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鷹郡王的命令困惑士兵,他們彼此看來看去,最後,還是小心謹慎地松開不停掙扎的邵武陽。
"姐姐——"一得到自由,邵武陽立刻跑到邵盈月的身邊,先點住她傷口周圍幾個大穴減緩血流速度,再忍不住抬頭大罵只呆站著不動的耶律用,"你這樣對待二個手無寸鐵的人?無恥!"
耶律鷹神情怔忡,手握著凶刀,他無可辯駁。
"聆……"在暗黑里,痛得迷糊的邵盈月還以為自己是在耶律鷹的懷抱,不由得揪緊對方的衣襟,傾聲道出,"我沒害朵夫人?……你信我?我們不要敵對……耶律……鷹……你會是……遼國新的大王……我求你……要與宋國和平的……"
"姐姐?"邵武陽很擔心邵盈月說出未來的事,更擔心她傷口的血雖然流慢了些,可不趕緊處理,以她本就柔弱的身子,再加上這兩天一直趕路沒有獲得充分的休息,情況會非常不好。
耶律鷹沒听清楚邵盈月在講什麼,他忍不住矮,關心起她的傷勢。
"不要砍我妹姊!"邵武陽打掉耶律鷹伸向邵盈月的手,小心守護姐姐。
"你膽敢對西鷹郡王無禮!"
"你們退下。"
"我想……回家……鷹……放過我和弟弟……"暮地,正在相互對視的兩人都听見昏沉的邵盈月的響響吃語。
"姊姊,我現在就帶你回家。"為了爭取時間,邵武陽立刻抱起邵盈月。
耶律鷹怔怔的盯著緊閉眼,面色死白的人兒經過他。
士兵看見耶律鷹仍舊握緊長刀庫膝跪在原地不動,就這麼讓邵武陽往關口走去,他們忍不住沖上前,亮出武器阻擋宋國人的去路。"不準動!
耳听契丹人叫囂,邵武陽護著邵盈月,已經做好犧牲的準備。
"你們不要擋路,把馬還發邵武陽,讓他們出關。"
眾人卻沒料到,耶律鷹忽然發出一道怪命令!
"西鷹郡王,不能放宋國人出去啊!一旦放人,對面的宋軍就可以立刻趕來救走他們……"他們不敢相信的望向耶律鷹,連?邵武陽都懷疑他是否听錯了?
面對四周一雙雙疑惑的眼楮,耶律鷹站直吼出,"讓他們走!"
他沒回頭再多看邵盈月一眼,只听到馬蹄由近而遠的聲音,知道邵武陽已帶她通過關口。
冷風卷起他棕色的長發,紅絲密布的雙瞳盯著鮮血順刀身流下、滴在草地上,耶律鷹只想到,邵盈月差一點就死在他的刀下!
在那瞬間他才覺到,他恐歡失去她,而那強烈的恐懼勝過一切。
就這樣吧!耶律鷹濃眉緊鎖,趁他還沒反悔前,就這樣放過她和她弟弟。
雖然沒有結果的感情、未報的喪母之仇,還有錯縱復雜的國家利害等著他解決,"啊——"
"西鷹郡王!眾人被仰天怒吼的耶律鷹驚了一跳,見他丟掉刀子,一躍上馬,朝漆黑的草原狂奔離去!
第七章
五個月後,汴京已是秋深。
傍晚的邵府,除了先前違抗聖命,單槍匹馬去遼國救人的邵武陽,他被皇帝懲處到軍隊校閱場禁閉半年,且不得進家門以外;其他人包括邵通夫婦、新婚卻不回潭州而選擇留下來的邵如星和郝無敵,都常常在月之閣外徘徊,為邵盈月擔憂不已。
"邵盈月在遼國究竟受了什麼折磨?回來後變個人似的,連字都不愛寫了……"章惠卿嘆氣,望著端坐在紗簾後專注于彈琴的大女兒。
"不知道。連聖上御用的大夫都說邵盈月的身子尚且清白,諸神庇佑閃!她肩膀、手臂上的傷也已痊愈無礙,許是被蠻干挾持過的心情仍未平靜?"邵通跟妻子一樣愁眉苦臉。
"姊姊好可憐,那耶律蠻子真該死,對啦!武哥哥姐姐能講話了,爹、娘、無敵,你們听過嗎?嘎?沒有?我也沒听見妹姊開口講話,武哥哥沒騙人吧?"
無敵搖搖頭,伸手撫著腦袋瓜子,他對愛妻問的全然無法答腔。
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看向待在琴室的縴弱女子,被耶律鷹刺傷的邵盈月,在邊關休養大半個月,等身子漸漸好轉才南返回到京城。
這段時間之前,她在關外的那片草原之上,究竟遭遇過什麼,每個人都想知道,可沒人能從邵盈月那兒問出半句話來。
于是,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匆匆之間,夏天遠走,秋天來臨。
"哎呀-一姐姐回來都過這麼久,我們還是這也不如,那也不知的,我憋不住了,今兒個我一定要向姐姐問清楚,她在遼國受了什麼苦?"
章惠卿拉住就要沖人月之閣的小女兒。"星兒,你已懷胎三月,要心平氣和才是,否則小女圭女圭生下來,會同你一樣毛毛躁躁的。"
郝無敵直點頭應和著丈母娘。
"小女圭女圭同我一般個性有啥不好?"如星瞪了丈夫一眼,輕輕掙開母親的束縛,直往姐姐的地方走去。
月之閣內,安靜祥和。
庭園里,植滿的花樹依舊如往昔,時節一到,便開出一片粉紅、雪白;但對邵盈月而言,過往的平靜生活卻在她挨了耶律鷹一刀,從遼國逃出的那一刻起,就徹底改變了。
"叮叮叮——"琴弦撩撥得樂音大作。
此刻,她像平常那樣的彈琴!可十指怎麼彈撥,總不能再奏出空靈清幽的意境。
月牙兒……你好漂亮,我沒看歷,你很適合穿我大遼的服飾。
耶律鷹溫柔的笑聲闖入她的腦海。
你看不見,可以用模的,可以听我講的。這是遼河河水,冬天會結冰,冰到了春天就融化,這里還有些殘雪,雪就像……呢,棉花?它輕飄飄的浮在河面上,河水是天空的藍色。
耶律鷹輕快飛揚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我喜歡你!嫁給我,當我的老婆。
為什麼你要害死我阿娘,跟札勒述逃跑?你為什麼講不清楚?是作出心虛嗎?
那熱情的、仇恨的聲音日日夜夜,斷斷續續地席卷她的心,教她不能再心如止水!她再也無法控制身心,波濤洶涌的情緒總是挑她最脆弱的時候,突然將她吞沒。"
五個月了,直到現在,她才領悟到她有多想念耶律鷹!
邵盈月的鼻頭忍不住酸澀,"鏘!的一聲,五指因用力過猛,撥斷琴弦,斷裂的弦發出刺耳叫聲。
她本能的縮手,可手指仍然被回彈的斷弦劃傷!
"姊!邵如星見狀忙進人樂室,趕到邵盈月的身邊,拿出手帕幫她擦掉手指上的血珠。"疼嗎?"
邵盈月搖頭,驚訝自個兒竟因心情紊亂,而沒听到妹妹進來。
"姊,你從來沒有這樣急躁的彈琴……你有心事可以告訴我,我來幫你分擔。"看到邵盈月搖頭,"姊,我有事情都不會瞞你,你有什麼事,也絕對不能往心里擱,要講出來。你從遼國回來後就變得好奇怪,我們很擔心你……"
邵盈月苦笑,推開琴,從一旁的小桌拿來紙筆,"我很好,不用擔心。"
"你才不好呢!邵如星氣呼呼的搶來紙張揉掉,丟在地上。"誰見了你,都能看出你很不快樂。武哥哥說在遼國的時候你會講話,為什麼現在又不肯講了?你在遼國究竟受了什麼苦?告訴我。"
莫名的,邵盈月早已痊愈的左肩竟然泛起疼,讓刀子刺過的記憶又涌出——
甭單一人在異國求救無門,她很痛苦;在馴鷹房里吃不好、睡不好,被猛禽抓傷還得忍痛做工,她仍記憶猶新;可給她痛苦的耶律鷹,也教她嘗到她從來沒去想過的男女情愛……
他說喜歡她,又听信元香的謊話恨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