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想他昏睡不醒時,是誰幫他擦洗去身上的穢汗喔!
當她幫他寬衣解帶時,早就什麼都看光、模遭了,他現在才來這一套,不嫌多此一舉嗎?
這些思緒在她腦中電光石火般閃過的同時,目光不由自主地繞著他擦拭胸膛的動作打轉,心跳莫名地加快了起來,連呼吸都顯得急促,一股難以言喻的興奮狂潮躁熱地流竄全身。
她不自在地舌忝了舌忝唇,稍早之前的記憶與此刻所見到的重迭在一塊。
那具偉岸的男性胸膛在幾個時辰前,也曾奢侈地呈現在她的視線下,令她在屏息之余,著魔般的伸手去踫觸。
掌心下的觸感不亞于視覺受到的震撼,勤于鍛煉的肌理每一寸都蘊含力量與彈性,讓人越模越是上癮,忍不住一路往腰間模去……
「咳咳咳……」
善善從失神的狀態中被喚醒,錯愕地發現自己的手正擱在岳翕結實、平滑的月復肌上,並感覺到一陣難以言喻的輕顫正從那里傳向她,這使得她震驚地抬起眼眸,卻正好落進他微冒火星的眼中。
強烈的滾燙燒熱了她的頰,她她……怎麼會……
善善尷尬地收回手,方寸間劇烈的跳動敲痛了胸骨,陣陣羞意洶涌于心,使得她羞慚地別過臉,不敢再看他。
岳翕的心情同樣混亂,夢中也曾有一雙小手輕柔地撫模他上身,他忍不住合理地懷疑那雙手是屬于芳蘭公主,而且不僅是個夢。一時間思緒涌如狂潮,呼吸聲比任何時候都急促,盡避再難以相信,依然抹滅不了這個可能;不,不再只是個可能,根本就是個確定呀。
「嗯、咳……」他不自在地清著喉嚨,突然不曉得該怎麼面對她。
「你一定覺得我……」她低著頭,結巴的語氣里充滿懊惱,「可是我……反正……」
岳翕苦笑,話只說個起頭,教他怎麼猜呀!
「公主……」他嘆氣。
「善善。」她含羞帶怯地更正他,「喊我善善即可。」
「善良美好的善善?」他沉吟地問。
「嗯。」她嬌羞地點頭承認。
「這名字跟你很相配。」他忍不住道。
得到心上人的贊美,善善芳心歡喜,眉開眼笑地抬眼看向他,發現他也正以一種溫柔的眼神注視過來,頰上的溫度更熾。
但這次她沒有躲開,不安的心情反而沉澱下來,只因為他眼里沒有輕視,只有讓人感覺好舒服的柔情。
「我並不是個輕佻的人,而是……」她咬了咬唇,在腦子里尋覓適當的字眼詮釋自己的心情,「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困擾地說,「以前不曾有過這種情不自禁……或許是你太美好了吧,如果一定要找出個理由來說,就只有這個了。」
「公主……」
「你又喊人家公主!」她沒好氣地更正。
見他只是苦笑,沒有回答,善善心情一沉。
「要你喊我名字有這麼困難嗎?」她若有深意地注視他,「還是你認為喊我公主,就會比較安全?」
震驚于她能如此精準地看透他的心事,岳翕心中的苦澀更濃。
「岳翕……」不忍見他神傷,她放軟語調說,「都掉到這種地方來了,你還在堅持什麼?這里沒有旁人,只有你我,有什麼話不能說嗎?」
「現在是沒有旁人,將來能永遠沒有旁人嗎?」他洞悉的眼神里充滿絕望。
善善搖了搖頭,「你想太多了。先別說你我落崖的事只有奇克雷看到,他當然不可能去通知迎親隊這件事……」
「奇克雷是不可能去通知,但別忘了你我所騎的馬全都是萬中選一的好馬。尤其是公主的寶駒更具靈性。在見到你我落崖,奇克雷必無暇管那兩匹馬。如果我估料得沒錯,它們會循著原路返回牧場,將眾人引到我們落崖處。而以公主的身份,眾人必然會不計一切地展開搜救……」
「就算他們有心搜救,不見得能猜到我們落崖。何況崖壁陡峭險峻,普通人往下看即頭暈目眩,遑論還要攀下百丈的深淵。」
「從那里是很難以攀下沒錯,但他們可以從別處尋到這里……」
「看到懸崖高度,任何人都會以為我倆已葬身在萬丈深淵,誰還會勞師動眾去找兩個死人?」
「我就知道至少有四個人會這麼做!」他苦澀地回答。
「誰?」善善好奇了起來。
他注視著她說︰「至少家父、皇上、花朝和戴玥一定會來找,而且是不惜翻遍這附近的每一寸土地也要找到我。」
「令尊也就罷了,他愛子心切,可是天朝皇帝,還有那花朝、戴玥怎會……」
「你無法明白皇上、花朝和戴玥與我的情感。我跟花朝與戴玥年齡相近,可說是一起習武、讀書長大。我們共同保護著比我們年幼的皇上,四人的情感更勝手足。你知道嗎?數年前花朝在助酉里國平定內亂的戰役中失蹤時,皇上連連派遣數撥人馬前去找他,就連花朝的伯父寧國公都親自找過一遍,認為他不可能生還,皇上仍不死心,由此可知皇上對花朝的情感有多深厚。皇上是個至情至性的人,他純真善良,待人寬厚,將我們三人視為手足,他要是接獲我失蹤的消息,必然會派花朝或戴玥前來尋找,生要見人,死要見尸,非得找到不可。」
善善為他的話大受震動,心里有種難言的滋味,像嫉妒,又似羨慕,更仿佛是酸酸澀澀的醋意。
同樣的,她的失蹤會有多少人在乎?父王也許會難過,但他會像岳翕的親友那樣非得找到她不可嗎?桂香是一定會哭的,但她未必有能力找到她。比起來,她雖貴為一國的公主,受人重視的程度卻不及岳翕。
還有皇帝,听岳翕的口氣,只怕在他心里,她還不及與他手足情深的兄弟大臣重要,令她不禁沮喪了起來。然而在沮喪之中,又仿佛看到一線光明在閃爍,如果皇帝當真像岳翕說的那樣看中手足之情!
「你對天朝的皇帝感情很深,這是你固執地不願意承認對我亦有情意的原因嗎?」
「這是原因之一。」他的回答等于間接地承認了心里對她亦是有情,令善善暗暗歡喜。
「其他原因呢?」她屏息地追問。
「你就是不肯放棄,是吧?」岳翕苦澀地揚起嘴角,從祁善善那雙閃爍著堅定光芒的眸子里,他覺悟到自己這樣一味地逃避其實無法解決什麼,倒不如與她開誠布公說清楚,相信以她的冰雪聰明終能體諒他的用心,將彼此心底的情意升華為友誼。
但不知為何,這個主意竟讓他格外難受。
他咬緊牙關吞下涌至喉頭的苦澀,定定地看著她道︰「我承認在第一眼時就對你鐘情,發現你就是我將代皇上迎娶的新娘時,我幾
乎難以承受……」
「你終于肯承認了!」她欣喜若狂地想投進他懷里,卻遭岳翕阻止。
「請你听我說完。」他悲傷地望著她道,「如同我先前說過的,有些話即使說了也沒用,不過是徒然惹人心傷罷了。你是天朝未來的皇後,我是代皇帝迎親的使節,你我之間根本不可能。」
「誰說的,我……」
「公主若不是自欺欺人,便是太過天真了。單我們之間互生情愫便已是大逆不道,遑論其他。」
「可是在別人眼里,或許我們已經死了,只要我們隱姓埋名,讓誰也找不到……」
「公主錯了。別說這世上沒有讓人找不到的地方,就算是有,時日一久,仍然會泄露行藏。何況我亦無法拋下一切跟公主隱姓埋名……」
「難道你……」她臉色一白,一個可怕的意念竄進腦海,嚴厲地打擊了她,「不,你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