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盈月對他的思念轉深到會令她連呼吸都難受,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心髒發疼,很久很久不能平息……直到這時她才察覺到,一旦她和人交談,開始適應有人陪伴後,她就再也無法回到只有一個人的寂靜里。
是不是因為她的心已經有了千萬個雜念,那預知未來事物的力量才會消失?在她最需要預知理朵、札勒述,告訴他們會有危險時,突然神秘的能力卻舍棄她!
如果她再開始一個人生活,如果她再不言不語,是否她就會像以前那樣與世隔絕,且預知能力也會回到她的身上?
"姊,耶律鷹究竟對你做了什麼?讓你變成這樣的……姊姊不知道吧?才不過幾個月,那個契丹蠻子的軍隊就越過桑河,攻下邊關的幾個州縣,造成當地死傷慘重,百姓被迫遷移。
"耶律蠻子立了軍功,他在遼國大王和人民心中的地位日漸崇高,最近听說他和女真族公主的婚禮就要盛大舉辦……我听爹說,倘若遼國和女真族達成盟約,他們很有可能聯軍大舉南?下!"
妹妹的話令邵盈月感到震懾,他……終究還是要迎娶完顏棋棋,成為遼國的新主,可她最怕的是,他將攻陷宋國!
"姊,我記得武哥哥還告訴我,你說……耶律鷹會成為遼國?新的大王?是真的嗎?那我們宋朝呢?當初你能預知萬歲爺打勝仗,能為我卜出一個郝無敵,現在呢?你能知道咱大宋的氣數如何?"
"我不知道!邵盈月心頭沉重,拿筆的手發抖著,"我已經沒有預知的能力了。"
"嘎?姊姊,你的能力……沒有了?"她不相信,可月姐姐不會騙人呀!"你什麼時候發現的?"這是姐姐自被救後頭一次肯主動透露的事情。
在妹妹楔而不舍的詢問之下,邵盈月被動的提筆,"在遼國的時候。我能開口說話,預知的力量也跟著失去,我想用這力量去幫助人,可已經不行了!朵夫人和札勒述……我來不及救他們——-
"姊……你怎地哭了?別哭,你先告訴我朵夫人和札勒述是誰?"姊姊沒答話,她直覺猜測到朵夫人與札勒述應該和耶律鷹有關。
"別哭……,我瞧你哭得這樣難過,我也要哭啦!你不能未卜先知,這樣也好,如你以前說過的,知道未來的事情並不是福,只是增加自己的負擔……"邵如星安慰著吸泣的姊姊,自個兒的鼻子也紅了。
"姊,難道說……你不肯再開口講話,是想找回預知能力?"?她凝視月邵盈染愁的清秀容顏上,似乎多出一些她以前所沒見過的復雜表情。
***
清晨的露珠自紅葉子上滾落石板地,邵盈月耳听窗外輕輕吹過的風帶著枝葉搖曳,躺在床上,一對眸子睜得大大的,已經一夜未合。
姊,難過說……你不肯再開口講話,是為著想找回預知能力?
她真如妹妹所說,想找回預知能力?也許是吧……當她不想要的力量消失了,她才覺悟到她需要它!
她需要知道耶律鷹現在如何了,他還恨她嗎?他有沒有想過她?經過這麼久,他應該已忘記她了吧?
邵盈月蟋緊身子,徹夜無法成眠的腦袋盡是混亂,一想到完顏棋棋同耶律鷹成婚,她的心便仿佛被針扎刺!
要到什麼時候,她才能忘掉他?邵盈月坐起來,深深的呼吸幾口,她伸手模到衣裳,慢慢穿起來。
"大小姐?時候還早,您不多睡一會兒?"見主子搖頭,奴婢立刻替她整理好綁歪的腰帶。"我幫你梳頭?"
邵盈月點頭,坐在鏡台前,讓婢女為她梳理長發。
"大小姐,您該不會又一夜沒睡吧?您要高興點,老爺和夫人,還有二少爺、三小姐、我們大伙兒才能安心啊!
邵盈月怔怔的聆听婢女叨念,心忖,是啊!她該想辦法讓自己高興起來,不能再讓關心她的人老為她擔心……
"瞅!"陡地,邵盈月听到鳥唳聲?
非同一般雀鳥的唳叫聲也引起婢女的注意,她放下梳子,走去推開窗戶,好奇的探看屋外。"奇怪。哪來的一只大鳥兒停在屋頂上?"
聞言,邵盈月整個人顫動,難道是——她彈跳起身,急匆匆想轉身去看的當兒,差點椅子絆倒!
"大小姐等一下…你的頭發還沒梳好呢!她追出去。
走過廊道台階來到庭園,迎面而來的冷風教邵盈月不禁瑟縮了一下!
"大小姐,天冷,你要保重身子。"婢女為邵盈月披上披風,順著她的目光望向逗留在屋頂翹角上拍翅欲飛的大鳥。
"啾啾……"鳥兒偏頭,金眸俯瞰邵盈月。
邵盈月展露出許久不見的笑容,卸下披風,將它纏卷在手臂,隨即把拇指與食指放在唇上,"嘩-一嘩——"
婢女沒想到邵盈月竟會吹出哨音,更沒想到那看來又大又凶的黑鳥,竟然會應哨聲飛下來,停在她纏了布的手上!
托托!是托托……
"大小姐,你要去哪兒!婢女見邵盈月慌張的跟著鳥兒走?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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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傷人……"
"邵盈月講話了?"章惠卿驚得雙手捂嘴,女兒能重新開口說話的喜悅與懼怕蠻干又挾走她女兒的恐懼撞擊著她。
"娘、爹爹、小妹、無敵……你們都來了?"邵盈月听出家人的聲音,感到他們有多麼高興知道她能說話。
先前,雖然她想過重拾不言不語,一個人獨自過活,可和耶律鷹相聚之後,她便明白這念頭已經不可能做到!
對耶律鷹來說,上次在宋國土地上,他面對的都是敵人;這次,他面對同樣的一群人,卻是他心愛女人的家人。
從沒體驗過的怪異經驗教他面色緊繃,"我和月牙兒沒聊完呢!你們別來打擾。"話落,他拉著邵盈月退到樹林邊荒廢的破廟里。
黑雕亦拍翅飛起,落在小廟屋頂上;同時,眾人立刻圈圍在廟外,卻顧忌邵盈月在蠻子的手上而深覺進退兩難。
"邵盈月!"
"姊姊——"
邵通擋下想沖進廟里的妻子與兒女,"看樣子,耶律鷹應該不會傷害盈月……,與其貿然闖進去對大家不利,倒不如我們就在這兒等他們出來。"
陽光自缺殘的屋瓦之間泄人廟里,耶律鷹伸臂撥去垂掛的蜘蛛絲,踢開腳前的朽木條,帶著佳人到長滿灰塵的佛像背後。"月牙兒……"
"鷹——"邵盈月微朱唇回應,突然讓燙熱的嘴吻住。
唇舌纏綿,牽引著兩個人緊貼彼此。
邵盈月臉蛋漲紅,怕羞的別過頭喘息,"別這樣……我爹娘……會看見……"
"有佛像擋住,他們看不見我們。"耶律鷹繼續親吻發燙的容顏。
好一會兒她才勉強找回思緒,"你怎麼……會來這里!她推開他開口問,腦袋里的問題忽然紛沓而來。
"因為我想見你。札勒述已經告訴我,我母親是元香害死的,不是你。"
他的話教邵盈月終于釋懷,卻也驚詫不已,"札勒述告訴你?他……活著?"
"對,札勒述還活著。"耶律鷹在困惑的小臉上親一口,接著講出——
在邵武陽帶她離開遼國後,每一天、每一夜,他的心情一直無法平靜,他就這麼拖著疲憊的身心,為母親打理喪事。
在母喪的一個月期間,完顏棋棋和海普叔叔常去看他,也調出他們的人手替他四處搜尋札勒述,卻都沒找到。大王看出來他有滿腔的怨憤無處宣泄,便召見他,拿出他呈送的兵力部署圖,連同他被罰沒收的軍隊調派權一並重新交到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