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緊張,這很自然。」他聲音冷漠,也不想再踫她。
「不光是緊張。」她掀起床單,用它裹著身體,把頭發往後一甩,面對著他凝視的眼楮。「亨特,你達到目的了。我們已經結婚,沒有退路了。你親口對我說過,我們有充分的時間,為什麼要冒破壞我們關系的風險,現在就急急忙忙地干?」
他下巴的肌肉一下子繃緊了,「你認為我們會破壞我們之間的關系?」
她咬著嘴唇點點頭。「如果我們兩個都沒有做好準備,就會破壞關系的。老實說,我就沒有準備好。」
「你什麼時候能準備好?」他直截了當地問。
她不安地聳聳肩,「我也說不準。」
「隨你怎麼想,可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她馬上反駁,「你五分鐘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他抓住她的雙肩,把她拉近些。「五分鐘以前你和我一樣,都渴望使這個婚姻變得完美。我們都強烈地想要對方。這一點我知道,你也知道。」
「那是,不是愛情。對我來說遠遠不夠。」她發現泄露了自己內心的想法很不明智,于是從他手中掙月兌開來,爬下了床。「我……我需要點時間。就是這些。你理解嗎?我的要求過高嗎?」
他捋了捋頭發,啞聲笑著說︰「這種事你是逃不掉的,今晚,明晚……這有什麼區別?」
她從長長的睫毛中看了他一眼,有點猶豫,笑著說︰「四十八小時。」他一時好像沒有什麼反應,然後放松了,原來的那種緊張表情消失得無影無蹤,然而她能感覺到在他表面的安靜之下有一股怒火。
「好吧,莉亞,我可以等。」他的目光含著警告。「別逼得我太緊,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這一點我很清楚。」說完了她就走向房門。「我想換換衣服。」
「時間別太長。」
考慮到裹著她身體的床單絆腳,她盡力維持著自己的尊嚴,急急忙忙地走到自己的房間。她月兌上僅剩下的一點衣服,拉開梳妝台抽屜,扯出一件非常樸素的睡衣,穿在身上。
她穿著一身細麻布衣服坐在床邊,咬著指甲。她這樣做會使情況變好還是變糟?她自己也沒有把握。也許聰明的辦法是不管他的結婚動機如何,和他就算了。但是在她內心深處她知道這種並不是真正的愛情.至少對他來說是這樣。這種純粹是,而且動機不純。也許更糟的是……為了報復。
她在床上蜷著身體,胸前緊抱著一個枕頭。如果他真的關心她、愛她,那該有多好。她的手緊緊握著她萬萬想不到他會送的結婚禮物——護身符。他的愛能使世界上的一切發生變化。但是他對她的感情和以前不同了。她越早接受這一點,對她就越有好處。
但盡避她這麼告誡自己,淚水還是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第五章
天剛蒙蒙亮,莉亞睡得很不安穩。她感到兩條腿被什麼東西壓在床墊上,覺得莫名其妙,便扭過頭一看原來亨特正躺在她身邊呼呼大睡。這使她完全清醒了。她偷偷向四周看了一下,證實了她的懷疑。這不是做夢,她是在主臥室里。
她隱隱約約記得昨夜亨特來到她住的那個老房間,那時她正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懷里抱著一個枕頭。他輕輕地拿開枕頭,在她懶洋洋的抗議聲中粗聲粗氣地對她說「老婆,咱們兩個一塊睡。」一面說一面把她抱起來,離開了那個房間。她不但沒有反抗,反而兩手緊摟他的脖子,身體緊貼他的胸部,好像她本來就屬于他;而且從來不願他離開一樣。
當他把她放在他們的婚床上時,她聞到鮮花碎瓣的芳香,隨後亨特和她躺在一起,她又聞到床墊上一股麝香味。在亨特的擁抱里,她的全部身心都處于平和與溫暖之中,他強有力的雙臂和雙腿就像一個繭把她這個幼蟲保護在內。
她又看了他一眼,帶著強烈的好奇心仔細端詳著他。即使睡著了也不能稍減他粗獷、男子漢的氣概。一夜之間長出的胡須就像是他的第二層皮膚,更強化了他的威武和敢作敢為的形象。床單只蓋到他的腰,出寬闊的胸膛。她欣賞著他那勻稱和強壯的體形,不知他是否是果睡,不過她不敢揭開被單去偷看。
在過去的歲月里,他們從來沒有機會相互抱在一起過夜。他們在一起時充滿了激情,興奮得有如地動山搖,那是她一生中最美妙的時刻。但是這種機會極其短暫,必須避過祖母、父親和牧場員工的懷疑眼光才能得到。
當前的處境對她具有很大的諷刺意味。許多年前,她為了能和他過上一夜可以犧牲一切。她只希望能在他的保護下嘗嘗銷魂一夜的滋味,然後寧靜、安詳地迎接黎明。不要多,這種經歷只要能有一次她也就滿足了。現在這個願望實現了,可她感到的只有擔心和沮喪——她現在的最大願望就是在他睡醒前逃出去。
她非常小心地把身體從他輕摟著她的手中滑出,溜到床邊。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的睡衣壓在他的身下,而且他的手指還插在她的頭發里,似乎即使他在睡夢中也不能容忍她不在身邊。她花了不少寶貴的時隆把頭發從他手指中解開,把睡衣從他身底下拉出來,然後穿上寬大的裙子踮著腳走出了房間。
她在廚房里稍稍停了一下,抓起一個隻果和幾塊糖,出了大門。她自由了。她穿過沾滿露水的草地奔向南牧場的柵欄處。晨風把她的長發吹向後方,像一條長長的銀色飄帶。她吹著口哨召喚「尋夢者」,不知這匹粗野、任性的公馬是否會听從她的召喚。
它來了,穿過草場向她跑過來。飛馳的「尋夢者」在湛藍的天空下像一道黑煙跑到柵欄前。她用睡衣的一部分包住隻果和糖,自己費力地爬上柵欄上的橫木,木頭上的碎片刺痛了她。
「尋夢者」走到她的身邊,貪婪地把隻果吃掉,可是還不滿足,它用頭頂撞她的肩膀,直到她把所帶的糖都給它才肯罷休。它在她的身邊等待著,肌肉有些顫動,翹著頭,讓她給它搔癢並撫摩它那光亮的毛皮。她高興地低聲哼唱了起來,揉擦著它那肩骨隆起的地方。「尋夢者」對她的信任讓她感到無比興奮。
「見鬼,你這是在干什麼?」
莉亞和馬都嚇了一跳。「尋夢者」猛地從她手中掙月兌,從柵欄處一溜煙地跑掉了,留下她在橫木上搖搖欲墜。她嚇得要死,大叫一聲從橫木上摔了下來,掉在亨特的身旁。她的裙邊剛好被一個突出來的釘子鉤住了。她不耐煩地往下扯,听到衣料撕裂的聲音才住手。
她仰起臉瞪著他,把一切歸罪于這個寬肩膀的亨特。「該死的!這全是你的錯!你偷偷地跟著我是什麼意思?」
「偷偷地?」他兩臂交叉在胸前,揚起眉毛問道。
「就是偷偷的。你嚇壞了‘尋夢者’,也嚇壞了我。」她把睡衣抖開,提起沾滿露水的衣擺除去草葉,回過頭來看看肩頭,想找出衣服撕裂的地方。她找到了裂口,發出厭惡的聲音,「你瞧瞧,口子有多大。」
「我正在瞧。」
欣賞、嘲弄的聲音使她猛地回過頭來。他不是看衣服上的裂口,而是在看她的身體。她立刻明白了。太陽照在她的背上,薄薄的衣服幾乎是透明的。亨特的手指又插在腰帶的孔里,抓緊時間欣賞她那半果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