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死母親的宋國人,是敵人!于是在大王的首肯下,他率軍隊攻打宋國邊關,將他無法對邵盈月做出的全都發泄在其他宋人身上。
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他便擊潰宋軍守備,攻下宋國邊界的四個州縣,替大遼增加豐碩的糧草和美田。
這所向無敵的戰功讓大王和太後甚為心喜,晉升他的爵位,賜他領地、黃金及數以萬計的牛羊和馬匹。在國人同女真族的期盼下,他與完顏棋棋的婚事也就此定下良辰吉時。
可他的心情平靜了嗎?
沒有。在他砍殺宋國人的時候,他的心仍然得不到平靜;在他贏得大王、太後和成千上萬的同胞喜愛時,他的心是空虛的;甚至對即將成為他妻子的完顏淇淇,他完全沒有任何感覺。
"郡王,名聲、權力,貌美如花兒的棋淇公主,您都擁有了,相信朵夫人地下有知,也會很高興您有此番成就。可你為什麼不快樂呢?"元香在他的枕邊呢幟軟語。
是的,他不快樂。阿娘,他唯一摯親的家人不在世上,就算他拿到再多的權勢、打下再多的宋國土地,也不能送給她了。
邵盈月啊!他最想要的女人卻是他的仇敵——每當想起她害死母親,和札勒述逃跑,他就情緒激蕩得難以平靜!
"就在十多天前,差不多是我和攻進就要成婚的那幾天……有天晚上,我正交代將領們,在我離開軍營去女真聚落的這段期間,該如何守備時,札勒述突然出現了!"
他凝視邵盈月兩眼和嘴巴都張大了,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老實講,當時,他乍見札勒述,也同她一樣的表情。
主僕多日不見,這一見面,不是互相寒暄,而是大打出手。
"媽的……札勒述,你沒死!還敢來見我?"耶律鷹吼聲一出,鐵拳也跟著到札勒述眼前。
"哎呀——"札勒述躲避不及,主子的一拳就正中他的臉頰,"郡王別打……"趕緊閃開下一個攻擊。
"我不只打你,還要殺你!耶律鷹命令將領離開氈帳,怒瞪被他打得嘴角流血的人,抽出長刀。"你和邵盈月害死我阿娘,還一起逃走?"
"我沒有!"札勒述大叫,遠離暴怒的主子。"郡王,朵夫人是元香害死的,她想嫁禍給邵小姐,還把我打昏……這中間連我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我只知道我被一個牧羊的老伯從河里救起,當時我的頭還在流血呢!我的胸上被刺了很深的傷口……這都是元香干的,她要殺我,再害邵小姐!可惜她這一刺,刺得不夠準確,神靈保佑,讓我沒當場斃命……
"也多虧老伯好心,替我找來大夫,還把我收留在羊群休息的房舍里,我才能僥幸躲過您和完顏族長派人到處搜查……我花了好久才調養好身體,我總想要趕快來見郡王,把事情說清楚,讓您知道誰才是害死朵夫人的凶手!郡王不信?我拉開衣服讓您檢查,頭也可以給您檢查……"
耶律鷹頓停話語,教听得人神的邵盈月連忙追問,"然後呢?札勒述……真的被刺傷?"
"是的……"當他目睹札勒述拉開上衣,露出左胸上復原難看的傷疤,他才放下刀子,滿月復狐疑的走近札勒述,查看起他頭頂上的傷痕。
原來,札勒述真沒說謊,他真的曾經身受重傷!
為了弄明白母親的死因,耶律鷹連夜就趕回王府。
心思細膩的元香面對耶律鷹突如其來的質問,尚且能從容應付;但她沒想過要對付札勒述的亡魂!
在札勒述使計逼迫下,元香終究還是百密一疏,敗給莫須有的鬼魂,倉皇的供出一切……
邵盈月听得驚心動魄,幾個月來一直梗在心底的疑團終得厘清。"那麼,武陽應該是在……元香要殺我的時候,把我救出來的。"
"原來如此,月牙兒,我這才明白是我誤會你,就想前來找你。"耶律鷹凝視掛著淚珠兒的容顏,輕聲道︰"這次來汴京,比上次花的間多了。"
當他了解所有真相,便迫不及待丟開一切事物,立刻準備起程趕往邊關。
可擋在他前面的阻礙卻不少,他再次對不起完顏淇淇,令整個女真族不滿繼而反抗遼國;為此,大王和太後勃然大怒,要南院王勃古哲取代他的帥位;同時還下令全國
緝捕他,不讓他有離開邊界的機會。
即便如此,他還是闖過層層關卡,就為了前來找她!
邵盈月的心撲通撲通跳著,輕顫出聲,"你就這麼……丟下軍隊……丟下女真族的公主……甚至不惜觸犯你的皇上……就只是為了來見我?"
"對。這一刀……你很難受吧?對不起!"他伸手輕撫伊人的左肩。
"沒關系……"邵盈月紅著臉搖頭,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你沒考慮清楚……就來與你國家為敵的地方?還有你的王上、人民、女真族公主……他們都不會原諒你的!"
"我不在乎。"耶律鷹握緊她柔滑小手。
他的話語教邵盈月的心頭熱烘烘的,但卻又覺得不踏實。忽地,她憶起腦中曾經"見過"的景象,"可是……不應該是這樣的……我預見你將成為遼國新任的大王,你不可以來這里……"
"你預見我會成為遼國大王?這次你的預知可能要失靈了,大王和太後是有心栽培我,我也一直想打下宋國,把它送給我阿娘。可現在阿娘不在人世了,我打多少勝仗也覺得毫無意義,就算我能得到再大的權位、有再多金銀珠寶、牛羊馬匹,我都覺得不重要,也不想要了。"說著話時,他忽然感傷起來。
邵盈月也覺得好難過,淚水禁不住掉下。"如果我的預知能力還在……就能事先預防朵夫人發生危險……她就不會死
"你的預知能力沒了?為什麼?"耶律鷹詫異。
"不知道……突地就沒了……"邵盈月硬咽,"對不起……我沒辦法幫朵夫人……還連累札勒述……對不起……對不起?……"她不停的道歉。
耶律鷹摟著自責的人兒,為她拭淚。"別哭,那不是你的錯,是元香的錯。"
"那……你怎麼處置元香?"
"哼!元香害死我母親,還想殺你和扎勒述,她死一百次都不夠。可我不這麼做,只把她趕出府,將她發配給軍隊里最低階的士兵們,充作軍妓,讓她這輩子都生不如死!"這就是他的報復。
聞言,邵盈月不禁渾身發抖,元香的下場實在可憐,但如果她沒存害人之心,也不致落得如此境地。"札勒述呢?"
"札勒述原本想繼續跟著我,可我已決定拋開一切來找你,我不想拖他下水,所以,我送給札勒述一塊肥沃的水草地,還有牛羊馬匹,讓他和他的家人能一起生活。"
"太好了……"
瞧著淚痕未干的笑靨,耶律鷹既憐惜又略帶醋勁的說︰"怎麼?你還想看看札勒述活得好不好?比起我來,你想見時是他吧?"
"不是的!"邵盈月紅著臉,焦急的道︰"我想見你,但是……"
"但是?"耶律鷹注視她蹙眉的神情。
"你的處境很危險啊!"先不論耶律鷹被遼國追緝;就算在宋國,他也一樣不受人歡迎,還有很多曾被他和他的將土迫害的軍民,都想殺他為快!
"你會擔心我?"耶律鷹感到開心極了。"別擔心,這麼困難的事我都熬過來了,以後再有什麼也難不倒我。"
邵盈月听著他自信滿滿的笑聲,心頭也不禁為之蕩漾。
"你還欠我一個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