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這麼傻,艾索爾!」侯爵夫人極力地辨著。「你跟我一樣清楚。你是從不和年輕女孩交往的。你想想看,從保守黨俱樂部到這里。從新市到愛伯森、埃斯克這幾個賽馬場,或者是到你在蘭斯特州的狩獵屋,你什麼時候踫見過年輕的女孩子?」你哪里有機會接觸她們?」
「這個環境里,象她們這種初出茅廬的社交新手還真是不多。」公爵同意道。
「所以羅,這件事你該交給我來辦。」侯爵夫人說。「事實上,我不但能替你找一個容易滿足、教養好,又不多嘴的太太,而且附帶的,還能幫你把你一直想要的,在鄧卡斯特花園狩獵場後面的那塊地,給弄到手。」
「你是說藍斯福伯爵的地?」公爵問。
「正是!等你娶費里西蒂•溫翰的時候,你就要求她父親把那緊鄰你封地的三百畝土地,做她的嫁妝。」
「說真的,克拉瑞絲,你似乎全打算好了嘛!」公爵帶著告誡的口吻。「不過你要知道,我根本沒見過這個溫翰家的女孩,甚至不曉得有這麼一個人存在。」
「你當然不曉得!」侯爵夫人說。「可是我得好好地提醒你,你對那塊地可垂涎很久了,就象你常常跟自己說的,多了那塊地,你就可以把訓練馬匹的地方擴充成一座小型的賽馬場。」
這是真話,公爵無法反駁了。
藍斯福伯爵是公爵在赫特福州的隔壁鄰居,公爵的曾祖父在牌局中,竟然把公爵家的一塊地輸給了他,對這件事,公爵一直無法釋然。
侯爵夫人似乎知道自己佔了上風,繼續說著︰「我知道伯爵最近手頭很緊,正想找個有錢的女婿。費里西蒂•溫翰很漂亮。事實上,你如果不拿她來跟我這麼突出的人比,她還真是個漂亮的女孩子。」
「照你這麼說;我猜她大概是金發、碧眼。」公爵說。
「一點也沒錯!「侯爵夫人點頭道。「還有什麼能比這樣的公爵夫人更完美呢?金發的女人遠比褐色頭發的女人更能顯示出珠寶的美好。」
她輕輕嘆了口氣。
「喔,艾索爾,你要知道,看到別的女人戴著鄧卡斯特家族的寶石,金光閃閃的伴在你身邊,我有多傷心,多難過;那些寶石比窮喬治著迷的那些玩意兒,要華麗壯觀得多啦!」
她緊抿雙唇,隔了二會兒,才又說;「不過,就算你想跟我私奔,我們也擔不起這個丑名,而且我想你也不會有這個打算的。」
「如果我真有這個念頭,你肯跟我走嗎?」公爵的嘴唇現出譏誚的弧線。
侯爵夫人靜默了一陣,然後說︰「我常常問自己這個問題,如果要我說真心活。我的答案是‘不’。經年住在國外,和每個認識我們的人斷絕往來,過著放逐的生活,這教我怎麼能忍受?男人沒有關系。在這種不名譽的事件里,受苦的總是女人。」
鮑爵知道這是實情。
「嗯,克拉瑞絲,」他說。「你很有說服力,但是我還需要點時間來考慮這個特殊的問題。」
「沒有時間讓你考慮了,」侯爵夫人很快地接下去。「你我都知道,只要皇家侍女的位置一有空缺,就會有成打的丑老太婆替她們的女兒、佷女想辦法活動。」
「你的意思是要我現在馬上把這麼重要的事情決定下來?」公爵問。
「你如果真愛我,就不會猶豫。」侯爵夫人說。「你知道,假如我們非分手不可,那份痛苦是多麼難以言喻,我想我是無法承受的。」
她低柔的聲音斷斷續續。
「我們可以象現在一樣在一起啊!」公爵提議。
「你想會沒有人告訴女王嗎?」侯爵夫人問。「女王就象老蜘蛛,在溫莎宮的起居室織著網,等著別人向她報告我們的一言一行,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還能見面嗎?」
「我只能答應你,我會很慎重地考慮這件事。」公爵說得很堅決。
他一邊說一邊拿起椅子上的外套穿上,把外套的兩肩對準他寬闊的肩膀。
他彎下腰在梳妝台上探視著,看看是否遺漏了什麼,然後,走向正躺在床上注視他的侯爵夫人。
她仰望著他,湛藍的眼楮正好配上那身雪白的肌膚。
「你對我是認真的嗎?」
「你知道我是認真的。」公爵回答。「不過,愛情是一回事,婚姻又是一回事!
「唯有愛情才有價值。」侯爵夫人柔聲說。
鮑爵握起她的手,送到唇邊。
「謝謝你,克拉瑞絲,你使我很快樂。」
他的唇在她柔軟的肌膚上親吻了一會兒,然後她抓緊他的手,將他拉過去。
「再見了,親愛的,我美妙而偉大的愛人!」她耳語著。
一面說著,她一面送上了雙唇。
他只遲疑了一下,就迎向她的頸項。她把他拉向自己的臂膀。
他想抗拒,可是已經太晚了。
她狂野而熱烈的嘴唇,迷戀地纏住了他;望著她,熱情的火從他心底升起。
他有一種感覺︰自己不但向他強烈的投降、屈服,同時也失去了原有的自由。
不過在這一刻,那都不重要了。
藍斯福伯爵一封接一封地拆閱放在早餐桌上他位置旁的信。
僕人為他送上雕刻著藍斯福徽章的銀制拆信刀。
坐在餐桌另一端的伯爵夫人並沒有太注意這件事,她正為了前晚撕破長裙的事,在告誡她的女兒費里西蒂,「我真不知道你為什麼不能小心一點,費里西蒂。如果你跳華爾滋的時候能夠穩重些,這種事就不會發生了。」
「我沒有辦法啊,媽媽,那個人踩住了我的衣角。穿那件衣服的時候,我就說過太長了嘛。」
「你走進舞會里時,看起來真優雅。」伯爵夫人說。
她的視線停留在她的大女兒身上,嘴角那抹興奮的神情,漸漸消退。
費里西蒂•溫翰的確很漂亮,景泰藍色的眼楮,金色的頭發,羊脂似的肌膚白里透紅,她那迷惑的眼神,讓人不忍心拒絕她任何要求。
伯爵夫人已經在盤算著,怎麼樣說服丈夫拿錢出來,好讓她替費里西蒂再買一件長裙。
沒有人注意坐在餐桌另一角的安東妮亞。
她可不希望別人注意到她,因為只要有人注意她,那麼一定是差她去做什麼事,要不然,就是讓她听訓,直到盤子里的食物都涼了。
所以她頭也不抬地吃她的火腿蛋,直到她父親發出響徹整個餐廳的大喊。
「我的上帝!
「怎麼啦,愛德華?」他的妻子問。
「這封信什麼時候到的?」伯爵問道。
他拿起信封,不等任何人回答,又繼續說︰「這不是郵寄,而是專人送達的;在搞什麼鬼,為什麼不立刻拿來給我?」
「真是的,愛德華,在女兒面前怎麼這樣說話呢!」他的妻子告誡他。
「你知道這是誰寫來的嗎?」伯爵這樣問著。
「當然不知道,我怎麼會曉得!「「是鄧卡斯特!」
伯爵停了下來,臉上那種期待的表情。就好象正要從帽子里變出一只兔子來的魔術師。
「鄧卡斯特?」伯爵夫人重復著。「你是說鄧卡斯特公爵?」
「我指的當然是他!」她的丈夫吼著。「我所在意的人里面,就只有這麼一個鄧卡斯特;愛蜜麗,我們這位在赫特福州的鄰居,自從繼承了爵位之後,就沒有邀請我進過他的屋子。」
伯爵的聲音里帶著痛楚,表示他對這件事一直很懊惱,很耿耿于懷。
「嗯,他終于寫信給你啦!」伯爵夫人說。「他寫信來干嗎?」
伯爵目不轉楮地看著那封信,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楮,然後慢慢說︰「愛蜜麗,公爵問,他是否可以在明天下午三點鐘來拜訪我。他告訴我,他認為如果我們兩家能做進一步的交往,對雙方都會有好處;而且,他還希望能有這份榮幸,認識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