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知道,」吉蒂認真地說。「但是,今晚你能同我一道去和喬克見面嗎?」
「我們那樣做妥當嗎?」塔里娜問道。
吉蒂聳聳肩。「有時我們得冒點險。我想到了賭場以後,我去告訴伊琳說我頭疼。只要她一坐上台子,她對別的事就不會感興趣了。你應該說,你願意陪
我回來。」
「行,」塔里娜說。
一整天吉蒂都焦急地等待黃昏的來臨。這種心情不知怎麼也傳給了塔里娜。這里舉行了大型的午餐燕會。餐後他們走下海灘,紐百里先生在那里租用了兩座色彩鮮艷的帳篷,備有靠椅,坐墊和各種舒適的設備。
他們一大群人都去游泳了,只有伊琳躺在那里,穿著精致漂亮的緞子游泳衣,配上披肩,游泳鞋以及配套的海灘用的珠寶首飾,看起來簡直漂亮得過了分。
邁克爾也正在游泳,但是,塔里娜看見他早在別人出水以前就上了岸坐在伊琳身邊,一面曬太陽一面和她談天。她注視著他們,覺得妒火中焚,在她胸膛里引起劇烈的疼痛。
在傍晚的時候,她們要去參加另一個盛大的燕會,她突然听見伊琳在講話,不覺感到一陣窒息。
「邁克爾,親愛的,今晚你要受到優待,坐在我的旁邊。午餐時我盡了主人的義務。今晚我要免掉禮儀,抽簽就坐。但是我已經抽走你的坐位,你不需要再抽簽了,只是請你把名字送給每一個人去抽簽。
「那不是玩花招嗎?」他的背正對著塔里娜,他沒有看見她進來。她懷疑當他低下頭看伊琳時,他眼中的表情會不會同昨晚他看她時的眼色一樣。
「玩花招在某些情況下是允許的,」伊琳反駁說。「至于是哪些情況呢,你肯定猜不著。」
塔里娜覺得再也忍受不了了。她正要悄悄地走上前去聲稱她來了的時候,吉蒂匆匆忙忙地來到了雞尾酒廳。
「我來晚了嗎?」她問道。邁克爾和伊琳正在屋角談話,屋角上有許多張專為燕會而訂下的桌子,這時他們轉過身來看見了吉蒂和塔里娜兩人。
「來吧,姑娘們,」伊琳高興地說。「我剛才告訴邁克爾今天晚上我們要抽簽配對。我已經抽過了。」
在她說話時,伊琳有點?腆地看了邁克爾一眼,在她的嘴唇上現出一絲高興和引人注目的微笑。邁克爾拿著一只裝著折疊好的名字的小碗,走到吉蒂面前,她取出一張。
「該死!」她大叫說。「這是夸里爵士。我相信是你故意把它放在上面的。我還能抽一次嗎?」
「當然不行,」伊琳說。「我們應該一視同仁。而且,我也希望你坐在夸里爵士旁邊。」
「這太明顯了,」吉蒂說。「你抽到了誰,塔里娜?」
「你的父親,」塔里娜答。
「好,他整天在發脾氣,我希望你會幫他改好點,」伊琳說。「我真不知道瓦爾特這些日子是怎麼回事?」
塔里娜有點畏懼,但是她的懮慮沒有減輕,因為紐百里先生很遲才來參加正餐。所有別的用餐者——大約二十個人,在他到達以前已經喝完了雞尾酒。
「你上哪兒去了,瓦爾特?」伊琳使性子地說。
「對不起,我有幾個長途電話要接,」他回答說︰「我們進去進餐,好嗎?我在樓下已經喝過雞尾酒了。」
「很好,」伊琳說著就站起身來,對夸里爵士這類最尊貴的賓客招招手,讓他們先走。
塔里娜走在最後,在她就坐前,絕大多數別的客人都已坐下了。很明顯她的主人心事重重。省酒的侍者已經提醒他兩次,他才意識到他必須吩咐拿香檳酒了。隨後他坐下用手指輕輕敲著桌子,並且鼓出了下嘴唇,似乎在高度集中地思索著什麼。
塔里娜不喜歡用某些無意義的話來打斷他的思想,所以她默不出聲,一直到上過了魚並且撤走以後,紐百里先生在遞給她鹽的時候才突然意識到她坐在他的旁邊。
「你今天過得好嗎?」他敷衍地問。
「是的,好得很,謝謝你,」塔里娜答道︰「海水十分暖和,我真沒有想到它會有那樣暖和。」
話一出口,她就知道說錯了。她裝作是個經常旅行的人,這話可露了餡。紐百里先生似乎倒沒有注意到。
「我工作太多,」他說。「我永遠也擺月兌不了工作。讓我給你一個忠告,你一定不要把度假和工作攪在一起,那會得不償失的。」
「哦,我相信是這樣的。」塔里娜說。「你能不能停止幾天的工作呢?告訴你下面的人不要打電話給你,讓你的辦公室自己作出決定,不要打擾你。」
紐百里先生笑了。「听起來很簡單,」他說。「我真希望這是可能的,也許我的工作效率低。他們總是說,一個辛辛苦苦干活的人往往不善于使用別人。另一方面,也沒有人會肯像我那樣拼命干。」
「假如這不能使你幸福的話,那麼拼命干有什麼意思呢?」
紐百里先生一時注視著她,似乎她的問題使他吃了一驚。接著他說︰「除了做自己所想做的事以外,什麼叫做幸福呢!再說,我愛工作。」
「但是,你必須要有休息,」塔里娜堅持說。
他搖搖頭,接著又說︰「你無須為我擔懮。我不是像你那樣美貌,有閑的年輕姑娘。你要做什麼你就能做什麼。我的工作象一條章魚,它的觸手盤繞著我,使我無法逃月兌。」
「听起來挺嚇人的,」塔里娜說。
「這里面也有樂趣,」紐百里先生回答道,「讓我給你敲個警鐘。在你有可能時,在你無拘無束時,在你由自在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去時,你應當盡情享受,過得快活。當你漸漸老起來時,你就會成為自己的金錢利益的奴隸的。」
他邊說邊笑,一會兒笑容消失了。「說真的,」他說,幾乎象是對他自己講的。「你愛去哪兒就到哪兒,你愛干什麼就干什麼。」他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然後,他說︰「明天是吉蒂的生日,你沒有忘記吧?」
「沒有,當然沒有,」塔里娜答道︰「今天下午我給她買了一件禮物,只是一件小小的禮物,」她連忙說︰「在店鋪里的每樣東西都那樣……」,她是想說‘那樣貴’﹒但很快轉口說成「那樣普通」,「我想在我回英國後再給她買點東西。」
「曖,曖,我明白。」紐百里先生顯然又在出神想別的事了。他突然說︰「你想在什麼時候離開我們?」
他的問題使塔里娜感到意外。
「我……哦不……知道,」她結結巴巴地說。「我還沒有跟吉蒂商量過。」
「你並不急于要走嗎?」
「不,不急著走。」
「我是說,一星期或兩個星期。也許更長些,對你不會有什麼區別吧?」
「不會……我的意思是……嗯,當然到時我得回去。」
「對,當然,不過,此刻你的時間是你自己支配的,像我們剛才談過的,你是自由自在的。」
「是的,」塔里娜同意說,感到有點迷惑不解。
「我想和你談一下,格雷茲布魯克小姐,」他說,「我認為你大概能幫助我——事實上,我肯定你能夠。」
「在哪方面?」塔里娜問道。
「那是個秘密,」他有點深沉地說。「但是,我不會忘記。有件事我要請你幫我做一下。你願意幫我嗎?」
「這要看是什麼事,」塔里娜謹慎地回答說。「可是,當然只要我能做到的,我會很高興幫忙的。」
「是真的嗎?」
他轉過身來瞧著她,她第一次注意到他的目光多麼鋒利,多麼尖銳!它們似乎一直扎進了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