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讓人羨慕的。」——羨慕沈寒天有這份福氣。
她笑,「你不也有一群好友?」
「是啊——」他站起來。「若不是有他們,建立這戰家堡也沒什麼樂趣了。」
「奔怒」從鼻子噴氣,踱了幾步。戰雲飛笑摟著它。「當然也算你一份!」
綠袖起身。「我有些可以猜想,為什麼你說『奔怒』與你年輕時很像了。」
「怎麼說?」他有趣地打量著她。
它身上有你現在收斂起來的霸氣、野氣。「見他一直盯著她,她的臉又溫溫地犯熱。」我瞎說的,你別介意。「不明白為什麼,和他相處時不自在地心跳,更不懂為什麼還不討厭這種感覺。
「綠姑娘玲瓏剔透,倒是一眼看穿。」他喜歡看著她。
她不知道自己是一塊寶,心思澄澈而性情溫潤,很吸引人的。
和她說話,看她低笑,說不出地自在舒服。「我年輕時愛闖,不怕死,跌跌撞撞也無所謂。所以我用別人不敢用的人,做別人不敢做的事。可真有點成就後,才知道已經摔不得了,只得瞻前顧後,斂起幾分野霸之氣。」
「所以你想發脾氣時,便去騎『奔怒』,是嗎?」她柔撫上它。
「想騎它嗎?」戰雲飛探問。
綠袖眼楮倏地亮起。「嗯!」她對「奔怒」有好感,就像對……他一樣。
「『奔怒』有些野,我和你同乘比較安全,好嗎?」
這是邀請,雖然帶點陷阱的意味,綠袖還是輕輕點頭。
「勤叔!」得到綠袖首肯,戰雲飛趕忙叫喚下人。
「來了!來了」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從隔壁的馬房趕過來。
「勤叔你幫我備好馬鞍,我和綠姑娘要騎『奔怒』去林子里逛逛。」
戰雲飛吩咐著叫「勤叔」的人,綠袖看著他低身應答的樣子,只覺這個人灰白的鬢角,有些……她一時說不上來,耳邊戰雲飛正在同她說話。「勤伯手腳利落,對馬更是行家,半年多前,便是他把『奔怒』帶來的,當時沒人能駕馭它。」
「喔。」綠袖隨口漫應,眼楮盯著「勤叔」的臉,「勤叔『瞧他看她,也只是一徑笑著響應。綠袖勾勾嘴角,這人長得平常,可就是有一點點的不對勁。
她真的覺得有些古怪,偏生一時,看不出哪里不對。
「師姊!你怎麼跑這兒來?」沈寒天的呼喊,叫綠袖回了神。
「寒天——」她轉頭尋覓他的身影。「你也跑到馬廄來了,我是來看馬的,不過等會兒要和戰公子一並騎馬去逛就是了!『」「這麼早,興致真好啊!」他找了她半天,她竟是與戰雲飛在一起逍遙!
她搞不清他為何又莫名地發怒。「你要有興致的話,也可以一起來。」
「你們要去哪兒?」一道紫色身影,忽然飄至,來人正是任蝶衣。
綠袖笑起,尋思寒天的怒意,可能是不願一人被丟下,便道︰「我們正打算去林子逛,任姑娘何不一同來?」有意以她來安撫怏怏不快的寒天,反正她與沈寒天近來相處也算愉快。
任蝶衣轉過念頭,眼下又是戰雲飛、綠袖、沈寒天三人僵滯的場面。「好!」
她正想藉此理清存在彼此間復雜微妙的情感。
「既然如此——」戰雲飛側身囑咐。「勤叔,你去準備三匹馬。」
「三匹?!」沈寒天皺眉,眼睜睜地瞅著綠袖。「怎麼會是三匹?師姊難不成你和他是要共乘一匹?」
綠袖微嗔,不愛他事事想干涉她的態勢。「這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吧?!」
寒天自己不也和任蝶衣共乘過。
沈寒天俊眉上挑。「是沒什麼了得的。」不懂她怎麼不明白,他想保護她的用心,既然她不領情,那好,他轉向任蝶衣。「任姑娘咱們也共乘一匹吧,兩匹馬並走,速度也齊些。」
兩對人,兩匹馬……任蝶衣勾起抹笑。「可以!」笑中透著較勁的意味。
戰雲飛把一切收入眼中,靠向綠袖,「勤叔,備兩匹馬。」
「是。」勤叔畢恭畢敬地應答,為慎重起見又加問一句。「堡主,那就是四個人,兩匹馬?」他面容朝下,嘴角卻不自然地揚起。
「嗯。」戰雲飛點頭,瞄了一眼他的表情。「你去準備吧!」掃移目光,正好迎上綠袖探量的視線——想來綠袖也是注意到勤叔的。
兩人不語,換以微笑。
這一幕落在一旁的沈寒天眼中,不由地教他的俊臉凝上一層冰霜!
第六章
冰霜凍結成塊,沈寒天的臉化成雕像,唯一移動的,便是燃燒的眼神。
而點燃眼中兩團火的正是綠袖和戰雲飛的身影。
綠袖靠在他懷中,不算是緊貼,身子卻不時踫到他。
她略側頭,和戰雲飛說話。「戰家堡听來冷峻,不想風光卻是明媚。」
「有嗎?」沈寒天插話,眼里未曾納下半分景致。
綠袖沒好氣地睇了他一眼。「怎麼沒?若你多花些神,就能領會了!」不明他何苦放著大好風光不看,而將目光死鎖在她身上。
不就來散心的麼,做什麼臭著張臉,便是瞧他這樣,這才故意不理他。在她想盡方法替他湊對,他竟連個朋友也不讓她交。
戰雲飛多少看出綠袖心思。「綠姑娘若喜歡,我帶你往溪谷邊逛去。」
綠袖展顏。「好啊!」有意甩開沈寒天的注視。
得到她的首肯,戰雲飛策馬加速奔馳,一手攬上她,以防她墜馬。
「奔怒」揚得飛快,四足蹬蹄,風從綠袖耳邊拂過。秀臉漾開抹淘氣的笑,這可是她第一次聯合外人「欺負」寒天呢!
誰叫他這般無理,她才不再忍他哪!
「你笑起來很好看!」風里夾雜著戰雲飛的聲音。
「什麼?」她回神,不確定是否听錯。「戰雲飛放慢速度。「你笑起來很好看。」
「嗯……」臉驀地發紅,她低頭細吟,不知如何反應,怕咚咚的心跳聲還大過此刻喃喃含在嘴中的聲音。她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這和以前戰雲飛稱贊她靈透之類的話不同!
黑瞳流轉,她不自覺地四處張尋,盼著熟悉的身影,穩定她現下的慌張。
這戰雲飛怎他說出這種話,連寒天都沒說過,寒天總愛笑她丑的。
戰雲飛松開攬住她的手,輕搭上她的肩膀。「我說這話沒旁的意思,你不用緊張。瞧你這樣,倒把我看成壞人。」他笑,爽朗中透著溫柔。
「不是你壞,是我蠢,一時連個謝字也說不出口。」綠袖拉開他的手,與他共執纜轡,兩雙手一前一後牽起韁繩。
師姊在做什麼?!沈寒天的眼楮差點噴出火。
他好不容易趕上,卻撞上這幕。
「沈寒天——」任蝶衣喚他,沒有遏止怒氣的意思。「你要騎馬便專心騎,若不,馬由我駕!」
「我……」沈寒天轉頭無言以對。他就是無法不看緊師姊,他要不盯好……「啊!」綠袖的驚呼聲,立刻揪住沈寒天的耳朵。
四人都沒注意的當頭,不知怎麼地,竄出只兔子,「奔怒」受了驚嚇,舉蹄嘶鳴,身子整個騰空。
「綠姑娘!」馬匹狂甩,戰雲飛為保護綠袖索性抱著她翻下馬來,在地上滾了數圈。
「師姊!」沈寒天立時躍下,快步奔向她。
「嗯……」綠袖翻幾轉,頭一陣暈,恍惚間戰雲飛好似墊在下面,止住了滾動,還弄不明白狀況,身子便讓人一把攬過去。
「師姊!你有沒有怎樣?」沈寒天心疼地摟住她。
「還好。」綠袖身子顛顛搖搖地,意識還沒全恢復,雖然暈得有些難受,可在沈寒天的懷里,她總能找到最舒適的位置,略調整姿勢,她埋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