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我們現在去通知他……」風雲感到為難,畢竟他身為此次任務的頭兒,除了他和鳳族人外,還有一干手下的安危要考慮,不允許做錯任何判斷。
「我另有主意。」初月漆亮的眼瞳閃射出兩簇智慧的光芒,她眼光堅定地看著風雲,要求他的信任。「這次擔任向導的小兔,曾跟隨我芔舅舅出使涿鹿兩次。讓她去通知芔舅舅。」
「這對我方太危險。我們現在仍在蚩尤的勢力範圍內,若你芔舅舅通知蚩尤搜捕我們,那對我們離開這里的行動會造成不利影響。」
「若你不放心的話,我們可以在小兔前去通知芔舅舅之時,迅速離開。等到芔舅舅安全後,再讓小兔到你的營地通知我。在此之前,我的存在必須是個秘密,不能讓任何人知悉,直到小兔跟我們會合,我再隨你去見黃帝。」
風雲蹙了蹙眉,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贊同初月的提議。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只能選擇彼此信任。
「好吧,我派一名屬下跟著小兔去。」見初月不悅地挑了挑眉,風雲跟著解釋,「我這名屬下曾到過涿鹿許多次,有他跟著小兔,這趟行程會較輕松。再說,若發生什麼事,他也可以迅速聯絡我方細作,做一些安排。」
「好吧。」
沒想到初月會這麼輕易地同意,風雲正感松口氣時,卻听見她悅耳柔媚的聲音再度響起︰「在這之前,我要先見我的屬下,確定她們的安全。」
「沒問題。」他站起身,帶著她來到囚禁鳳族女戰士的石室。
眾人見面後,激動地抱在一塊兒。
初月拉著小兔,眼光在石室里搜尋,鳳目里漸次染上著急。
「舞陽呢?」她惶恐的詢問,得到的卻是屬下們不知所措的搖頭,忙將眼光轉向風雲。
「舞陽呢?你們把她怎樣了?!」她氣急敗壞地問。
「你別急,她……」
「舞陽為什麼不在這里?」
「你的一名屬下趁我們不在意時逃走了,力飆已經去追她。」
「什麼?!」初月仍惱怒地瞪著風雲,畢竟若不是他,舞陽不會和她分開。
「舞陽,你怎麼這麼傻!」她埋怨著。但她知道舞陽就是這種不認輸的個性,她一定是想找機會救出她們。
「別擔心,她不會有事的。」
風雲的安慰,初月充耳不聞,一逕地咬著粉唇,心里興起一抹不安。
在沒見到舞陽前,她無法安心。
「大熊,力飆回來了嗎?」風雲轉向孔武有力的手下問道。
「還沒。」大熊搖著頭。
力飆怎會去這麼久?
風雲不禁也有些擔憂,面對初月憂心如焚的眼神、咬白的粉唇,他也無言以對。
難堪的岑寂橫亙在兩人之間。
風雲噤口不語,知道此時仍不是開口的最佳時機,心里卻免不了犯嘀咕。
明明不是他的錯嘛!
初月在探訪過一干下屬後,神情怨懟地瞅向他,陰沉的眼光大有如果他不將她的侍衛隊長還給她,不但日後甭想她給他好臉色看,連先前達成的協議也一並取消的意思。
隨著日影西斜,漆黑的夜幕降下,她的表情越發地陰霾。風雲的眉頭打了數十個結,力飆和那個叫舞陽的依然杳如黃鶴,他派出去打探的人空手而歸,使得他心里的煩躁加劇,而周遭的氣氛又壓得人透不過氣來。風雲知道如果他再跟初月繼續面面相覷下去,他不是沖動地把她壓在石床上發泄,就是被初月的眼光瞪得發狂。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風雲偉岸的身軀霍地從地上跳起,沖向坐在石床上的初月。
「你干嘛?」初月驚愕地瞪他。
「跟我來!」他一把抓住那柔軟的小手往外走,初月腳步踉蹌地跟上他,視線被他寬闊的背影所阻隔。
他想帶她到哪里去?
隨著思緒紛紛,初月的心跳咚咚加快起來。風雲拉著她越過他那群坐在石洞地面打盹的部下,走向石洞深處的狹窄通道。
約走了百余步,通道分岔成兩條。風雲帶她走右邊的通道,不到五十步,通道變成一個大石室,嶙峋的岩石從地面延伸向石壁,上方有一個可容人爬出的洞口,風雲指向它。
「來,我帶你上去看夜星。」
初月眨了眨眼,怔住了。
都什麼時候了,還帶她看夜星?
風雲沒容她嚷出反對的言語,率先攀著石頭爬上去,在一人半高的距離挑釁地往下睥睨著她。
「怕嗎?」
怕?攀岩這種小事她什麼時候怕過?
從小就和舞陽結伴到處跑,爬樹、爬山對她而言,直如家常便飯。
初月挑挑眉,俐落地跟上。
風雲的笑隱藏在夜色中,協助初月爬出洞口,兩人並肩坐在一塊凸出的岩石上。
往前、往下看是無數叢成不規則形狀生長的暗綠色樹影,往上看則是被星光照亮的深藍色蒼穹,無數顆寒星放射出的微光映著皎亮的月色,替大地披上一層銀色的柔和外衣。
初月仰起頭,不禁看傻了。天上的萬點繁星像在向她眨眼似的,讓她頭暈目眩,臀下的岩石跟著旋轉起來,滿天的星辰像要離了天幕朝她落下;在暈眩之中,她不自覺地伸手抓住風雲強壯的胳臂。
「是不是很美?」風雲體貼地將她摟靠在肩上,感性的聲調盈滿柔情。「我跟力飆發現這里時,被滿天的星辰迷住,好像伸出手,便可以摘到星似的。」
「天卻離我們很遙遠,無論我們爬得多高,始終模不著天。」初月感嘆地道,凝視風雲染上星光的俊偉臉龐。「那個力飆是不是去追舞陽的那個?他會傷害舞陽嗎?」
風雲深深看了初月憂慮的水眸一會兒,才猶豫地道︰「照道理說是不會。出發時我們說好了,絕不能傷害鳳族的任何一人。再說力飆也不是那種會傷害女人的男人……」
他最後一句話說得有些含混,語意後未完的句子是此時不宜讓初月知道的。風雲在心里輕嘆一聲,萬一那個叫舞陽的危害到力飆的安全,情況可就難說了。
「舞陽的個性有點倔。」初月蹙著黛眉道。「她一定以為你們想對我們不利,可能不會輕易屈服。」
「這點我倒不擔心,再怎麼樣,力飆都不會對個女人下毒手。我倒是擔心他們會被蚩尤的人發現,到時候就危險了。」
「是嗎?只要舞陽表明身分……」
風雲的嘴唇嘲弄地扭曲起來,這樣只會使情況更糟糕。
「初月,你的那位舞陽姿色可不比你其他屬下差,戰場上的戰士都是饑渴許久的人,難保不會做出野蠻的事。我是一再約束我的手下,他們才沒去侵犯你那些花朵般的屬下。舞陽最好別讓蚩尤的人發現,否則只怕她還來不及表明身分就……」
「怎樣?」初月瞪大了眼。
風雲搖搖頭,眼光回避著她坦率無邪的目光。
「反正情況會很糟,到時候連我們都會有麻煩。初月,我看這樣好了,不管天亮之前力飆是否能帶舞陽回來,我們都依照原訂計劃行事。小兔去通知你的芔舅舅,我們起程返回我的營地。」
「不管舞陽了嗎?」初月不悅地嘟起粉女敕的紅唇。
風雲吞了一下口水,將心思放在正題上。
「我會留一小組人繼續搜尋他們的下落。力飆向來機敏,不會讓你的舞陽出事。
再說,我們留在這里也幫不上忙,反而有危險,不如回到我的營地靜候消息。」
「可是……」
「初月,我們不能為了兩個人,而讓一大群人受累。」
是嗎?
初月挑釁地望著他,畢竟有危險的是他的人,而不是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