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爾崩潰地倒在她的身上,小房間內只聞兩人粗重的喘息聲。
她的指尖停留在他大腿的傷疤上──戰爭留下的傷痕,但她知道他心里的傷痕更深,而她衷心祈禱它已不再束縛他。
契爾終于抬起頭,輕吻過她的頸項。「妳真是個不好相與的女人,」他喃喃。「喜歡涉身險境,惹人生氣。」
「如果這是惹你生氣的結果,我想我或許會更常這麼做,」她輕囓著他的肩膀。「不過我得說,你在干草堆上打滾的工夫比你的朋友韓伯偉強多了。」
契爾咧開笑容,吻上她的唇角。「至少我沒有拿自己差勁的詩作虐待妳的耳朵。」
「幸好如此。」她也笑了,而後神色一端。「但你給了我更多──許多許多。」
「謝謝妳今晚給予我的一切,我感覺像是整個被掏心剖肺,但現在我真的覺得好多了.真的很奇怪。」他再度親吻她。「來吧,我們該回屋子了,免得僕人開始納悶。妳知道他們一定會等著我們。」
「的確。」她開始穿衣。「狄納森一直很擔心我,天知道比利又會怎樣想。」
「我付給他們優渥的薪水,就是要他們什麼都別想。」她捶了一下他的手臂,令他笑了。「噢,我只是開玩笑的。天知道我必須對待僕人像自己的親人一樣!」
「這還比較象樣些,克里維爵爺。你學得滿快的,」瓊安道。「等你下個星期見到板板後就知道了,她會很快教你明白一切。」
「噢,我就知道妳的背後一定有個高明的師傅,」他澀澀地道。「轉個身,妳的身上都是稻草,」他拍掉她發上和背上的稻草。「我納悶他們是否會相信我們在喂馬。」
「說真的,契爾,你早該學到你不可能隱瞞僕人任何事!他們比你更了解你的生活──他們可以說是為你而活。」
「既然如此,」他拍掉身上的干草。「他們現在應該滿足愜意得很──預期著婚禮後永遠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第十七章
一八一九年衛克菲莊園
板板將瓊安的結婚禮服拿到燈光下,仔細檢查每一處縫線。「不錯,」她最後道。
「很不錯,簡單但高雅,適合已經結過婚的婦人,但又不會太過嚴肅──不過我不喜歡妳選擇藍色。」
「我很高興妳贊成。」瓊安打趣道,猜測板板會永遠視她為孩子。
板板斜瞄著她。「妳變了,孩子,但我很高興。妳終于找到自己歸屬的地方,而且我必須說妳選對了人。」
瓊安驚訝地挑眉。「妳是說妳不贊成坎莫?妳從不曾對他有過不滿。」
「為什麼要?他是妳當時需要的男人,而且善良體貼。我真的很遺憾他突然去世,」板板放下結婚禮服。「我只是認為妳應該可以得到更多。我早就認為沙契爾適合妳,而且我很高興自己是對的。」
瓊安驚訝地道︰「妳早就認為契爾適合我?考慮到莉蓮在信里所說的一切──以及他一開始對待我的方式?」
「正因為如此。我從來就不喜歡那個女孩,也不信任她。當時我並不是很確定,但由妳最初遇到他後的反應,我感覺妳終于遇到了對手,」她微微一笑,顯得極為得意。
「果然我是對的。那也正是我選擇去拜訪我妹妹的原因,親愛的瓊安,而且我也等到了好消息。妳不能一遇到沖突就回來找妳的舊保母──該是妳學習自己站起來、自己處理問題,不再借助我的幫助的時候了。」
瓊安愣住了好一晌,她走向板板,緊緊擁住她。「妳總是如此地睿智。謝謝妳──謝謝妳所帶給我的一切,包括推我一把,要我自己面對自己的人生和問題。」
「我親愛的瓊安,妳就像我的女兒一樣。每個孩子都需要在時機成熟時被推出窩外,而妳也學會了展翅高飛。我非常以妳為傲。」她握緊瓊安的手後,放開了她。「對了,我真的很喜歡他──他是個聰明迷人的男子,而且實際。好了,我們再看妳其它的衣服吧。」
瓊安正要展示其它禮服,邁斯已經帶著帕卡沖了進來。
「嗨,小痹,」她蹲下來抱起他。「為什麼這麼匆忙跑來?」
「安安,我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在妳和爸爸的婚禮上,」他喘著氣道。「我正在畫馬車的圖畫時突然想到的,急著來告訴妳。」
「什麼主意?」她憐愛地輕觸他的面頰。
「妳說過妳會搭乘馬車到教堂,對不對?」他嚴肅地問。
「是的,小邁。比利會載我到教堂,你要和我一起乘坐馬車嗎?」
他用力搖頭。「我想要騎『番瓜』,跟在妳的馬車旁邊。比利可以看著我,但我已經夠大得可以自己騎馬。真的,安安。」
瓊安擁緊他,想著她是如此深愛著這對父子──她的一顆心滿溢著愛意。「你當然可以騎『番瓜』。噢,你一定要騎牠,不然牠會覺得自己被排拒在慶祝的場合外。多麼好的主意!為什麼我沒有早點想到呢?」
「妳不可能事事都想到。」邁斯嚴肅自信地道,模樣像極了他父親的翻版。
瓊安凝視著這位小侯爵,想象他十五年後的模樣。「噢,你已經是小大人了。太好了,婚禮那天,我們一起去教堂。給我幾分鐘試穿禮服,然後我們去告訴你父親這個好主意。來,幫我取縫紉包過來……」
契爾忙著翻閱堆在桌上的郵件──絕大多數是祝福他兩天後婚禮的來函──沒有听到圖書室的門被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