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同感意外,也有些不好意思,心兒怦怦狂跳,頰上染上紅暈。
原來這位看起來威風凜凜的大漢,就是黃帝手下的頭號大將風後。
「初月見過風族長。」懷著忐忑的心情,初月上前見禮。
鳳初月臉上的紅潮,以及兒子對她的親密舉止,讓風後很快就了然于心。他似笑非笑地眄了風雲一眼,直到兒子的俊臉也變得通紅,才轉向初月。
「鳳族長不用多禮。風雲將一路上的事都說了,辛苦你了。」
初月一陣心虛,偷偷睞向風雲,仿佛在問他到底說了多少,該不會把昨晚的事也說了吧?
風雲邪氣地勾起唇角,朝她頑皮地眨眨眼。
兩個小輩交換的眼光,令風後回憶起年少時的風流事,不由莞爾。
「嗯哼。」他咳了聲,喚回兩人的注意力。「黃帝在力族的營地,明天叫風雲帶你去。」
「是。」初月馴從地道。
風後再望了一眼初月美麗的容貌,她的修眉、鳳目和黃帝十分相似,端正的儀態,流露出尊貴的王者氣質。他似有所悟地點了點頭,又說了幾句應酬話,才留下兩人離開。
想到即將要見到生身之父,初月心里有種莫名的緊張,風雲體貼地摟她在懷里安慰。
「你別擔心。黃帝是個很慈祥的長者。」
「我只是有點緊張。」
「不用緊張啦,他若知道有你這個女兒,不知會有多開心呢。」
「會嗎?」她不確定地問。
「當然。你是我見過最美麗、聰慧、溫柔的女子了。」他深情款款地吻著她的初月被他的甜言蜜語迷得心神俱醉,甜甜笑了。
「對了,有力飆和舞陽的消息了。」
「真的?」初月興奮地叫了起來。
「嗯。」風雲慎重地點著頭,心情有些忐忑。「父親告訴我,不久前力飆帶著一名鳳族人回到他父親的營地。明天我們去時,就可以證實了。」
「舞陽一定是平安無事地跟他在一起。」初月欣悅地道,笑容嬌艷如花。「風雲,你果然沒騙我,你那位朋友果真好好照料了舞陽。」
風雲可不像她對力飆這麼有信心,據他打听到的消息,情況顯然有些失控。
他蹙著眉,猶豫該不該把听到的事全盤托出,最後還是決定隱瞞下去。連他都弄不清事情真相,告訴初月只是徒然讓她擔心而已。
可是他心里仍覺得有些不妥,遂摟緊懷里的佳人,以萬分認真的表情凝視她。
「初月,你會不會因為一些小事生我的氣,不理我呢?」
初月被他語氣中的緊張逗笑了。
「傻瓜。既然是小事,我干嘛生氣?」
「可是……」他搔搔頭,平日的能言善道在這時候全派不上用場。「我是說……雖然是小事,但你很在乎。明明不是我的錯,你卻因為太生氣了,而怪我……」
「我是那麼刁蠻、不講理的人嗎?」她嘟著嘴,沒想到風雲這麼看輕她。
「不是啦。唉,要我怎麼說呢?反正你答應我,不管有多生氣,都不可以不理我,至少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風雲一再要求著,令初月又好氣又好笑。想不理會他突如其來的怪異要求,又覺得不答應,好像顯得她是那種不講理的人,只好點頭應允了。
「可是……」她頑皮地補充。「如果你勾搭別的女人,就不算哦。」
風雲嘻嘻一笑,吻上她淘氣的笑容,深情地睇視她。「有了你,我不會再注意其他女人。」
情潮似溫泉般,暖洋洋地流淌在初月眼中。
她綻出勾人心魂的誘惑笑容,投進風雲健實的臂彎中,如花的笑靨令他再一次沉溺,深深埋進她芳美的體軀。
眼前的男人就是她父親嗎?
風雲帶她見到黃帝後便離開去找力飆,初月孤單地站在高大的男人面前,仰望他的眸光充滿敬慕。
她以為蚩尤很高了,沒想到黃帝比他還要高一些。但他不像蚩尤那樣肥胖,也不是瘦瘦的一根竹竿,壯碩的體型配合著他的身高剛好,矯健的身軀散發著尊貴的氣質。
他臉形瘦削,額頭飽滿,給人一種充滿智慧的感覺。直挺的獅鼻翕張,修美的長髯使得他的唇形和下巴的輪廓看不分明,但有一點,風雲沒說錯。
初月終于確認了她的修眉鳳目承襲自何人。
黃帝有雙她見過最澄澈有情的眼眸,和他目光初逢的剎那,她便感到他眼中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心頭跟著一凜,溫熱的感覺流遍全身。
他是個慈和的長者,神采湛然的眼瞳里,流露出某種扣人心弦的復雜情緒。看向她的眼光像在追尋什麼,是那樣的認真、灼熱。
或許是一場魂縈的舊夢,一段銘心刻骨的舊情。
黃帝交織著悲歡的眸光,在初月臉上尋找著另一張相似的容顏,久久之後,他喟嘆一聲,眼角閃漾淚光,扯動著顫抖的唇,喚她︰「孩子,過來讓我仔細看一看你。」
那聲音是那麼溫柔、充滿渴望,教人不忍拂逆。
初月心情激動地走向他,視線一片模糊。
「孩子……」黃帝朝她伸展雙臂,初月嗚咽一聲,投入他懷中。
黃帝慈愛地撫著她的發,修長的手指模索著她的輪廓,眼光充滿愛憐。
「原來,你繼任了族長之位……」他的聲音里有著太多的悲涼和欷吁,原先還抱持著一線希望,也許心里那段始終揮之不去的舊愛,有重新再續的可能,見到初月後,才全然絕望。
失去的,還能再追回來嗎?夢還是夢,記憶只能留在過去的時空,再強烈的愛戀,還是抵不過時空相隔。
命運用了最殘忍的方式,讓他明白人世的無常。就算貴為天下共主又如何?還是抵不過命運無情的安排,無法和心愛的人共度白首。
他摟住懷中初次見面的女兒,心一陣陣抽緊,模糊的眼光仿佛穿越了時空的隔閡,看到了遙遠的往昔。
今日雄才大略的君主,也曾是溫柔深情的愛人。那段年少時的愛戀啊,火般的,甜蜜的歡情,深深烙印在心坎,隨著每次呼吸、心跳而活躍起來。
不必刻意記憶,乍見到初月的母親似水,他便知道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她。
她就像初月一般美麗。
黃帝收回眸光,淡淡悲傷繚繞心底,往昔的恩愛,成了今日的最慟。此刻他才知道,他終究放不下對似水的感情。
然而,追悔已無益。
當年不管他如何抉擇,還是會後悔的。
他,注定當個負心人。
「您就像母親形容的那樣……」初月敬慕地在父親懷里低語,掩不住心里的興奮。「她說,您是世上最溫柔的人了。您高貴又親切,見到您的人,沒有不喜歡上您的。」
「你母親這麼說?」能被似水這樣懷念,黃帝感覺到滿足。
「嗯。」初月從他懷里抬起頭,眼里淚光閃爍,粉紅色的櫻唇綻出艷如春花的燦爛笑容。「母親常摟著我訴說您的事。所以雖是初次見到您,我卻一點都不覺得陌生,因為您一直活在我的記憶中。」
黃帝無法阻止胸臆間直漫上來的酸楚,眼角泛著淚光。凝視著女兒和往昔情人相似的容顏,激動的情潮洶涌,哽咽地無法言語。
「母親到臨終前都還惦記著您。芔舅舅要我告訴您,母親是握著當年臨別時,您贈送的斷發含笑而亡的。」
黃帝的心房再度抽緊,初月的話字字揪心。他寧願似水把他忘了,也不要她時時念著他。這些年她是怎麼過的?怨他、恨他嗎?
他不敢問,害怕答案會嚴重打擊他。所以,他選擇了傷害性較小的問題,謹慎地看進那雙和他神似的美麗眼瞳,問道︰「初月,你會不會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