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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的聲音 第12頁

作者︰凱薩琳•金斯利

「我很抱歉。」瓊安由衷地道。「我無意讓妳不好受,但我真的心里很煩,而我只有妳一個人可以傾訴。我絕無意因此逼走妳。」

「誰說是妳逼我走的?瓊安,妳太容易怪罪自己了──妳真的得改掉這個壞習慣。我說過,我的妹妹邀我去她家過聖誕節,我們已經六年沒見面了──要說自私的人該是我才對。再則,我已經在衛克菲莊園閑耗了五個星期,而我不習慣無所事事。」

板板說得有理──只不過她已經習慣了有板板待在身邊。漫長的二十二年來,板板一直就像是她的良師和益友,她不知道沒有了她,自己該怎麼辦。然而她也不能自私地要求板板留下來。

「噢,妳當然得和妳的妹妹共度聖誕節,板板。我只是沒有心理準備──我以為我們會一起過。」

「除了夜以繼日地照顧小男孩外,妳可有得忙了。克里維爵爺打算在聖誕夜開個盛大的舞會,府邸里的僕役將會忙得人仰馬翻。葛太太管理宅邸還行,但她沒有籌辦大型舞會的經驗──不像妳。過去我可不是白教妳的。」

「但僕人不會听我的命令,」瓊安苦笑。「對他們來說,我只是必須忍耐的麻煩。」

「問題在于,他們根本搞不懂妳在宅邸里的地位。我曾告訴過妳多少次,秩序是最重要的?但自從妳抵達衛克菲後,妳所作的只是擾亂它。妳先是以伯爵夫人的身分出現,而後又變成已故夫人的表姊,接著又成為小少爺的保母──」

「家庭教師。」瓊安更正。

「意思是一樣的,只是語意上的差別,」板板不耐地道。「妳在育嬰房里用三餐。除了邁斯之外,誰都不理睬──包括我在內。最後妳甚至搬進育嬰室隔壁的空房里。我了解妳是為了小男孩夢游的問題,但我請問妳,僕人會怎麼想妳呢?」

瓊安張口欲言,但板板截斷了她的話。

「我來告訴妳吧!他們認為克里維爵爺討厭妳,不想要見到妳,才會將妳放逐到育嬰居──他只是不好意思趕妳出去,不然妳為什麼從不曾在其它人面前露臉?」

「那樣說不公平,板板!邁斯需要我──他需要我給予他全副的注意力,而且他已經有些進步了。至少他已經肯讓我為他洗澡和穿衣,哄他上床睡覺,而且他也不再尿床。他仍然會夢游,但如果妳作了有關自己母親的噩夢,妳也會的──至少我假定那是原因。」

「如果妳問我的話──但妳從不曾開口──我會說男孩需要的是妳停止寵溺他。虐待孩子固然不好,但反過來過度寵溺也是矯枉過正。」

「我沒有過度寵溺他;我只是想要打開他閉鎖的內心。」

「新鮮的空氣和運動──那是男孩所需要的!讓他過著正常男孩的生活,安排有益的活動和規律的時間表!妳對待他的方式彷佛他是脆弱的威尼斯水晶玻璃。」

瓊安皺起眉頭。她從沒有想到這一點,但板板或許是對的。在試圖矯正羅太太的過錯時,她反而走到了另一個極端,對待邁斯彷佛他是需要修補的破碎花瓶。或許他需要的是被當做正常的男孩看待。

「板板,妳真是太聰明了!」她熱烈擁抱了老婦人。「就是這個!我要立刻開始!首先是訂做全新的衣服。不再是單衣或罩袍,而是一般小男孩穿的衣服。還有──他需要一只狗。對了,一只小狽──我一直在想該送他什麼當做聖誕禮物,而這是最完美的禮物,不是嗎?比故事書好多了──那是我原本打算的。」

「送他小狽是個不錯的主意,」板板贊許地道。「那可以讓他關注到自己以外的事物。」

瓊安欣喜地拍手。「對了,他還必須學騎馬。老天,我在他的年齡時,看到小馬就興奮死了。我立刻下樓和馬廄總管談談──我自己也需要一匹牝馬,好和邁斯並騎。或許總管也會知道哪里可以要到小狽。」

板板搖了搖頭。「妳就像妳的父親,一想到什麼,就拚命去做,毫不考慮後果。天知道,接著妳就會要男孩躍下懸崖,以增加他的信心了!」

瓊安大笑。「親愛的板板,我真希望妳早在三個星期前為我指出方向!」

「妳需要時間明白自己的錯誤,」板板澀澀地道。「不然妳絕對听不進去。說到這個,妳最好試著和僕役多來往。如果妳想要知道妳的表妹究竟出了什麼事,他們會是知道內情的人,但除非妳能夠得到他們的信任,妳絕無法由他們的口中問出任何話。代我召來僕人,好嗎?我的馬車正在等著。」

瓊安深思著板板的最後一項建議,拉下喚人鈴。她由相鄰的房門回到自己的房間,取出她早就準備好送給板板的聖誕禮物。那是她在意大利時畫的一幅油畫。畫里是一只花貓坐在小屋的籬笆上,眺望著遠處青翠的山巒。

「板板,」她回到原來的房間,將包裝好的畫交給板板。「將它放在妳的行李里,等到聖誕節那一天再打開。記得,我深愛著妳,並且極為感激妳為我所做的一切。妳會回來的,不是嗎?」

板板笑了。「別荒謬了,我當然會回來──沒有我的話,妳該怎麼辦呢?不過我倒是會在我的妹妹那里待好一陣子。說真的,我們姊妹分隔也夠久了。」

瓊安親吻板板的面頰,快步沖出房間,害怕自己就要哭出來了。

不幸的是,在她沖下最後一級階梯時,沙契爾也正好要上樓。

他抓住她的腰間,及時阻止她撞倒兩個人,並且害他們跌斷頸子。

「有急事嗎?」他溫和地問,放開她的腰間,改而抓住她的手臂。

噢,她真希望自己能夠化作一縷輕煙消逝。自從三個星期前在圖書室里的會面後,他們幾乎不曾有過交談。他不像在羅太太擔任保母時,要求她每天帶邁斯下樓,反倒經常上到育嬰室,靜靜看著他們,之後又突兀地離開──只偶爾禮貌地和他們打聲招呼。

瓊安猶豫地對他頷首微笑,不自覺地挺直了背脊,反應他強烈的存在感。

她的背脊竄過了一陣戰栗,窒人的熱力席卷而至。連她摯愛的前夫坎莫都無法帶給她的身軀如此強烈的反應。坎莫的踫觸是溫和安撫的,不是性感的──更絕對不會令她的膝蓋發軟。

懊死了,她想這些做什麼?

她抬起頭,望進那對氤氳、深邃的黑眸,氣息一窒。

「妳的舌頭被貓咬掉了嗎?」他柔聲問道,握住她上臂的手改輕握住她的手腕。「怎麼不說話了?」

她後退一步,盡可能重拾尊嚴,行了個禮。「我──我正要出去,爵爺。」她結巴道。

「噢?在這種天氣里?妳不知道外面正下著傾盆大雨?」

她太過沮喪于板板的離開,根本沒有注意到。「我剛剛起了個念頭,急著想看看是否可行。」她喃喃。

「究竟是什麼事,讓妳無視風雨沖出去?外面那輛出租馬車是妳的嗎?」他放開她的手腕。「妳打算逃之夭夭了嗎,伯爵夫人?無法面對改變邁斯的挑戰?」

「我才沒有,」瓊安忿忿地道。「馬車是我的女伴費太太的。她正要前去探訪親人,不會再叨擾你。至于我自己,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我都不會拋棄邁斯──除非是你解雇了我。」

他挑了挑眉。「听到這個真令人心安。邁斯擁有妳這樣的保護者真是幸運,不過我納悶他是否也同樣保護了妳,讓妳得以遠離我這名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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