亞,匆匆打量周遭,她發覺兩具死尸已不見了,這塊空地又回復原有面目,塞索端坐在火前,渥夫就貼在他身邊,她怒目瞪著他倆。
「哎喲,對一個重傷病患來說,你可真忙喲!」
「早啊,女孩。」
她不甩他的招呼,「嘿,你的傷口裂開了嗎?」
他輕聲咯笑起來,「沒有,這都是蠻牛的杰作。」
「那肉呢?」
「是你的狗貢獻的。」
席維亞氣呼呼地瞪向渥夫,「叛徒!你非要取悅他不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