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悶聲不吭地回來,要不是輪守的大川告訴我們,還不知道你回來了呢!」罄一般響亮的聲音發自臉面極大的男子。荊棘般雜亂的胡須布滿他的臉,僅露出一對炯亮有神的大眼,連鼻子都不太明顯。
「大餅,你有沒有搞錯?我哪次回來是敲罄打鼓地張揚?要不要順便吹吹號角呀?」風強戲謔地嘲弄。
大餅?這名字倒滿適合這人的。小兔睜著圓亮的樣神奇地凝視對方。
「這次不一樣。」大餅曖昧地走到他身邊蹲下,粗壯手臂頂了頂風強。
「你猜我跟風雲到大帳去見族長時,遇到誰了?」
「誰?」他不感興趣地從竹籃里拿起一粒果子大嚼,眼光從幾名兄弟身上挪向肆無忌憚地打量他的數名鳳族女戰士。
「就是姒族的都蘭公主呀。」大餅不懷好意地笑著。
噗的一聲吐出口中酸澀的果肉,風強一張臉皺了起來。好死不死的姒都蘭居然也來到這里。
「你不是跟都蘭公主很好嗎?」
「好你個頭啦!」風強惡狠狠地怒室同伴,只憑眼角余光無法確切捕捉小兔的臉色。他警告地看向大餅,不準他再多說一個字。
也容不得大餅有說話余地,那群鳳族女戰士早圍住小兔嘰哩呱啦,每個人都想知道她此行的情況。
「哎,你們也讓小兔喘口氣嘛。」低柔魅惑人的女嗓嬌滴滴地響起,深嵌在秀眉下的眼眸狀似不經意地瞟向風強,似有情若無意。
她收回眼光,似笑非笑地指著小兔道︰「你們瞧她臉上還裹著污泥呢,這副狼狽樣分明表示她人才剛到,連去梳洗的時間都沒有。」
「對不起,小兔,我們不知道。」
「沒關系。」小兔尷尬地笑了起來。
雖然習慣了朝顏紆尊降貴的態度,但對于她老是有意無意顯示她比自己高一等的作法,小兔仍感到不平。
什麼嘛!她好端端待在這里享福,當然是神清氣爽、嬌美的容顏沒有一絲髒污,比起她滿面風塵要強的多。但就算這樣,也沒必要故意踩扁她,拐彎抹角地諷刺她有多邋遢呀!
「哎喲!」仿佛嫌先前損小兔還不夠,朝顏捏著嬌貴的鼻子,在鼻頭扇了又扇,「什麼味道呀?小兔,你幾天沒洗澡了?」
「姊,你怎麼這麼說?」夕顏看不慣姊姊的作風仗義執言,「小兔再怎樣都比那群不愛洗澡的大男人強得多,你都不嫌他們臭了,還嫌小兔。」
「夕顏,你說什麼」朝顏氣得臉色鐵青。
「算了,夕顏。朝顏沒說錯,我是很多天沒洗澡了。」小兔感激地一笑。
夕顏總是這麼善良。還記得小時候夕顏就為了護衛她,跟朝顏沖突過許多次。夕顏雖然不像朝顏那樣美艷,但她的好脾氣反而讓人更想接近。
不希望這姊妹倆為了她的事吵架,小兔連忙將話帶開,「對了,怎麼沒見到舞陽?」
「舞陽還沒回來呢。」夕顏擔憂地蹙起秀眉,「族長也是很擔心。」
「怎麼會這樣?」小兔濃密有致的秀眉蹙了起來。
「哼,我看她八成是自己逃回鳳族,不管我們了!」朝顏冷冷一哂。
「不可能!」小兔的怒氣陡然而生。她可以容忍朝顏一再對她挑釁,但無法任她信口雌黃地污蔑身為侍衛隊長的舞陽。
「你當然會這麼說。舞陽是你的靠山,現在她跑了,你人單勢孤,沒人再護著你了。」
「朝顏,你不要太過分!我對你夠忍讓了。」
「喲,你一個小小的孤女,仗著族長和舞陽護著你,就想跟我平起平坐?我才忍你許久了呢!」朝顏的美眸里閃過一抹怨恨。
她母親是族中的長老,以她的地位和能力原本可以爭取到侍衛隊長的榮譽,然而舞陽從小在大祭司的安排下,與當時還是少族長的初月形影不離,加上她母親原本就是侍衛隊長,女繼母盡職地擔任這職位。
至于小兔,不過是族長收容的小甭女,日常生活起居的服侍卻嬌貴得比照少族長初月。無論是武藝或身份都比不上她,竟然獲得牛祭司的賞識,挑選為侍從。
朝顏對後者尤其不平。
她就像鳳族里的其他姊妹一樣,向往和牛祭司一同外出旅行。不僅可以看到更寬廣的天地,加上無論是博學多識、俊美容貌、還是身份地位,都是僅次于大祭司的鳳族男子,能擔任他的侍從,自然成了一種榮耀。
兩項能彰顯她地位與能力的差事,遭舞陽和小兔奪去,朝顏哪能不妒不怨?
舞陽失蹤正如她所願,現在她是僅次于族長初月,鳳族武士中地位最高的,免不了會趾高氣揚地欺負小兔。
「我不需要人保護。」小兔毫不畏懼地面對她。
沮喪的憤怒淹沒了朝顏的理智,美麗的五官被惱怒與不耐所扭曲,她想也不想地揚起手揮向小兔。
「你做什麼!」
風強眼明手快地沖過來鉗制她手腕,迫人的瞳眸射出冷森陰寒的光芒,如一蓬細小的針刺進她眼里,像要穿透她的心。
朝顏被一種前所未有的驚慌籠罩住,她瞬間領悟到自己愚蠢的行為,立刻想以女性的嬌媚軟化眼前充滿陽剛魅力的猛男眼里的敵意,婀娜嬌軀軟弱無力地投向他。
「你弄痛我了……」
叫春似的嗓音讓風強感到嫌惡,主動投懷送抱的胴體讓他像甩掉燙手山芋般毫不憐香地甩開。
朝顏踉蹌地往後跌,幸好大餅及時英雄救美地摟住她。
「不……」朝顏站穩後立即掙開大餅的扶持,才想跟風強理論,卻發現他臉上的森冷寒意像是不曾存在似的轉化成春風般的柔情,那雙銳利無情的眼眸更是充滿呵寵疼惜地凝視小兔。她不禁呆住。
「你沒事吧?」悅耳的男中音洋溢著關注之情,迥異于先前的冰冷。
「我當然沒事。」小兔害羞地躲開他伸向她的毛手。
這家伙一逮到機會就不客氣地往她身上亂模,兩人獨處時還可以讓他遂心,當著一群人的面,她可沒那麼厚臉皮任他亂來。
「我比較擔心的是舞陽。」她憂慮地輕嘆。
「別擔心,小兔。」風強炯炯有神的雙眼一如往常地驅離她的不安。「力飆會找到她,將她安全地送回鳳族長身邊。」
「他會?」
「對。力飆果敢機智,擅長追蹤,一定能找回舞陽的。」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憂慮的情緒自小兔圓亮美麗的水眸里褪去,一抹巧笑牽動她的唇角。
即使塵泥滿面,風強多情的眼光依然能穿透那些髒污看到她玉質般的美貌。他為她的笑失魂,激烈的情潮自下月復部滾燙燃燒,若不是礙于周遭那群不相干的人,他真想抱住她縱情親熱一番。
不甘被他冷落的朝顏蓮步輕移地靠向他。她就不信美麗香艷的她會輸給小兔那副髒樣子。
「喂,你靠我這麼近做什麼?不怕燻壞了你嗎?我跟小兔一樣沒洗澡。」風強冷淡地閃開她的踫觸。
「你這人怎麼這樣說話嘛!」不理會他奚落的語氣,朝顏嬌嗔地拋著媚眼。
他越是不理會她,她就越發覺得他迷人、有男子氣概。
盡避也是滿臉的大胡子,那張臉就不像大餅一樣圓扁,而是修長瘦削。尤其是那對精靈有神的眼楮,深炯難測,讓人生出一探究竟的。
「你叫風強對不對?」
他不動聲色地看她。這女人就像姒都蘭一樣被寵壞了,不明白那種勢在必得,不容人拒絕的嬌縱有多讓男人反感。
「她是什麼人?」他故意轉向小兔問,氣得朝顏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她叫朝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