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啤酒,肚子脹脹的,的需要也解決了,為什麼他仍覺得躁動不安?
他知道原因是什麼,但知道並不會讓他好受一些。
他搞的女人不是他要的女人。蘭妲是個老友,身材很好,經過這麼多年的禁欲,他
並沒有拒絕送上門的東西。但蘭妲不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他想的是芮秋。葛小姐。老師。他從高中就喜歡她了。如果當年她能看得出那個她
教他英文的小子心中在想什麼,一定會呆住。他幾乎每堂課、每晚都在想象她的樣
子、感覺、聲音——她高潮時發出的聲音。
年少時的他也只敢幻想,他早認定摘下月亮都比月兌掉她的褲子容易。當然首先是年
齡的差距,十六、七、八歲時,五歲的差距就等于半世紀;再就是她是老師,而他只是
她的學生——這就等于絕對禁忌。但在他心中,最大的障礙還是他們的門第之差。芮秋
家有錢,有大房子、好車、好教育,有一個園丁、一個女僕。那對年少的他就代表上流
社會。而他呢?打從有記憶、從出生起,他就知道他家是貧窮的白人垃圾,全鎮的人都
看不起他們。別的孩子老是笑他醉酒的父母、襤褸的衣服、骯髒的身體,從不會邀他參
加生日宴會或上他們家。等他稍大到會照顧自己,凶得別人都怕他時,他們都羨慕他的
長相,但那些好家庭出身的好孩子還是都對他退避三舍。所以他一直跟壞孩子混在一起,
也執意要當最壞的一個。
梆芮秋是不會跟他這種人為伍的。
想起年少歲月,他不覺澀澀一笑。那時他滿是雄心壯志,高中畢業後要遠走他鄉,
賺好多好多錢。至于如何賺錢成功,他倒未曾想過。在那時,細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
等他發達了,他要衣錦還鄉,讓那些看扁他和他家人的人俯首稱臣,然後他要買回、或
嬴得葛芮秋小姐的芳心。年少驕狂,他從不認為這有何不可能。
但命運自有它磨人之處。十年的歲月就這麼給磨掉。現在,他一分鐘也不要浪費。
他要去體驗這十年中他失掉的一切,要隨興吃喝、工作、閱讀、。他的夢變小了,
但仍是夢,而他要以所有一切去追逐這些夢。
其中最重大的一項便是跟葛芮秋上床。如果今晚她貼著他的模樣是個征候,那麼他
遲早會成功的。
他也許不夠好到可以跟她共餐,但他絕對好到可以給她最好的性經驗。
摩托車騎入主街,五金店就在眼前,他減緩速度時看到前面停了一輛警車。警車的
車燈熄滅,但他知道一會兒燈就會亮起。他真想呼嘯而過,但泰勒鎮小的無處可去,就
算他們今天追不上他,明天也知道到哪兒找他。
強尼將車停入停車場,煞住車,但仍坐在車上,一腳支著地。警車中的警察手持一
謗金屬手電筒朝他走來。他憑經驗知道這支手電筒必要的時候可以抽長成為警棍。
那高大的警察走近時,他認出是當年依殺人罪嫌逮捕他時的警長魏警官。那人雖不
是很精明,但倒還公平,至少他不用擔心無緣無故被亂打一通。
「你要做什麼?」強尼粗聲問。
「你可不可以熄掉引擎?」警官揮手指著他的車子,因為車聲幾乎蓋過他的聲音。
強尼猶豫了一下便熄掉引擎下車,摘下安全帽,抱在手中,轉頭面對警長。
「我犯了什麼我不知道的罪嗎?」
「你喝酒了?」
「也許吧!但我沒醉,你要檢查盡避來。」
魏警長搖頭。「我想你不會那麼蠢,雖然我曾弄錯過。」
霎時間兩個人都不說話,只是對望著。警長的態度怪怪的,幾乎是小心翼翼的,這
讓習慣于法律無情毒虐的強尼有點毛骨悚然。
「你是有話要告訴我,還只是出來看星星?」
「還滿聰明的,」魏警長張開嘴,手電筒輕拍自己的腿。「我有個壞消息。」
「什麼壞消息?」
「有個意外。」
「意外?」芮秋。他馬上想到芮秋。真蠢!如果芮秋出了什麼事,他會是最後被通
知到的。
「嗯,很不好的意外。是你父親。」
「我父親?」
「唔。」
強尼覺得像呼吸不過來,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個字眼。「死了?」
「嗯,死了。他在離家不遠處的鐵軌上被火車撞死了。他好象喝醉了,不過我們不
太確定。」
「噢,我的老天。」強尼並不想在警察面前流露感情,但他克制不住。像是一條動
脈活生生地被切斷,他覺得好痛好痛。他的老爹,死了。
他緊閉著唇,勉強自己以鼻子深吸一口氣。他已學會如何在困境中自持。同時也學
到,只要他還能呼吸,困境總會過去的。
「我實在不想問你,但我們需要人去確認尸體。這只是例行公事,跟是誰無關,但
——」
「可以。」
「我載你去。來吧。」
這是他有生以來首次不是以被捕之身坐警車。
第五章
棒天早上芮秋在教堂听到這消息。
「我說這是上帝在處罰那一家人。」
「噢,天哪,艾達!你怎麼這麼說。」
「我就是這麼想!賀家的人全是壞人,而且我覺得主要一一鏟除他們,來保護我們
這些善良的人。至少我希望如此。他們全死了我會睡得更安寧。」
「但那樣子死得好慘!」
「我知道這麼說不厚道,但我真的一點也不同情他!如果他沒有醉酒,就不會倒在
那兒。他就像大部分的罪人一樣,是自食惡果。」
「但給火車這麼輾過,艾達……」
芮秋听的幾乎全身發冷。台上的牧師正在告誡富足的人不可自滿自大,她轉頭面對
那兩個喁喁私語的人。
「謝太太,你在談誰?」她急促的口吻讓兩個滿頭銀發的婦人吃驚地抬頭望著她。
芮秋不理會媽媽在她旁邊輕踫,仍厲聲問道︰「誰?」
謝太太眨著眼。「賀威利啊。」
一听到死者的姓名,芮秋松了口氣,聲音放低一些。「死了嗎?」
「唔。」
「芮秋,看老天的分上,別這樣。」莉莎拉著女兒的裙裾輕聲道。芮秋轉回頭來,
像原先那樣端坐,但牧師在說什麼,她一個字也沒听進去。
賀威利死了,強尼有什麼感覺?據她所知,他們父子並不很親近,不過她對他的家
庭以前的生活所知不多。總之,這麼猝然,又在這樣的情況下喪父,一定會哀痛不已的。
她不覺為強尼難過起來。
禮拜似乎怎麼也結束不了。禮拜後,教友都到教堂前的草坪閑聊,而一身高雅的莉
莎也例常的和朋友寒暄問好。這一向是她每周最喜歡的節目,芮秋便乘機從別人的閑話
中探听到一些關于賀威利的事。
「……他們明早要將他葬在基督受難墓園。」倪凱兒道。芮秋站在她旁邊,簡直不
知道她怎麼會有這麼多的馬路消息。
「那不是太倉促了嗎,」凱兒的弟婦艾咪像是真心為死者難過。艾咪是兩年前嫁凱
兒的弟弟杰米才來到泰勒鎮的,所以對鎮民的種種了解並不深。略有身分的人猝死,通
常都會經過五、六天的籌備期後,才舉辦隆重的喪禮。但像賀威利這樣的人就不必了。
杰米聳聳肩。「他今天就可以埋了,我猜只有強尼一人會到,除非巴克或賀家的女
兒也來。我猜你賣不出幾只花圈的,凱兒。」
芮秋這才想到杰米以前是強尼的同學,也曾跟安瑪麗約過幾次會。
「你真叫我惡心。我根本不會把別人的死亡當成賺錢的機會。」凱兒邊打著弟弟的
手邊笑道。「想到都沒有人去那老頭的葬禮也怪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