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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花 第2頁

作者︰芭芭拉•卡德蘭

她總是被輕視、冷落、屈辱,只因為伯父對他弟弟「不名譽」的死亡從沒原諒過。

「爸爸是對的!他絕對沒錯!」艾珈妮對自己這麼說。

有時候,伯父坐在餐桌邊,看上去一副自命不凡的樣子,對她說話的口氣使她覺得自己真象一只乞憐搖尾的狗,那時她多麼渴望把心中的話尖叫出來。她記起剛回到英國時,伯父在書房里和她談話的情形。

回家的旅程中,不但在心靈上帶給她無比的折磨痛苦,同時身體上也感到極端的不適。那正是十一月,比斯開灣的暴風雨使船上多數的旅客都弄得七倒八歪,衰弱不堪。

但,艾珈妮所在意的還不是風的狂暴與船的顛簸,事實上她真是冷得受不了。多年來她一直生活在印度,對當地.炎熱的氣候頗能適應,也許所稟賦的一半俄國血統,使她不象一般純英國血統的人一樣,受不了平原上酷熱而令人窒息的氣候。

母親是俄國人,卻在印度出生,艾珈妮知道這又成了她被懲罰的另一項罪名。伯父不喜歡外國人,特別輕視混血兒。

無途如何,她繼承了母親那種黑發黑股的美貌和縴柔的身材,然而,當她站在伯父面前的時候,卻顯得憔悴委頓,容光黯淡,而且書房里面太冷,她的牙齒一直打著顫。

案親的死使她悲痛萬分,在船上一直沒好好的吃過一頓,眼楮也哭得又紅又腫,原本燦然生輝的一頭黑發如今顯得平平直直的毫無生氣。

她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卻絲毫未能軟化伯父冷峻的眼光,由他生硬的語調。她更清楚地知道自己並不受歡迎。

「你我都知道,艾珈妮,」他說︰「你父親的無恥行為使我們整個家族蒙羞。」

「爸爸做的是對的!」艾珈妮喃喃自語。

「對?」伯父叫了起來,語聲尖銳︰「殺了他的長官還是對的?謀殺了別人還是對的?」

「你知道爸爸並不是存心要殺團長的︰」艾珈妮說︰「那只是一個意外!他只是不讓幾近瘋狂的團長蹂躪一個女人罷了。」

「一個土女罷了!」伯父輕蔑地說︰「她本來就該挨團長鞭打的。」「她不是第一個被蹂躪的女人了,」艾珈妮反駁︰「每個人都知道團長有虐待狂!」

她的聲音變得十分激動,畢竟往事歷歷,令她心悸不已!但是,呈現在跟前的是伯父那嚴厲冷峻,如同花崗石般的面孔,她如何才能向他解釋呢?團長的房舍中傳來一陣刺耳的尖叫,那尖叫聲劃破了原本溫柔美好的夜色,使它變得那麼丑陋而猙獰。

那晚,迪瑞克•奧斯蒙站著听了好一會兒,接著只听那淒慘的叫聲愈來愈急促,他不由得跺起腳來。

「真該死!」他罵了出來︰「不能再這麼下去了!真讓人受不了!那女孩不過是個孩子,就是那可憐裁縫匠的女兒啊!」艾珈妮認識那個女孩,大概不過十三歲光景,父親是個裁縫,就在眷舍的走廊工作,她常常在旁邊幫著父親裁剪縫紉,小小年紀已經很得乃父真傳,練就了一身好手藝,做件長服不須二十四小時就可完成,有時候也做做襯衫,或替軍官修補制服什麼的。

艾珈妮經常和她聊天,一直覺得她十分漂亮,尤其那濃密的、長長的睫毛和那對溫柔的眼楮最為迷人。

每當有男人走近的時候,她總是把頭巾壓低些遮住臉孔,但可想而知的,團長雖然經常喝得爛醉如泥,卻絕不致于忽視了她的美色。

迪瑞克•奧斯蒙沖向團長的房舍。

尖叫聲停止了,接著響起的是團長憤怒的咆哮,然後是一片可怕的沉寂。

以後發生的事情還是艾珈妮自己把它聯接而成的。

他的父親沖進去後,發現那女孩子半探著,團長正揮鞭拍打著她,好象她不過是頭動物而己。

那正是的前奏!他知道他的長官一向借此激發婬欲。「你這家伙跑來做什麼?」看到達瑞克•奧斯蒙出現的時候,團長吼叫著。「你不能這樣對待一個女人,先生!」

「你在向我下命令嗎,奧斯蒙?」團長責問他。

「我只是告訴你,先生,你這種行為不但沒有一點人性,並且是男人最要不得的勾當!」團長注視著他。「滾出我的房子,去做你自己的混帳事情!」他大叫著。

「這就是我的事情!」迪瑞克•奧斯蒙回答︰「每一個正當的男人都該設法阻止這種暴行!」

團長突然狂笑起來,笑聲是那麼丑惡。

「你給我滾出去!」他下令︰「不然就小心吃禁閉!」

他一只手握緊了鞭子,另一只手抓住那印度女孩松散的頭發,把她拖了過來。

女孩的背上露出一大塊青紫的鞭痕,而無情的鞭子再度落了下來,她又叫了起來,但卻已聲嘶力竭,更令人慘不忍聞。

然後,邊瑞克•奧斯蒙向團長揮拳。

打他的下額兒,由于團長晚餐時酒喝得太多,步履不穩,就向後倒了下豐,他的後腦撞上放在屋角的鐵制半身塑像,被狠狠地敲了一記。

本來對一個年青男人來說,只要生活正常、心髒強健的話,這還不致于致命,但出乎意料之外,當軍醫被召來診視時,卻宣布團長已回天乏術。

艾邵你還不大能確定以後又發生了些什麼,只知道很快地,軍醫把弗瑞德克伯父請了來,那時伯父正在離軍營不遠的省長官邸中。

于是,弗德瑞克開始發號施令,不準他的弟弟回眷舍去。

第二天早上,父親被人發現死在軍營外面,同時人家告訴艾珈妮︰她的父親因追捕一頭野獸才遭此不幸。

案親絕不會自殺的!艾珈妮知道得很清楚,由于團長的死亡,他們趕在民事法庭之前來了個軍事審判。

軍醫也向外宣稱,他早就警告過團長,說他的心髒衰弱,不小心很可能致命。事情就這麼掩飾過去,只除了弗德瑞克伯父、軍醫和一位軍團的高級官員外,沒有人確知事情的真相,當然,還除了——艾珈妮。

「你父親的暴行對他的家族、軍團和國家來說都是一大恥辱。」伯父說︰「因此,艾珈妮,在你的一生中永遠不可以向別人提起,這點你清楚嗎?」

沉寂了一會兒,艾珈妮低聲說︰「當然,我不會告訴外人的,但如果有一天我結婚了,卻應該讓我丈夫知道真相。」

「你永遠不會結婚!」伯父字句鏗鏘。

艾珈妮睜大眼楮望著他。

「為什麼我永遠不會結婚呢?」她問。

「因為,作為你的監護人,我不允許你這麼做,」伯父回答︰「你必須為你父親的罪行付出代價,在印度發生的這些事情你必須閉緊著嘴巴把它帶到墳墓。」

有好一會兒他話中的意義艾珈妮還未能完全了解,接著他又以輕蔑的口吻加上幾句;「再說你根本就沒有一點吸引力,不會有任何男人想跟你結婚的,總而言之,就算有哪個男人犯了錯誤向你求婚,我也絕不會答應他的。」

艾珈妮吸了一口氣,一時不知能說些什麼。有些事是她從沒預料到的,也沒想到會在她生命中發生。

她才不過十六歲,不會特別專注于某一方面,但在模模糊糊之中,似乎認為有一天自己總會結婚生子的,也許婚後仍能生活在軍團中。她是在軍團的庇護下成長的,一向也頗驕傲于軍團對父親的深刻意義,父親很有領導才能,更因愛護部屬而廣受愛戴。

往事一幕幕的在腦海中映現,她在那里所經歷的種種,那些嘶嘶的馬匹、整齊的軍陣,以及軍隊移防時亮晃晃的槍支、載著行李的馬車,那些軍人太太和家眷,還有總是跟著軍隊走的一大堆人,他們和軍團中的印度兵一樣為數頗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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