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輕應了聲,嗓音嬌柔悅耳,即使尖銳呼嘯的夜風和悶聲大作的雷鳴,也無法阻絕她動人的聲音傳進寒未耳內。
真希望她人如其聲呀!他忍不住痴想著。
老天爺像是听見了他的心聲,鳳族騎士的首領伸手拿下覆住頭臉的巾子,露出輕盈俊俏、令人贊嘆的絕色容顏。
寒未看痴看傻看呆了。
他一直覺得鳳朝陽那張淺笑輕綏無一不美、似朝陽般光燦的絕美臉蛋長在男人身上實在是暴診天物,及至見到前來跟他接頭的美女,他不禁贊嘆起造物主的巧思。
相似的美麗,展現出來的卻是渾然相異的絕色。如果說鳳朝陽燦爛如陽剛的旭日,這名女子的美麗,便婉約如皎亮圓滿的明月。看著她,他仿佛看見女性的風朝陽,只是她更為美艷動人。
「我是鳳儀月。」美女輕啟丹唇,幽然開口,明燦的眸光英氣逼人的直射向他,令寒未自慚形穢。「家兄鳳朝陽。」
「原來是鳳族公主,怪不得跟鳳少族長如此相似。」他眼中濺射出一抹恍然。
「這樣是好是壞呢?」她微揚的丹唇流泄出些點淘氣,增添了她的艷色,也更讓寒未色授魂與。
「自然是好啦!」他快速的道。「早知道鳳少族長有這樣美麗的妹子,我早要求他引見了!」
「我們現在見面也不遲呀。」她拋給他一個天真明媚的淺笑,在將他迷得心蕩神馳之際,如花的嬌顏卻收斂成正經嚴肅。
「大鷹告訴我,寒少城主已帶齊家兄要求的貨物等待我們來,鳳儀月也幸不辱命,帶了過邑城主想要的十車兵器。」
寒未听她喊他少城主,心里先是一陣高興;雖然過邑的少城主不只他一名,但被她輕靈悅耳的嗓音這麼一喊,他頗有種自己是父親唯一繼承人的飄飄然。
但他可沒開心得忘了正事,他眼光追隨鳳儀月手指的方向,看見被馬隊護衛在中間的十輛車。他眼光一亮,猜測那便是過邑與鳳族交易的兵器了。
「請少城主派人驗貨。」鳳儀月溫言笑道。
「請帶路。」寒未不客氣的說。
不是他不信任眼前的美女,而是茲事體大,他自然要小心為上。
在以眼神向鳳儀月致上歉意之後,寒未在她毫不顯芥蒂的引導下,率領手下來到車前。
鳳儀月命令部眾協助寒未檢查這批兵器的精良度。果然,無論是箭矢刀槍,或是護甲盾牌,皆是一時之選。寒未興奮得合不攏嘴,深知這趟任務之後,父親寒澆將更看重他。
「鳳族要求的貨,寒未悉數帶子。公主要不要派人檢視一下?」他禮尚往來的建議。
「好呀。」鳳儀月大方的回答,讓手下去驗收寒未帶來的貨。
「公主願意和寒未到過邑見令兄嗎?寒未一定會善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公主。」
鳳儀月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那一眼的風情足以把寒未迷得七葷八素。他是真心希望這位美女能跟他回到過邑,好讓他有進一步追求她的機會。
「寒少城主盛情,儀月心領了。」她溫和的回答。「只是儀月還得將家兄交代的這批貨帶回家鄉,就不打擾寒少城主了。」
寒未一听,失望不已。想到與鳳儀月一別,不曉得何時還能再見面,一股悵然盤據在他胸懷,令他若有所夫。
鳳族人在極短的時間內點好貨物,鳳儀月將十車的兵器交給寒未,命令部分手下取代過邑的兵士上船操舟,其余騎士則負責趕牛羊上路。
「寒少城主,我們就此別過。」她朝寒未頷首。「我需要大鷹協助我,煩請少城主跟家兄說一聲。」
「啊!」寒未像是有些意外,不過大鷹是鳳族人,他沒立場留人。
「後會有期。」她朝他一拱手,將巾子重新覆住那張教寒未痴迷的花容月貌後,像一只美麗的鳳鳥般輕盈的飛上馬身。
她舉手指揮等待她的一干屬下,正準備出發時,一陣迥異于風雷聲響的異聲突然響起,眾人的目光幾乎是立刻集中向距離他們不遠處的東南方樹林。
一大隊人馬從林中蜂擁而出,寒未一見,臉色大變。
「怎麼回事?」鳳儀月一面命令船上的手下立刻開船,一面命令大鷹將鳳族騎士整編成突圍的隊形,邊向寒未發問。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在寒未回答時,航行在河面的船只變起倉卒,遭遇到來自水里的攻擊。
「寒未!」在這種情況下,鳳儀月理所當然的以為這是寒未搞的鬼。畢竟寒家以善于水戰聞名天下,也只有他們才有本事在如此惡劣的氣候下,對自家制造的船只展開攻擊。
「公主別誤會!」寒未邊解釋,邊指揮部下應戰。
案親若有意攻擊鳳族人,絕不可能瞞著他進行。是以寒未非常肯定,這些人絕非來自過邑。
鳳儀月像是相信他的活,沒有再多言語,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來襲的人馬。
對方如潮水般、自四面八方的草堆冒出來,非獨是東南方的樹林。顯然敵人早就埋伏許久,連寒未都未發現自己被人盯上。
鳳儀月在見到船上的手下從容應付來襲的敵人,駕駛船只破浪乘風急駛而去後,先放下了一半的心,與大鷹指揮著其余的部眾,邊照看驚慌嘶叫的牛羊,邊準備應付對方的襲擊。
令他們有些意外的是,敵方竟略過他們的人,攻擊過邑的兵士。這舉動讓寒未氣得哇哇大叫。
風雷與人馬交織而成的喧嘩聲中,模糊傳來寒未厲聲的質問,「你們是何方人馬?該死的,別告訴我是戈邑城來的!」
餅邑與戈邑,分別由竄奪夏正統的寒促的兩個兒子寒澆與寒薩掌管。戈邑的兵士居然敢在這時候偷襲過邑的人馬,分明表示寒薩不將兄長寒澆放在眼里,明擺著是兄弟鬩牆,怪不得寒未會又驚又怒。
鳳族人無心理會他們的家務事,一心急著突圍離開。偏那寒未眼見自己的兵士不敵對方的攻勢,不曉得是有意還是無意,將十車的兵器往風族人那里趕,硬把他們卷進這場混戰中。
混亂的情勢一發不可收拾,敵方現在是管不了鳳族人還是過邑的兵士,見裝載著兵器的車往哪里趕,他們便朝哪里攻擊。
以鳳儀月為首的鳳族人為了自衛,只好打起十二萬分精神,與過邑兵士合作,邊戰邊突圍。
鳳儀月舉起手中的弓,不留情的清除擋住她路的敵人,她身邊的幾名護衛,小心翼翼的保護她不受傷害。然而時間一久,加上隨著雷鳴響動過後的傾盆大雨,使得馬匹漸漸不受控制,隊伍凌亂了起來。
視線在大雨下變得模糊不清,鳳儀月沒注意到突如其來的一道冷箭,讓胯下的愛駒受到傷害。
只听見馬兒吃痛驚叫,不辨方向的往前狂奔,不管她如何安撫,急馳的身軀沒有稍停的打算。她除了扣住馬韁,緊抱住馬頸,夾緊雙腿隨著劇烈起伏的馬身躍動,設法不讓自己掉下來外,一時之間想不到好對策。
風狂雨暴中,擋在她負傷發狂的愛馬行經路線的敵我雙方,驚恐的四散逃開。鳳儀月雖有听見部下憂心的呼號,與緊追過來的馬蹄聲,卻無法分心回答。
黑暗加上雨勢,她根本就難辨方向。加上馬兒完全不听指揮,她畏懼的領悟到,自己陷進前所未有的危機中。
直到另一道電光閃現,她疲澀的眼瞳才發現愛馬居然朝著水流湍急的河面沖去,她來不及做任何反應,馬兒逸出一聲悲鳴,帶著她飛躍投進河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