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那自然,」她吶吶地說。
「好!那正是我希望你講的。你給了我很深的印象。塔里娜,你是個非常聰明的,機靈的姑娘,我沒有看錯吧?」
塔里娜笑了。「我希望你是對的。」
「我肯定我是對的,在判斷一個人的時候,我很少會錯。很好,我不但要請你幫忙,還要信任你。」
「你要我做什麼呢?」塔里娜問道。
她模模糊糊地猜想,是不是有事要她和吉蒂一同去做,是不是紐百里先生想請她去給吉蒂當個合格的女伴?不論是哪種情況,她既然知道了內情,又該怎麼回答呢?
正在這時在桌子另一頭的伊琳站起身來。「假如我們不早點去賭場,我們在大台子上就會很難找到座位了。我感覺今晚我會交好運氣。」
「我希望我也能這樣,」夸里夫人慢吞吞地說。「我每天晚上都在輸錢——不太多,但也夠煩人的了。」
塔里娜把她的椅子推開。太太們開始一個接一個地慢慢穿過餐室走向休息室。男人跟在她們後面,塔里娜想去跟在太太們後面走,紐百里先生伸出手拉住了她的胳臂。
「稍等一下,」他說。
她停下來帶著懷疑的目光看著他。
等到這伙人中最後一個掉隊的人走到听不見的地方,他說︰「你能為我到法國南方去一趟嗎?帶一個包里去,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塔里娜是那樣地驚詫,只能睜大眼楮看著他。
「嗯,行還是不行?」紐百里先生說。「要求你做的並不是很大的事。由于我自己的某些原因,我不願派別的我認識的人去。你能幫我的忙嗎?」
「可是怎樣做?我的意思是……」
「所有細節以後可以談,」他說。「我現在要你做的就是告訴我,你肯不肯干。」
「是的……我想可以……假如你要我去。」塔里娜答道。
她覺得似乎沒法做別的回答。雖然一切是如此突然,她卻立刻想到她受了這個人的恩惠。他是她的東道主;他款待了她。為什麼不應該為他做點事呢?
「謝謝你,」紐百里先生說。「我想知道的就是這個。你一定不要對任何人講,行嗎?」
「行,當然行,」塔里娜允諾說。
他讓開了路讓她走過去。她穿過餐室走在最後一個客人的後面,相隔只有一點點遠,客人們剛剛走出大門。通過一塊隔開餐廳和休息室的玻璃門,她看見了邁克爾。他正在那邊注視著她。
第九章
伊琳和她的客人在大廳外面取她們的披肩。「天氣這麼熱,我們真的不需要穿什麼了。」吉蒂對塔里娜說。「不過我帶了一條圍巾,在你需要的時候可以披上。」
她說話時,對她眨眨眼楮。塔里娜幾乎機械地接過了圍巾。「圍巾」這名稱太老式了,這其實是一條精致的、配有珠寶的瓖著貂皮邊的緞子披肩。她隨手把它披在肩頭上。
「別忘了,我犯了頭痛病,」吉蒂悄悄地說,一邊走去幫助夸里夫人披上她的皮披肩。塔里娜突然不知所措了。紐百里先生真的要請她為他到法國南方去一趟嗎?這似乎是不可思議的。然而,除非她瘋了,否則這完全是千真萬確的。
她向休息室望去,看見邁克爾還在注視她。他同幾位先生站在一起,他們一邊談話一邊點燃了雪茄,可是他沒有參加談話。他只是目不轉楮地看著她。
她猛然覺得困窘不堪,簡直有點害怕了;但是,她對自己也難以說清這種感覺。
「汽車在外邊等著啦,」伊琳有點不耐煩地說。
「我們還是步行吧,」有人提議。「象這樣美好的晚上,關在汽車里真太遺憾了。」
「我要步行,」吉蒂同意說。「我覺得頭痛,不知怎麼搞的。」
「也許,中了點暑,」夸里夫人同情地說。「我老是警告我的兒子在游泳時要當心。中暑太討厭了。中暑比大家想象的更容易得多。」
「也許就是中暑了,」吉蒂揉了揉她的前額說道。
「同夸里爵士跳一次舞馬上就會好的,」伊琳刻薄地說。「都來吧,我們不必等那些先生們。他們總是千方百計找借口躲開太太們。」
她朝著男賓客那邊掃了一眼,便急急忙忙地穿過休息室,身後留下一股高級香水氣味。女士們都跟隨在她後邊。
伊琳來到外面,進了等候著的高級大轎車。除非萬不得已,她從來不步行。雖然賭場只有兩分鐘的步行路程,她卻打算讓自己顯得格外體面排場地到達那里。
夸里夫人和另一個年齡大些的婦人上車坐在她的旁邊。其余的人在星光照耀的街道上走著去。當塔里娜發現邁克爾走在她旁邊時,她並不感到意外。
「紐百里先生對你講了什麼?」他低聲問道。
「沒什麼,」她很快地說,她不得不撒謊,心里感到羞愧,可是除此別無其它辦法。
「他一定跟你講過了什麼,」他堅持地說。
塔里娜用眼角掃了他一眼,他在妒忌嗎?她思忖著,這個想法太可笑了。紐百里先生已經年老了,而且似乎從來沒有對女人發生過興趣。但是邁克爾顯然非常好奇,同時他的聲音是咄咄逼人的。
「他是在講……吉蒂的生日,」塔里娜最後說。
她覺得邁克爾看來松了口氣,可那大概是她的想象。
「吉蒂的生日,」他答道。「什麼時候?」
「明天,」塔里娜答。「紐百里先生請我……」她突然停住了。她帶著沮喪的感覺意識到她幾乎講出了紐百里先生是怎樣請她從英國為吉蒂帶來一件包里的事。她吃力地回憶起,那也是個秘密。
「你是在說?」邁克爾說。
「只是說……」塔里娜回答得有點結結巴巴,「紐百里先生……告訴我他有件禮物要送給吉蒂。」
「她滿了二十歲了,是嗎?」
塔里娜點頭。
「還有一年她才能夠結婚。」邁克爾說。「這是件好事,假如你問我的話。」
塔里娜驚愕地瞧著他。是什麼使他提到了結婚的問題呢?
「你是什麼意思?」她問。
「我想說的是,」他答。「吉蒂應該等一等,假如她犯了錯誤,那就太遺憾了。」
塔里娜盯著他。但是正在這時,吉蒂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唉,邁克爾,我頭痛得厲害,」她大聲說,並且挽起了塔里娜的手臂。
「是嗎?」他說,「很遺憾。」
他的聲音听來富于同情,並且一點沒有懷疑,但是塔里娜帶著迷惑不解的神情注視他。他講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錯誤!他知道了什麼嗎?難道他開始懷疑喬克?麥克唐納了嗎?要不就是踫巧說了那些話?
沒有時間再說什麼了。他們到了卡新話賭場,吉蒂仍然反復說她頭痛。她在伊琳身邊,伊琳她們只比步行的人早到一點點兒。
「如果頭痛厲害了,我就回家去。」吉蒂說。
「我同你一起去,」塔里娜插話說。
「說真的,吉蒂,你仿佛只擔心你的健康,」伊琳尖銳地說道︰「這對一個姑娘來說是不恰當的。男人最討厭生病。他們認為,如果必須有人生病的話,最好生病的人是他們自己。」
伊琳通常找岔子就是用這種方法,但是這一次她說話沒有帶刺。她的思想早已飛到了那踫運氣的賭場上了。她從手提袋里抽出一大迭一千法郎的鈔票遞給邁克爾去換成籌碼。塔里娜在伊琳的眼里看見了興奮的光芒,她在別的時候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興奮。
這家賭場有許多扇窗子可以眺望大海,賭場里面擠滿了人。這是一個充滿時髦氣息的夜晚,穿著華麗的電影明星與穿著閃光的精致莎麗的印度女郎在爭芳斗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