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娜驚訝的喘口氣,「你瘋了,尼爾?他會把你的頭給砍下來。他可沒有失手過哦!」
「我才不相信那些關于他的傳說呢!」
「他是個鬼祟的殺人者!你難道忘了上個月我們才死了六個人嗎?」
「他們也損失了差不多的人,爸不是立刻給他們痛擊?妳不能否認他的勇氣,席娜;他是我們知道的人當中最勇敢的武士。」
「我不否認他的確很大膽狂妄,可是你用不著這麼標榜他。」
「我佩服他的膽識。」
「盡避依你欣賞的去佩服他吧!可別忘了祈禱讓他別踫見你;或者,讓他早日入棺以促成和平。」
席娜洗好澡,起身將發理好。當她開始穿衣時,尼爾說出了破壞這美麗一天的消息。
「威士今天會回來。」
席娜閉上眼,抿著唇,「你確定?」
「沒錯。」
「求求你,尼爾,你今天一定要隨時待在我身邊。若讓他發現我一個人,他又會來脅迫我。」
「妳決定在他出擊麥克人後,回避一個歸來的勇士?」
「是的。更不幸的是爸已選擇與唐努人結親了。而且在他回來前都商議妥當。」
「那妳是喜歡亞力老爺?」
「他至少比威士好。可是我還沒結婚。」她說著,「還有時間讓他挽回頹勢,我怕威士是不會輕易死心的。」
「為什麼不干脆告訴爸?」
席娜立刻猛搖頭,「威士會否認,他會說是我對他的不滿造成的誤會。爸極可能相信他,因為他知道我瞧不起威士,而且爸對他十分信任。威士是媽媽最喜愛的堂親呀!」
席娜差點咬著舌頭。為什麼她又提到母親?她在尼爾出生幾天後就逝世了,尼爾一直為此自責。他很少提到母親,但席娜倒是常說溜了嘴。
「我很抱歉,尼爾。來,我們得趕在天大亮前回去。」
他們平安的在屋里的騷動前回到家,溜進廚房。巡邏的人帶著一位意外的俘虜飛奔回來。消息立即像風一樣吹滿室內──被帶回來的人是個麥克族人。
當晚,道格•佛根欣喜異常,他有了一個麥克族的俘虜就值得換回今夏所有的損失。來得恰如其時,看來,這一年會是豐收的一年。
他絕對不會殺了那人,這麼做祇會招惹來麥克族的恐怖復仇。在戰場上殺死仇敵是一回事,但是殺死一個俘虜又是另一回事。
席娜的夢境一點也不為那被囚者打擾,倒是威士•亞菲在她夢中,受到她完美的反擊,他竟無招架之力,頹然離去。
尼爾了無睡意,他除了那個關在牢里的人外,什麼也不想。
老天!一個麥克族人!一個真正的活生生的麥克族人!
第二章
杰斯•麥克在一陣劇烈的頭痛中醒來,在他的後腦上有一塊雞蛋大小的腫塊,他睜開眼,只見一片黑暗籠罩,他決定閉上眼來忍受劇烈的疼痛,有太多的疑惑在心中紛擾,他在那里?他是否已瞎了?但是,整個腦子里就像千百只錘子正敲打著,睡也不是、醒也不是,漸漸地,他開始注意到周遭的事物。
由地上傳到他頰間的冰冷感覺,地板又冷又硬,空氣中充塞著窒人的壓力,他試圖坐起來,卻被一種貫穿腦部的劇痛給逼回地上。
他把自己帶到什麼地方來了?他記得的最後一件事是在湖邊,他沒有注意後方的來人;因為他所有的意識都在思索前次驚見的美麗女孩,兩眼死盯著小潭,盼望她能出現,如果不是他那麼專注的沉入冥想,也不會毫無警惕的被人擊中後腦。
那麼,他是給人關起來了?個微弱的聲音漸趨清楚,毫無疑問地,他現在是人家的俘虜了,這世界上第一號傻瓜,是非他莫屬,他的行為有如得相思病的小表,光是上個月就已經跑了不下十二趟的路,就為了再睹伊人風采,不用說,她一定像他猜測的一樣,是個流浪女,他再也見不到她了。
他這樣獨自騎馬出門,已不是新鮮事,當然他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那個女孩,連他的弟弟都不知道,這下得要過個幾天才會有人開始擔心他的安危,就算如此,又有誰會猜到,他被關在佛根族的大牢里。
老佛根要關他多久才放人?哦!杰斯確信他會讓他走的,道格不敢留下麥克族的俘虜,即使讓他知道杰斯的真實身分,他還是得放他走。
一個細小的聲音打斷了杰斯的思緒,他不能確定是不是自己的幻想,直到另一種微弱的聲音響起,「你真的是麥克族人?」
只聞聲,不見影,四周仍是一片黑暗,但有一股冷而清新的空氣竄入,杰斯在回答前,深吸了一口氣。
「我不跟看不見的影子說話。」
「我沒有帶火來,否則會被人發現。」
「那你最好還是走吧!」杰斯有點開玩笑似的答道,「跟一個麥克族人說話,對你沒什麼好處。」
「那麼你是真的?」
杰斯沒有答話,那道門迅速關閉,幾分鐘後再度開啟,一個瘦小的身軀和一頂幾乎踫到門頂的紅腦袋堵在門口;借著蠟燭微弱的光線,杰斯可以看見這是一間長方形的凹穴,他以前也見過類似的囚室,門建在房間的正面中央位置,如果仔細看的話,那芎頭還有一個毫不起眼的門栓。
杰斯倒寧可被關在石造的囚室里,至少那種地方空氣不會如此污濁,而且他也可以享有較好的光線。
「你沒有吃你的食物。」
杰斯慢慢的坐正身子,把背靠在牆上,用一只手扶著疼痛的腦袋,「我沒看見什麼食物。」
「放在袋子里的,就在你旁邊,」男孩指著他的方向,「它被綁好了,才不會有蟲爬過。」
「設想真周到。」杰斯回答著,伸手解開袋口,里面是一塊厚厚的燕麥面包和一小塊雞肉──對一個囚犯來說,已經夠豐富了,但杰斯平常吃得更好,「如果這就是犯人的正統餐點,那我為求溫飽,只有被迫逃獄了。」
「你知道,你可不是個客人呀!」少年生硬的答道。
「我要不是給這麼綁著的話,大概會試著表現得優雅一點。」杰斯隨意答道,就像他一向都這麼無所謂似的,「我跟你打賭,老道格一定不關心我的情緒好壞。」
「你倒是引起不少爭議呢!」
「嗯!我是在跟誰說話?」
「尼爾•佛根。」
「我已經知道你是佛根人,但到底是那一個?」
「我是道格的兒子。」
「未來的領主?」杰斯有點訝異,「我想確定一下,你是不是最小的。」
「我已經十三歲了。」尼爾氣嘟嘟的說。
「真的嗎?哦,對了,我听說過,你是道格•佛根盼了好久的獨子。」杰斯輕聲笑著,卻引來一陣頭痛,他再伸手搓揉著。
「你受傷了?」尼爾小心的問道。
「祇是小小的撞傷。」
尼爾在那囚犯吃東西時,一直沉默著,在他眼前的是一個高大的男人,身著格子花呢披肩,上面除了綠與金黃交接的條紋,還有兩條黑色的寬線,寬大的披肩幾乎遮住了他一半的身體,但尼爾可以猜到,在衣服包圍下的必定是一副強健的身軀,那人很年輕,他那略帶孩子氣的面容和線條分明的輪廓,挺直的鼻梁,有力的唇與下顎,形成了他令人不可抗拒的魅力。
「你的頭發是金色的。」尼爾突然說道。
杰斯笑著抬頭望向男孩,「原來你注意到了?」
「他們說不常有人的頭發像麥克族長那樣是金黃色的。」
「噢!其實我們的人都認為金發是諾曼底人的遺留品。」
「諾曼底人?真的?和愛德華國王同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