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若蘇猛地抬眸,搖著頭。「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歐陽荷庭打斷她,嗓音極冷。「你最不知道該把我說過的每一句話牢記在心!」
歐陽若蘇臉色蒼白,說不出話。
歐陽荷庭捏著咖啡杯的大掌已筋脈隱浮,不再優雅。「你想回皇家是嗎?回那個奪走我們一切的家族是嗎?你如果想回去,現在馬上走出去投靠皇宇穹,從此我們兄妹無關!」
歐陽若蘇眼眶一紅,流下淚來。「我只是想要學習海洋考古,像爸爸一樣……」她不知道自己申請的學校與兄長最怨的家族有關。
歐陽荷庭凜著臉,低抑氣息,盯著妹妹的淚顏。「你不想過我安排的生活,就走。」語氣很平,卻是無情的最後一句。
「荷庭,」平晚翠抱著兩只貓咪,走入氣氛僵凝的客廳。「起司松餅好了,你要不要進來吃?」嗓音溫柔。貓咪都不叫了。
他們兄妹需要分處不同的空間靜一靜。
歐陽荷庭深沉地看了妹妹一眼,轉過身,走向平晚翠。平晚翠松開懷里的貓咪,兩只手包住歐陽荷庭緊握咖啡杯的大掌。歐陽荷庭明顯放輕手勁了,讓她取餅杯子,牽著他,走進廚房。
貓咪跟著主人走了。客廳剩她一人,她只是這屋子里的客人。歐陽若蘇站起身,忍著腳踝傷痛,把腫脹的左腳擠進鞋中,一拐一拐地走出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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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睡片刻,杜瀇睜眸,望住自己艙房天花板的海神圖飾,手往旁邊模——空的!他坐起身。海若不知何時離開的,他摩了把臉,左右看看。弧形窗前的書桌有盤東西。他掀被下床,套上長褲,走到桌邊,打開半圓形盤蓋,是隻果派,已經冷了。
他有睡那麼久嗎?杜瀇拉開窗簾、窗罩。外頭海天交抱,海向天揚高浪之手,天朝海探下光之臂,兩相翻卷,一片亮得發紫!其中雜混朱橘——的妖異蒼藍。
看起來差不多過午了。以小睡而言,他的確睡得挺久,肚子也真的餓了。杜瀇用手拿取一部分隻果派,吃了起來。味道不太一樣——是海若做的沒錯,但比起以往,這個在他船上烤的派,滋味特別好,就像今天特別熱情主動的海若一樣。
會不會太完美了?今天……
杜瀇三兩下解決整盤蕷果派,看著空盤子,他想不起海若是否有說什麼事。他記得她說有事要告訴他,但好像什麼都沒說,她就走了。皺了一下眉,杜瀇這才覺得剛剛吃下的隻果派太美味,反而古怪。
「Neptune叔叔!」
一個童稚嗓音在叫喚。
杜瀇定神,回身繞過床鋪,走出臥房,在起居間停了停,心想,海若真的走了——這兒空無一人。
「Neptune叔叔,那個姐姐好像要找你……」門外的童音持續著。
「海若嗎?」杜瀇打開艙房門,看著組織成員的五歲兒子皓斯。
皓斯仰著臉,也看著杜瀇。「有個姐姐戴著你的項煉,一直站在岸上舷梯邊……」他說。他剛剛在游步甲板玩球,一不小心讓球順著舷梯滾至岸上,差點落入海中,是一個腳受傷的漂亮姐姐幫他擋住球的。他看見那個姐姐胸前戴著Neptune叔叔的項煉,便問她是不是要找Neptune叔叔,她搖搖頭,他又問她要不要上船,她也搖搖頭,可是當他回甲板玩了一段時間,那個姐姐還是站在那兒。
「我覺得她好像在哭Neptune叔叔,你是不是欺負她?你不是說女人要被好好疼、好好愛,男人不可以欺負女人,你怎麼可以讓那個姐姐哭,還讓她不敢上船……」
若蘇嗎?杜瀇若有所思,早沒在听皓斯的童言童語,大掌揉過皓斯發頂,他徑自往外走。
「Neptune叔叔!」皓斯在後頭追沒幾步,知道自己追不上Neptune叔叔,索性停了腳,回自己和父親的艙房。
杜瀇走到廊道底,拉開外艙門,從上層甲板側階梯下樓;站在游步甲板,他就看見舷梯下那抹姍姍縴影。他注意到了,她似乎不太好——美顏有點落寞,腳踝炙了繃帶。
他濃眉微皺,往下走,到達她面前時,已是一臉輕松笑意。「你怎麼只穿一只襪子?」
歐陽若蘇凝望著杜瀇。他上身赤果,頭發亂亂的。她知道自己打擾人了,回轉身欲離開。
她的腳步移得不太順暢。杜瀇拉住她。「你都來了,還要上哪去?」
歐陽若蘇轉過身來,對他一笑。「我被哥哥趕出門了。」語氣和表情一樣,淡得如煙。
杜瀇沉著表情。「所以你來找我?」大掌將她的手腕抓得更緊。
歐陽若蘇垂眸,看著他的手。他的力量溫暖而強壯,她希望他就這麼永遠捉著她,如果可以的話!
「你來找我是嗎?」她不說話,他又問。
久久地,歐陽若蘇才搖頭,發出嗓音;「哥哥說,不準跟你在一起……」
杜瀇——終于——一把將她抱起。「那就別讓他知道。」他吻她的嘴,舉步往舷梯上走。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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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幫她準備的餐點,有隻果、松露鮭魚排三明治和一瓶氣泡礦泉水。她先吃隻果!用他野蠻的方式啃咬。他說有趣極了,他喜歡她這樣——吃隻果,也把臉湊向她,輿她分享同一顆隻果。他們的唇不時踫在一起。一顆隻果吃下來,交換了無數親吻。他告訴她,世上隻果種類有七千五百多種,他差不多吃盡了,還是覺得伊甸園那顆最甜美……他說這話時,眼楮一直看著她,拿走他們一起吃剩的果核,說要種在船上,這絕對能長出最甜美的果子。
歐陽若蘇呆住,臉紅了,背過身,不敢看杜瀇。這個男人不知在何時窺視了她全部的心思?他是不是清楚她做過這種事?他能輕輕松松走進她家門,當然能輕輕松松模透她。
「你跟哥哥認識的時候,就見過我了嗎?」他早上說,那時候她高燒昏睡,兄長讓他進艙房修供水設備。他們住的艙房,供水設備不在臥室,兄長更不可能讓他進臥室。她卻覺得,二十歲的他,必定曾經在她床邊駐足。那海草似的特殊香味,她不是今天才遇上,那已是記憶纏縈在她腦海深處。
「歐陽荷庭把你看得很緊,我沒機會見你。」杜瀇將她拉回,壓倒她。「我現在有機會好好把你看清楚,你不要老是背對我,若蘇……」他神秘地笑了笑,下算回答她的問題。
他是個「賊」,沒有什麼「看得很緊」這回事。歐陽荷庭偶爾會離開船艙,到甲板抽煙,他就趁那時進去看看整趟旅途幾乎病睡的小仙子。她那時才十三,他卻以看女人的眼光看她,這著實罪惡,但他不以為忤,幾年下來,那小仙子真的在他懷里成了女人。
「你更美了,若蘇。」他低喃,吻了吻她。「趕快把肚子填飽,梳洗梳洗,準備休息了——」
「你今夜不去俱樂部嗎?」還有海若那兒?她知道他的生活很燦爛。
「不去。」他抱著她起身,伸手拿床畔桌瓷盤里的三明治。「你來找我,我還會去哪兒。」他把三明治放到她手上。
他真的很溫柔。她剝開三明治,把大部分給他,自己吃著小小一塊。杜瀇一笑。「你的食量像小貓。」他把手上的三明治放回瓷盤里,將她摟緊,長指卷玩著她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