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口氣,他決定先解決掉他,再來跟善美算帳。
「那些事跟你沒關系。你快點告訴我,有沒有撿到皮包和手機。」
「啊?那個呀……」
「別賣關子!」他低聲警告他。
「好嘛。」偉銘的聲音听起來好委屈,但隨即精神振奮地回答,「有撿到啦,是你帶走的那位小姐的嗎?」
「嗯。」
「你把她帶回去了?」他越問越興奮。
「不干你事。」須頏還是習慣性地杜絕他的打探,「你找人把皮包和手機送到我公寓。順便帶兩斤低筋面粉、一包細砂糖、一打蛋、鮮女乃……」
「什麼?」
不僅線路一端的偉銘一頭霧水,善美同樣越听越狐疑。
須頏想做蛋糕嗎?
「我家里的冰箱是空的。」須頡難得地解釋了起來,「還需要新鮮的蔬菜、水果、肉、魚……就是一般的家常菜。你找大廚拿主意,問他還有哪些廚房里會用到的醬料、油品、酒什麼的,都幫我買來……」
「要不要鍋碗瓢盆?」
「我這里有。」須頏假裝沒听懂他話里的諷刺,一本正經地回答。「我跟服飾店訂了些衣服,如果他們還沒空送出來,順便幫我拿來,就先這樣……」
「先這樣?!」偉銘怪叫,「敢情你拿我當跑腿的呀!」
「又沒叫你親自送,隨便找個人幫忙送就行了。」
「為什麼不讓我送?」偉銘听了更加火大,叫他做一堆事,居然連給他一個打探究竟的機會都不肯給,太過分了!「我還想知道昨晚你帶走的那位小姐有沒有事呢!」
「她有沒有事,都跟你沒關系!」
「那麼凶干嘛?」
察覺到自己語氣失控,須頏很快冷靜下來,放緩語調說︰「總之,除了你外,找誰幫我送都行!」
「為……」
「我的私事不歡迎人打听!」他粗魯地掛下電話,希望偉銘已經充分了解他的意思,不會跑來攪局。
他跟善美之間有太多問題需要厘清楚,禁不起任何人的打擾。
然而,累積多年的疑問豈是三言兩語可以問清楚的?
他看向善美,凌厲的目光彷佛能穿透她每個思緒,嚇得她一顆心懸在半空中。
第九章
「為什麼不告而別?」
沙啞的呢喃明明溫柔似水,卻有著子彈般的威力,準確的擊中她懸在半空中的心跳。
善美像個遭人放冷槍的受害者,太過震驚下,腦子一片空白。但隨著疼痛擴散,從未治療過的舊創受到刺激,熱辣辣的爆發出悶燒了陳年的怒火,登時燒紅了一張臉、一雙眼!
「你竟敢!炳,你竟敢問……」她氣得跳起來,語無倫次地指著他。
「我為什麼不敢問?」須頏幾個跨步來到她面前,狐疑地瞇起眼迎向她恨恨瞪來的眼光,一肚子冤。「莫名其妙被妳拋棄,難道連跟妳要個理由都不行嗎?」
「我拋棄你?」他竟敢把負心的罪名扣在她頭上!善美氣壞了。
「不然妳把當年的行為叫什麼?」須頏冷笑,決定一次把帳算清楚,免得以後算不清。「就算要分手,也應該當我的面說清楚,妳卻逃走……」
「誰逃走了?」善美緊握著拳頭,恨不能一巴掌打下他臉上的自以為是。「是我自己要走的嗎?你怎麼不去問那個天沒亮,就吼著把我們母女攆出去的人!」
「我知道是我媽不對。」須頏不為所動地雙手抱胸,目光銳利地看著她道︰「姚太太告訴我,媽誤會溫姨跟爸有什麼,才會沖動地把妳們趕走。但她是她,我是我,就算妳覺得委屈,也可以找我訴苦,怎麼可以因為生她的氣,就用不告而別的方式跟我分手?」
「我才不是因為氣她,也沒有不告而別!」雖然是八年前的事了,當時扯碎她的心的一幕依然鮮活如昨,令她痛徹心肺,語音跟著破碎了起來。「須夫人凶媽媽時,我就去找你了,敲了半天的門,應門的卻是桑茉莉……」
終于對著負心人吼出當年遭他背叛的傷痛,善美的心情卻沒有好多少,反倒教沖到眼睫的妒火燒得淚花亂轉。但她固執地下想在須頏面前掉眼淚,將一雙如花的唇瓣緊緊抿住,強行壓抑著傷痛。然而,眼眶里的淚水仍岌岌可危地滾動,隨時都可能滿溢出來。
她不知道這副模樣比她哭出來,還要扯痛須頏的心,令他直想擁她入懷安慰,心里卻清楚得很,善美不會讓他抱她,橫亙在兩人之間的問題像把雙面刀,既傷她,也傷他。
他很快冷靜下來思考。
顯然,桑茉莉就是善美當年離開他的原因。
開始時,須頏想不通是怎麼回事,但隨著記憶回溯到八年前,便由最初時的模不著頭緒,漸漸有所領悟,心情登時變得矛盾,不知該哭還是笑。
一部分的他想狠狠抱住她,既安慰她受傷的心靈,也讓她安撫他受苦的心;但另一部分的他,卻為她的不信任而心生憤慨和挫折。
雖然比起他最初的設想--善美因為移情別戀、或是厭倦他而拋棄他,誤會他而傷心離開是好一點,但仍然深深地刺痛他。
「妳就因為這個蠢理由離開我?」他忍不住朝她吼道,緊握著雙拳貼住大腿,以免自己會沖動地伸手掐住她的肩膀,搖晃她直到她向他認錯。
「你欺騙我感情,還說我蠢?」善美既受傷又不敢置信。
懶得糾正她他沒說她蠢,反正意思相差無幾。須頏緊瞅著她,一字一字地擠出齒縫,「我從來沒欺騙過妳!」
沒想到這種時候了,他還不認錯,善美氣得發抖,質問道︰「你說只喜歡我一個人,跟桑茉莉不是那種感情,那她為什麼會在你房里?」
「所以妳就以為我跟她有什麼?」他不答反問。
「我不用以為!你們根本就……」
不想從她口中听見那傷人的話,須頏厲聲打斷她,「妳有看到我在房間里嗎?」
善美一怔,那時候桑茉莉擋在門口,里頭昏昏暗暗的,她什麼都沒瞧清楚。
但就算這樣,那是他的房間,所以……
只是,在他凌厲的注視下,她竟心虛得無法回答。
「還是看到我跟她抱在一起,或听見我的聲音?」
她搖頭,語氣著急地分辯,「我……是沒看到、沒听見,可是……她在你房間總是事實呀!」
「她在我房間,不表示我也在那里!」
他氣憤地吼出的可能性,善美完全沒想過,有短暫的片刻,根深柢固的認知搖搖欲墜,但她很快搖了搖頭。
「那沒道理。宅子里有好幾間客房,就算桑茉莉要留宿,你也沒理由把自己的臥房讓給她住!」
「我的確沒有把臥房讓給她住,我讓給須頡了!」
「你拿我當三歲小孩哄呀!」善美嬌臉上盈滿屈辱,「他臥房就在你隔壁,有什麼理由跟你借房間?」
「因為他的臥房被吐得亂七八糟、臭氣沖天,沒整理前,怎麼睡人!」須頏理直氣壯地反駁,眼光炯炯地逼視她,「還是妳有睡這種房間的癖好,認為這樣也無所謂?」
善美被問得啞口無言,俏麗的臉龐充滿迷惑,「可是他臥房怎會……」
須頏知道如果不把話說清楚,難以解開善美對他的誤會。深吸了口氣,他語音傷感地解釋--
「那晚,我到醫院看女乃女乃,正要準備回家時,接到茉莉求助的電話,說須頡在海邊喝醉了,要我趕去幫忙她把他帶回家。我們把他攙上床,須頡突然大吐特吐,別說床上了,連我都遭殃。逼不得已,只好先把他清理干淨,送到隔壁我房間去睡。茉莉主動說要照料他,我因為頭痛得厲害,便沒有阻止她,自己到二樓的客房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