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征明了地點點頭。「您放心,屬下一定辦妥這事!」
「嗯!」邢少溥轉身看他,又抽了口煙,才揮退他。
空氣寧靜沒一會兒,又有了騷動。她那微弱的呼吸,伴隨著囈語,傳出陽台。邢少溥一凜,捻熄煙蒂,旋身進室內。
「醒了?」他趨向床邊,握住她胡亂抓被單的小手。
她睜開眼,看著他:「孩子……」
「沒事。」他打斷她的話,坐上床,霸道而又溫柔地擁她入懷,「醫師說沒事,孩子很好。」她一醒來就問孩子,讓他的心躥過莫名暖流。
她安心地合上眼,然後,幽幽一問:「你希望是男孩,還是女孩?」
邢少溥一詫,以為是自己幻听。回來邢氏後,她很少開口閑聊關于孩子的事,她也極少同他說,她幾乎排斥他,不當他是孩子的父親。現在……
「……男孩,還是女孩?」沒听到他回答,她又問了一次。
邢少溥回過神,大掌撫著她渾圓的月復部,沉吟一會兒,才說:「女兒。」一個女兒,不必被龐大的家族繼承體系扭曲了人格,背負同儕手足競爭上位的壓力;一個女兒,才能完完全全是他邢少溥和舒皓寧的孩子,而不是得交給家族訓練的邢家子嗣!邢氏重男輕女,但他邢少溥就要個女兒!
「就生個女兒,嗯?」他像是命令般,沉緩地在她耳邊說道。
她一愣,張眸抬首凝望他,想從他臉上找出戲謔或訕笑,但他的俊顏淨是一片認真,顯然他是真的要女兒,這實在出乎她的意料。這些日子,她靜觀他管理龐大的家族企業,偶爾隨他奔波到各地分部,她才知道他掌理的邢氏有多大多繁復。這樣的家族、這般的企業,她以為他要的會是個兒子,同他一樣能干、狂霸的兒子,好在將來接任他的所有,延續他的霸氣……
她以為,像他這樣的男人,該是喜歡男孩的--
「怎麼,你不喜歡女兒?」他伸手撫著她呆愣的美顏。
她搖搖頭,抓下他的掌,放回自己的月復部,小手疊在他的手背。
「在動了。」她輕聲呢喃。
手掌滑過一陣悠緩的起伏,邢少溥劍眉一挑,冷酷的俊顏閃出難得的驚喜,這是他第一次真切體會到胎動。之前,她神思若離,郁郁寡歡,他踫她時,胎兒跟她一樣冷淡,對他這個父親不理不睬,仿佛在懲罰他曾經說毒話不認血脈般!
「孩子……常這麼同你說話嗎?」他有些激動地顫抖低沉的嗓音。
她點點頭,水眸眨了眨:「之前……他只有母親能讓他訴說寂寞、孤獨……」她的輕嘆像把無形利刃。
邢少溥胸腔一窒,灼灼的目光停在她輕愁的小臉:「忘了那事,好嗎?」她看著他,什麼話也不說。
他在意嗎?孩子還沒出生,他就曾出言傷害,他真在意孩子是否孤寂嗎?
「心給了我,就別再回想過去,安安穩穩生下孩子!」他強勢地開口,俯下臉,吻住她的唇。
他狂肆地奪去她的神思,真讓她無法再回想什麼--一瞬間,他再度教她墜入那令人無以抵抗的熱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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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佣人正在打包她的行李。
她有多久沒來過這座「室內花園」呢?那個暴風雪夜後吧!那一天,至今已三個月。被他找回來後,至今她才有機會再來這花園,但難能多待。因為,一會兒,陸征就將送她前去邢卓爾夫婦的海島。
休息了兩天,她還搞不清邢少溥為何突然放松「看守」讓她一人自由時,他便在一刻鐘前,由俱樂部打電話告訴她,讓她收拾行李到海島待產。不知道他的決定過于倉促還是怎樣,她有點不好受,仿佛被拋棄般,酸澀滋味布滿全身。她想,他是永遠改不了心中的自我狂霸性格!他總是這樣,要綁便綁,要趕便趕,什麼理由都不說,只用命令,別人就得依他!
「請你別硬闖……小姐……邢先生知道……會罵人的!」
「讓開!是少溥準我來的!」
「小姐……小姐……」
雜亂的腳步聲與女性尖銳的怒罵,由遠而近傳來。
舒皓寧停止思緒飄飛,緩慢優雅地自礁石上站起,回首望向薔薇花階出口。
只見一名女佣緊跟在那名曾與邢少溥……傷了她的心--那名喚做姬琳的女子,走下樓梯朝她而來。
「什麼事嗎?」舒皓寧先開口,挺著大肚子在花叢中,依舊人比花嬌。
「舒小姐……這位……」女佣才要解釋,姬琳赫然大叫--
「閉嘴!這兒哪輪到你多嘴,去做你的事去!要不,我會叫少溥撤掉你!」!她一副女主人姿態,對女佣頤指氣使,根本不把舒皓寧放在眼里。
女佣一個心驚,雙眼看向舒皓寧。舒皓寧微微頷首,示意她上樓,她才靜靜地離開。
「什麼事,姬小姐?」她徐徐走向溪畔,看著設計得巧奪天工的激流和小漩渦。
她的態度冷淡,背朝姬琳,讓姬琳不悅地挑眉:「你還記得我?」她提高嗓音。
「當然。」舒皓寧旋身,美眸對上她的眼,「你有什麼事嗎?姬琳小姐。」這回叫出她的全名。
姬琳嘟著紅艷雙唇,涂著鮮紅指甲油的長指點點唇緣,嬌聲嬌氣:「哎、哎!少溥只說過你是個欠債的女人,沒提過你的名字,很抱歉喲,我不知你叫啥?」
是嗎?他當她是來抵債的!他這麼向姬琳介紹她!舒皓寧面無表情,粉拳掄在身側,胸口一起一伏,努力地壓抑:「他怎麼說怎麼是,你不需特意知道我的名字。」
姬琳噗哧一笑:「特意!呵……你還真自抬身價呀!我只說我不知你叫啥,並沒問,也沒興趣問,何來‘特意’?」她走近舒皓寧,雙眼移動打量這個「大肚婆」,「不過,你倒真行,這麼快就用孩子綁住少溥呀!怪不得要白抬身價!」
舒皓寧臉色煞白,美眸瞪著她:「你說夠了吧!」她激動地沖口而出。
「你凶什麼?少擺臉色給我看,賤女人,光會‘母憑子貴’,告訴你,還早得很咧!少溥這回不就要人送你走嗎,他呀,厭惡你那變形的身軀!別以為你長得有點像我就想取代我……」姬琳言辭苛刻地數落,潑婦罵街似的一吐怨氣。幾個月前,邢少溥寵愛了她好些天,並且給她一筆錢,讓她快快樂樂地玩了一陣子,哪知道就在她花光錢回邢氏時,邢少溥竟無情地對她說,這只是場你情我願的交易,他付款,她收錢,早結束了!邢少溥不要她姬琳,真是……不甘心--
姬琳不甘心極了,四下打探,終于知道真正原因出在那個與她有一面之緣,被邢少溥由主臥室趕到客房的女人身上!
「我真的困惑,你不是不生少溥的孩子嗎?現在又挺著大肚子來糾纏少溥。老實說,你肚子里的種,真是少溥的嗎?你該不會串通情人想來騙少溥的錢,好一舉解決欠少溥的債嗯?賤女人,玩花招嗎?你還……」語未了--
啪地響亮聲音在姬琳頰邊泛開。
「你……你敢打我!」姬琳瞠著亮麗的大眼,雙手覆住發燙的左頰。
「你說夠了。」舒皓寧喃言,雙眸空洞,神情無精無采。原來,這個女人回來了……怪不得,他要她走,要她安安穩穩生產,不過是將孩子當成「還債」的一部分!太惡劣了,這一對男女又想象數個月前的風雪夜那樣,教她難堪、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