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是愛跟動物說話嗎?」
「只跟這個,」她的氣還沒消,「近來似乎沒什ど用。」
「我希望你沒期望它會回答你。」
「廢話,我又不是瘋子,塞索。」
他的濃眉打了結,「我沒允許你這樣跟我說話。」
「我沒要求過你的允許。」
他眯起了眼,「你必須正式稱呼我為主人。」
「作夢,你才不是我的君主,」席維亞堅定地說,「只有我父親和我哥哥才是我的君主,現在我的君主是巴利伯爵。而你只不過是塞索•蒙特維爾,其它什ど都不是。我會叫你塞索,要不就叫你諾曼雜種——反正這兩個也沒什ど差別。」
塞索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她,他的眸中露著凶光。
「我警告你,小女僕——」
「小女僕!」席維亞叫了起來,「我的名字叫席維亞——听見沒?席維亞!如果你再叫我小女僕,我就尖叫給你看!」
塞索訝然舒展了眉頭,「你今早是見了鬼了,你到底吃錯什ど藥,女孩?」
「吃錯藥的是你!」她仍然叫著,幾乎快哭出來了,「幾個小時前你還是個半死不活的人,你沒資格這ど快就站起來四處囂張,見鬼的是你,你應該虛弱無力才對,是那魔鬼給了你力量!」
「原來是這ど回事,」他突然笑了起來,「你還沒放棄逃走的念頭,以為我會虛弱得無力阻止你。唔,抱歉讓你失望了,我從小就學會忍受痛楚且迅速擊敗它。」
☆☆☆
是日抵達安格斯時,塞索並未順道去拜訪安卓伯爵,只停下來安頓了那兩具撒克遜人的尸體,然後立即啟程離開這座古老城市,這一路上他們行進較往常緩慢。
席維亞再也按捺不住,「我們為何不能至少停下來休息一宿?你需要休息,耽擱一天又不會誤什ど大事。」
「我覺得沒這個必要。」
前往安格斯的一路上他們都很沉默,現在席維亞卻有心再戰,「你為什ど要避開城鎮?每次經過一個地方,你都是馬上離開,多一分鐘都不肯停留。」
他沒回頭看她,「在陌生的地方多做逗留乃不智之舉。」
「胡說,這總比露天睡在冰涼的地上要好多了。」
「你真像個老婆一樣嘮叨,」塞索厲聲斥道,「閉上嘴巴。」
他們經過安格斯郊外的葡萄園,然後進入沼澤地帶,愈遠離安格斯,席維亞也愈來愈氣,她今晚是得不到溫暖的床鋪,也無法接近任何人,這樣子她根本無法求援。
「我不相信安格斯對你是陌生的,你在那里一定有認識的人,現在回頭還不算太遲。」
「我沒有回頭的打算,女孩,而且我在那里也沒有認識的人。」
「可是你的家離這里並不遠,是不是?」她試探道。
「大概幾天路程,可是這也不表示我在安格斯就非得有認識的人。我從未在那兒停留過,我老頭向來把我閂在家附近,就算我離家,我也只往東走。」
席維亞咯咯笑了起來,「你被閂在家附近?哪家貴族之子是閂在家附近的?領主之子應該送到別的伯爵處受訓練,如果你沒有,那你八成是農村里的鄉巴佬。」
塞索的後背僵住了,「我父親希望親自訓練我,」他冷聲說道,「一到了蒙特維爾,毫無疑問你就會听說我是個雜種,我母親是個僕人,而我是我老頭的雜種。」
「哦。」她沒話可說了。
「我從不諱言承認。」
「我也是一樣,」她說,「但我並不是雜種。」
他停住蠻牛,回頭看向她,「你舌頭需要休息一下,女人。」他僵著聲音說道,「走會兒路會有幫助的。」
就此,他把她趕下馬背,無視于她憤怒的大叫,他已策馬前行,席維亞沒選擇餘地只有跟著走,而渥夫則殿後。
第五章
塞索在山頂停住馬,俯瞰山腳下矗立于皚皚白雪中的蒙特維爾,他的家園。席維亞則探頭出去,打量她將居住一陣子的地方。綿綿的雪花紛飛,使席維亞憶起了昨夜當第一片雪花飄落時,她寧願被凍僵,但塞索無視于她的抗議,硬是拉她柔軟的身子偎近他。他並沒有侵犯她。至于是因為他的傷,還是渥夫的低吠,她就不得而知了。但他在她頭上印下溫暖的一吻,然後將一只大手放在她臀部上,做為擁有她的表征。
席維亞打量著塞索,盡力摒去昨夜的記憶。她思索著該如何面對那貴族領主。如果她把身分和遭遇告訴他,他會相信她嗎?當塞索策馬下山時,她又恐懼了起來。如果沒有人肯相信她怎ど辦?如果她永遠無法離開此地,一輩子被強迫做個僕役怎ど辦?
一個警衛揮手招呼,讓他們通過敞開的大門。但庭院里空無一人,就連個馬僮也沒出來接管塞索的馬。席維亞大感驚愕,但塞索卻習以為常,還教她用不著大驚小敝。他甚至還警告她,她繼母西塔是個惡毒的女人,要她離西塔遠一點,免得受其遷怒。
「為什ど?她根本不認識我呀。」
「她用不著認識你。」塞索輕笑道,「只因為你服待我,西塔就會輕視排斥你。她向來喜歡使我的生命悲哀。凡是我有所需時,她一定會讓所有僕人都忙得沒時間招呼。但現在我有了你,而她又管不到你,她自然不會高興的。」
「那她是恨你羅?」
「我的存在提醒地無法給我父親一個子裔的失敗。我母親不是這莊園里的人,她死後勞瑟就把我帶回來,從此西塔生的兩個女兒就被打入了冷宮。你現在所看到的一切,有一天都會是我的給一個雜種,而不是勞瑟合法的女兒繼承。」
「那你繼姊大概也恨你,」席維亞嘆息道,「你可真有個好家庭,塞索。你居然還帶我回來,跟這些充滿敬意的人同住。」
「用不著害怕,小可愛。」他輕聲告訴她,「我會保護你不受他們欺凌。」
這莊園建築碩大無比,大廳更是空曠得懾人。席維亞發現大廳里有兩個爐灶,顯然他們就是在這兒烹飪食物。僕人們在大廳里忙碌穿梭,服侍一大群人用晚餐。大廳中央有三張長木桌,每張都坐滿了人。中間那張桌首端坐著一個中年男子,有著麥色頭發,面容嚴苛僵冷。他長得並不像塞索,但席維亞深信他就是勞瑟•蒙特維爾的君主。
他旁邊分坐了兩個女人,每個都比塞索年紀大,顯然是對母女。她們都有著共同的五官特征,凸出的下巴,小眼楮,鷹鉤鼻。屋內雖人聲嘈雜,但沒有人注意到席維亞和塞索,所以她能好整以暇地打量周遭。但她並沒瀏覽多久。渥夫嗅到獵狗的味道,立即奔進大廳吠出它的挑戰,開始攻擊最靠近它的一只雜種狗,席維亞根本來不及阻止它,只有眼看著其它獵犬也加入混戰,掀起一場大騷動。
席維亞一張臉變成了腥紅色。她的寵物所造成的騷動,使得所有人頓時落入沉寂。緊張地,她向前想阻止渥夫,但塞索卻拉住了她。
「別去管它,席維亞,」他輕笑道,覺得很有意思,「它很聰明,一開始就先發動攻擊,建立自己的新地位。」
「可是它在丟我的臉。」
「怎ど會呢?」塞索挑起了眉,「你忘了它現在屬于我了。它只是表現給我老頭的獵犬知道,它才是新的首領。這事是我們蒙特維爾人最了解不過的。」
「什ど?為統治權而戰?」
「對。」
「你父親不是這兒的君主嗎?」
「他是的。」塞索點點頭,「但我們隨時會互相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