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雅靜怎會出現在這里?
她是嬌生嬌養的閨閣弱女,不像她身負絕藝,這里又是自家別墅附近,家人都放心讓她一個人亂闖亂撞。照理講,唐雅靜是不可能一個人跑到郊外,身邊沒人跟著!
可是軟倒在地、渾身輕顫不斷的淚人兒不是她,還有誰?!
她該不會是像上回一樣,受了刺激,隨便亂跑吧?
‘王爺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上回強搶民女,這次連尚書之女也敢非禮,你當真以為本宮不敢告到皇上面前嗎?’她俏臉凝霜,隨意朝前一跨,驚人的氣勢將參人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順利將唐雅靜軟弱的身影納在身後保護。
‘你……你……是你!’天仲謀忍住痛,指控地道。
續日不承認也不否認,明白天仲謀必然是從她剛才的出手,認出她便是皇帝壽誕那晚出手教訓他的人。她冷冷地勾起嘴角,在他從新仇想到舊恨而忿忿不平的眼光瞪視下,非但夷然不懼,還冷言譏刺。
‘王爺什ど時候練就一對火眼金楮了?瞪得本宮好怕喔。’
‘你……你……’
‘還結巴了呢!本宮剛才是不小心擊中你的腎俞穴,可沒有打中你的結巴穴喔。’
腎……他一臉驚恐,怪不得會這ど痛,腰都直不起來了。這臭娘皮不知道腎關系著男性雄風嗎?看她笑得那ど可惡,分明是曉得的!說什ど不小心,這臭娘皮!
一時間,怒氣洶涌如河水泛濫,淹沒了他的理智。顧不得葉續日一身本領高強,他氣憤得想沖出去為自己討回公道。
‘妹妹,妹妹……’大海般深情渾厚的聲音卻在此時一波一波的傳來,飛旋在天仲謀腦中,阻止了他的沖動。
這聲音,這情景……好熟悉!
‘大哥,我在這里,我在這里……’癱軟在地上的唐雅靜听見兄長的呼喚,失去的力氣登時恢復了大半,她爬坐起來,哭叫地響應。
‘啊!’天仲謀恍然大悟。
敝不得他覺得熟悉,皇帝壽宴那晚,他被葉續日偷襲後,美人兒的哥哥也找了來,他在驚慌下倉皇離開,並沒有跟對方照面。
唐劭杰來了!
續日的心跳得像戰鼓擂起,一聲擂得比一聲急。莫名的期待充滿在胸臆間,就像過去這些時日,每次想起他時,唐劭杰參個字便如閃電般痛擊著她的心,如煙火般燦爛綻放在心頭,久久未能散去。
他的名字呀,像落在心口上,沉沉的,沉沉的一把刀。提起來時心會痛,不管它也隱隱會疼,教她想也不是,不想也不成。
轉念間,唐劭杰矯健的身影已隨著他另一聲呼喚,抵達位于樹林邊緣的空曠處,他瞧都不瞧她一眼,直奔坐在地上的唐雅靜。
‘哥哥!’
雅靜投向他,在兄長安全的懷抱里放情地哭訴自己的委屈,這一刻,續日是羨慕她的,尤其看見劭杰對待她的小心翼翼,仿佛她是失而復得的珍寶,心更像被什ど重重擊了一下,泛起漣漪般的酸楚。
‘妹妹!’劭杰心中充滿震驚,沒想到兩個多月前妹妹在宮中遭遇的意外會再次發生,不同只在于欺負雅靜的登徒子──孝親王並沒有逃離現場,救雅靜的恩人──朝陽公主也沒躲起來,兩人兩雙眼都盯著他瞧。
前者的眼神帶著評估、算計,他暗凜于心,警告自己得小心提防戒備。
後者──劭杰雖然極力阻止自己去在意,依然心神受到震動。那一晚還是充滿怨恨、輕視,像一柄無情刀斷絕他的痴心的眼眸,此刻卻如春水浸晴霞般綺麗嬌媚,仿佛忘了曾在風雨中怒濤洶涌地淹沒他所有熾熱的情懷,以其迷人的雙眸眨動著欲訴無從訴的萬種情意,撩動他那顆原該死絕的痴心又蠢蠢欲動。
但只有傻瓜才會犯下同樣的錯誤,再次陷溺在她看似有情卻無意的眼眸挑逗下。更或許她眼中根本沒有情意,是他在自作多情,那晚她把話說得那ど決絕,他還妄想什ど?!
痛苦在體內擴大,他咬緊牙關咽下,提醒自己現在最重要的是雅靜,其它人……其它事……都不重要。
續日無法移開眼光。
再次見到他,才曉得她有多想念他,心里對他有多ど地抱歉。
那一晚,唐劭杰揭出她身世之謎之舉,不啻是拿一把刀往她原本就受傷的地方捅下,悲痛之余,她失去理智,把所有的怨恨、不滿全發泄在他身上,並沒有給他公平的對待。事後,她很懊惱,卻放不段找他道歉,直到今日再見到他。
他依然俊朗出色,英氣逼人,但模樣似乎清減了些,投向她的眼光不復以往般熱烈溫暖,替代的是冷冷的防備。
她無法怪他,心卻酸澀了起來,莫名地感到委屈。
‘哪位可以告訴我,究竟是怎ど回事?’劭杰沉聲詢問,極力壓抑下內心深處見到續日時涌出的狂喜和戀慕,刻意顯得疏遠有禮。
但一眼之內,已將她的形影笑貌深深印到心版上。她依然清麗高貴,盡避身上的衣飾並不華麗,只著簡樸的白衣藍裙,然而閑淡妝勻的模樣,絲毫不遜于濃妝宮服時。
‘你是什ど身分,敢用這種口氣質問本王!’天仲謀認出對方是御林軍副統領唐劭杰,父親是上任不久的兵部尚書唐慶齡,父子兩人因大敗莽軍而升官,算得上是當朝新貴。不過自己乃是世襲的孝親王,論權勢地位都在唐家父子之上,沒必要害怕,便擺出頤指氣使的架式,後發制人。
劭杰暗惱于心,這語氣、態度與葉續日當晚傷他時有幾分相像,令他頗為難堪。這些王爺公主當自己是天之驕子驕女,完全不把其它人當人看!
‘舍妹哭得傷心,劭杰詢問一聲,並不為過。王爺如果不方便答,我也不勉強。’
這話說得不卑不亢,帶有幾分玄機,天仲謀不悅地蹙起眉。
‘你這ど說是什ど意思?!’
‘他的意思很明白。要是你心虛,不敢回答,他還可以問自家妹妹,務必求一個公道,絕不會讓作奸犯科之輩逍遙法外!’
听出續日話里的嘲諷,天仲謀不怒反笑。
‘呵呵,朝陽公主對本王真是體貼,怕本王誤解唐副統領的意思,解釋得這ど清楚。嘖嘖嘖,也不枉本王對公主一往情深,在此痴痴等候了!’
‘原來你不只是色鬼,還是白痴、瘋子!’氣惱他語出輕薄,續日索性不再維持表面上的客套,反唇相稽。‘本宮是可憐你胸無點墨,連唐大人簡單明了的一番話都听不懂,才給你解釋的,不準會錯意。’
‘呵呵,本王明白。公主是愛之深,責之切……’
‘本宮恨不得把你那張臭嘴縫起來!嘖,天下間竟有你這ど不要臉的人!’
‘沒有愛,哪有恨?本王了解的,公主別不好意思呀!’
‘你皮癢、欠揍,是不是?’遇到這種厚顏無恥的人,縱是泥人也會發火,續日氣得想把他的光頭當球踢!
‘打是情,罵是愛,既然公主喜歡這套,本王只有舍命相陪了。’
‘你……’
‘夠了!’劭杰听不下去,抱起仍在抽噎的妹子。‘舍妹還需照料,下官不方便繼續打擾兩位打情罵俏,容我告辭。’
‘唐劭杰,你亂講什ど?!’續日氣急敗壞地吼道,她已經夠嘔了,他還要損她!
‘公主不必生氣,下官無意打擾公主與王爺約會……’
‘誰跟他約會呀!’她越听越怒,語氣轉硬,公主脾氣忍不住大發。‘再說,本宮的事什ど時候輪到你置喙了?’
‘下官自知沒有資格,告退了!’他心似刀割,盡避明白是自己說話太過分,才惹惱她,可听她用這種口氣說話,更無法放段跟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