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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落跑 第21頁

作者︰岳盈

「你是為這個原因才……」他錯愕著。

「不然你以為我為何這麼做!」冒火的眼瞳里閃爍著某種意味尖刻的嘲諷,就不知這嘲諷是對她自己,還是岳翕了,「在被你無情地拒絕之後,我還厚著臉皮跟你跳下去殉情嗎?在你眼里,我就這麼痴、這麼傻,這樣的厚顏無恥,明明你都說不喜歡我了,我還死皮賴臉地追著你殉情,我有這麼的賤——」

「不準你這麼說自己!」無法忍受她如此自辱,岳翕暴躁地打斷她,嗓音微微喑啞,「你既不痴,也不傻,更談不上厚顏無恥、死皮賴臉,那個字更跟你沒關系!在我心里,你是最聖潔高貴、不能被褻瀆的天仙化人!我更沒有說過不喜歡你,我……」

他突然閉上嘴巴,逃避她眼中忽然燦起的光芒。

「你怎樣?」善善著急地追問,「為什麼不說下去?到了這種地步,你還要逃避!岳翕,你究竟是不是男子漢!」

「這跟我是不是男子漢沒關系。」他的語氣充滿苦澀,「有些話即使說了也沒用,不過是徒然惹人心傷罷了。我感激公主的好意,願意粉身碎骨來報答……」

善善臉色一白,再沒有比這句話更加刺激她的了。

她氣苦地喊道︰「我要是稀罕你的粉身碎骨,就不會追著你跳下崖,費盡苦心來救你!」說著,她淚下如雨,緊繃了一整夜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撲進他懷里,擂起粉拳捶他。

「你知道自己說這種話有多可惡嗎?當你轉身跳下崖的剎那,我的魂都被你嚇沒了,要是再經歷一次,我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先崩潰!」

盡避,在姽方朝政上,她是英明善斷的攝政公主;盡避,在戰場上,她是戰無不勝、用兵出奇的元帥;盡避,在情感上,她一向以能自我控制而自豪,但她再強,終究只是名初解情事便飽經挫折的少女,在經歷了一整晚情緒的劇烈起伏,徘徊在生死邊緣之後,她再也堅強不下去,听到心上人竟然說寧願粉身碎骨,也不願坦誠心意,她登時崩潰。

「公主……」懷中的軟香泣不成聲,使得岳翕的一顆心絞扭得異常疼痛。

他沉痛地領悟到自己太過自私,不曾以她的立場來考量整件事,沒想過他的跳崖會對她造成這麼大的傷害。還以為這麼做對她最好,卻差點害死了她,讓她承受目睹他跳崖、一心援救他的煎熬。

他太不該了!

然而他內心的自譴並無法傳達到善善那里,使得他充滿憐惜的呼喚听在她耳里格外刺耳。她忍不住想更用力地打他、捶他,以發泄心中的悲憤,但顧慮到他毒傷初愈,終究是不忍心,只能緊握著拳頭。

「都掉到這種地方了,你還喊我公主做什麼!又沒人听見!」

相對于她的憤慨,岳翕卻只是逸出無可奈何的嘆息︰「公主……」

善善懊惱地閉了閉眼,或許她可以先不去管他喜歡怎麼喊他,這一晚的經歷對她而言是受夠了,要是不立即發泄,她不曉得自己還能不能支持下去。

「你知不知道當時的情況有多危急?若不是我听聲辨位,及時找到你的方位,保護你借著從崖壁上生出的樹叢作緩沖,我們誰都別想活!而你就算沒摔死,也蛇毒發作死了,還能在這里說那些可惡的話氣我嗎?」

「公主……」他當然知道當時的情況,畢竟他就身臨其境,有誰會比他體會更深?包括他在壓斷樹時,被樹枝刺穿左小腿,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卻被她所救的種種經過,仍在他腦海中記憶鮮明。

「你曉不曉我心里多急?擔心會來不及救你,為你解毒!後來雖然趕上救你了,可你一身臭汗,從來沒服侍過人的我,還得將女性矜持暫時擺在一邊,為你擦身。可惡的你,卻還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

「公主我……」他听得受寵若驚且愧疚滿懷,更為自己誤會了她而感到不好意思。

「看到你左小腿上的傷勢,我心痛如割,還得強作鎮靜地為你拔除刺進那里的樹枝,看到你流那麼多血,我好擔心你會有事,又擔心你醒來會肚子餓,不顧一身狼狽到水里捕魚,不諳廚藝的我妄想為你烤魚,結果把魚都烤焦了……嗚……你一聲謝都沒有,只會用話氣我,跟未落崖前一樣以為喊我公主就能阻止什麼嗎?我告訴你,就算你騙得了自己,也騙不了我!」

面對她淚漣漣的控訴,岳翕俊雅的方唇扭曲成一抹自嘲。不,他連自己也騙不了!

或許之前他曾以為只要不對她承認,這份鐘情終能隨著時光流逝而逐漸淡去,但在她隨他落崖,為他做了這麼多後,對她的情意只會經過歲月沉釀得更香醇,終其一生都將繾綣在他心底。

「你為何都不說話,只會笑?」等了半天,就連她最討厭听他喊的「公主」都沒等到,善善抬起煙水彌漫的眼眸只看到他嘴角的彎起,不由感到深受傷害。

「是把我掏心掏肺的表白都當成笑話听了?」她質問,表情慘然,「岳翕,你一定要這麼絕情嗎?如果真的對我無意,為何要把騙我說丟掉的斷袖貼身收藏?你倒是給我一句話,不要讓我懸在這里不上不下!」

「公主……」他也想呀,然而腦子仍因她發現斷袖的事而震驚不已,只能呆怔著。

「我不要再听你這麼喊我了!」她掩住耳朵悲痛地哭喊,「在你面前,我不要當姽方的芳蘭公主!我寧願只是個小爆女,或什麼都行,就是不要再听你喊我公主了!」

岳翕嘆了口氣,遲疑地道︰「不喊你公主,該喊你什麼?」

善善哭聲一頓,狐疑地抬起淚眸,模糊的視線里依稀能看見他臉上的困擾。

「還是你希望我喊你祁姑娘?」他試探地問,「我只知道姽方的王室姓祁。」

「啊?」恍然領悟到他話中的意思,善善眨動眼楮,將沾在其上的淚珠全都眨落。

她忍不住彎起嘴角,搞了半天,岳翕根本不知道她的芳名。她伸手抹去臉上的淚水,這舉動反而讓岳翕嘴角的笑弧蕩得更高。

「你、你……干嗎又笑人家!」她不依地輕輕擂他一拳。

「瞧你都哭成小花臉了。」他憐惜地伸手輕觸她濕濡的臉蛋,指尖下的觸感柔女敕得如上好的豆腐,使得他心旌動搖。

他不敢造次,連忙收回手。

「啊!」善善像是突然明白他的意思,尖叫一聲,迅速從他懷中掙開,往旁邊的小河跑去。

原來她剛才生火烤魚時,弄得頭臉、雙手都是木灰,自己卻不覺。後來在岳翕懷里痛哭流涕,臉上的木灰經淚水沖洗,再用手胡亂抹了抹,頓時把一張小臉搞成花臉。

「都是你啦!」她邊潑水洗淨手上臉上的髒污,邊嬌聲埋怨,「你早就看見了,卻不跟人家說!」

「這你就冤枉我了。」岳翕回答,由于左腳上的傷不方便他移動,只能坐在原地為自己辯白,「我只顧著听你說話,並沒有注意到你臉上沾染到的木灰。」

「反正……」她也曉得自己不該怪他,但就是拉不下臉來承認,櫻唇微微嘟著,以眼角余光偷瞄他,這一看卻讓她忍不住噗哧一笑。

岳翕赤果的胸膛印上從她臉上、手上沾染到的黑污,經由她淚水的沖洗,產生的效果並不亞于她之前的小花臉。

她抿了抿嘴,絞干巾帕走回他身邊,蹲便要為他擦洗。

「我自己來就行了。」岳翕眼明手快地搶下她手里的巾帕,惹得善善一個怨懟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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