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免夜長夢多、枝節橫生,姜玄一定是在人煙稀少的「五峰山」籌辦婚事,所邀之人,必然只有「無忌門」重要的部下。道理很簡單,人多雖然熱鬧,可容易壞事,若讓任天手下的人發現,別說婚結不成,怕連命都保不了!
現在姜玄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著拜堂這一刻。
※夜幕低垂,「無忌門」里里外外,張燈結彩,好不熱鬧。
「大哥,恭喜你成為武林盟主的女婿,從此之後咱們『無忌門』在江湖上要出頭了!」整個廳堂,哄鬧著雜七雜八的祝賀之詞。
姜玄醉眼微瞇,樂不可支。「我要是呼風喚雨,一定少不了弟兄的好處!」
一張腫胖的臉,原就不怎麼好看,現下瞇起眼楮,更惹人生厭。
「真沒想到,大嫂是這樣一個美人。」一名堂主直勾勾地瞧著任蝶衣。「噴噴噴……真是如花似玉呢!」只差口水沒有淌下來。
任蝶衣別過頭去,下巴卻讓姜玄略帶油膩的手給托住。「惡!」她干嘔一聲,惡心到說不出話來。她一生從沒如此狼狽,全身穴道彼封,有如玩偶一般,任人擺布,還被人硬生生給架上婚禮。
「美人……喔!不對,該說是娘子。」姜玄嘿嘿嘿地笑起來。「你別害羞——」使了些力氣,轉過她的臉,對上那雙凜冽冷然的美目。「不用這麼急著看我,進了洞房之後,我還不什麼都讓你看!」姜玄逼了過來,濁重的氣息噴向任蝶衣。
「呸!」任蝶衣朝著他狠狠地吐了口口水。
「你這臭女人!」姜玄一巴掌打了過去,半空中卻被人截了。
「大哥,別生氣——」那人邪邪地笑著。「大嫂脾氣不好,可以教嘛!女人都一個樣,您在床上好好『教教』,保證以後她都服服貼貼的。」
「好主意!好主意」姜玄笑了起來,一只手在任蝶衣細致的臉上游移著。
任蝶衣閉上眼楮,忍住反胃欲嘔的感覺。
「哈哈哈……」眾人跟著大笑。
忽地一名身上帶傷的部下,連滾帶爬地進了廳堂中。
「不好了!不好了!外頭有一對男女闖了進來」我呸!兩個人,殺了不就成了!「姜玄冷哼道。
「是那一天……那個男的!」原來這個人,便是當天扮成混混的一個。
任蝶衣唇畔綻出朵笑,熟悉的身影映人眼簾。
此時,沈寒天和綠袖已殺到里面來,劍光起落間,一些部眾慘叫連連,不過仍有不少人前僕後繼地擁向兩人。
綠袖側身躲過一擊,朗聲道︰「寒天,今夜此處好熱鬧。」
沈寒天一手持劍擊發,一面高喊︰「喔!原來是娶親。」
綠袖一劍閃開對方的攻勢,嘟嘴嚷著︰「怎麼不見喜帖發?」
沈寒天探頭看著姜玄,夸張地大叫︰「唉喲!一看新郎我的媽!」
兩人在刀光劍陣中穿梭,不斷談笑,視眾人為無物。
綠袖踢開擋住視線的人,面露贊嘆。「美麗新娘是朵花。」
沈寒天撩劍扳倒敵人,殺出一條信道,吁了口氣。「可嘆新郎像顆瓜。」
綠袖反手一劍,抵開從背後而來的偷襲。「好花若是嫁了瓜!」
沈寒天橫劍砍了數下,搖頭嘆道︰「今後人生黑鴉鴉!」
「找死!」姜玄臉色發青,擊發數枚「勾魂鏢」,好幾名部下遭了池魚之殃,不斷發出哀叫,沈寒天和綠袖施展輕功,踏踩著「無忌門」門人的頭頂。「寒天,咱們就……」
兩人以迅雷之速,直逼姜玄的方向,他們氣勢驚人,坐在這一桌的人,本能退了一下,露出個空隙,兩人同時笑道︰「摘了瓜,救了花,且看新娘笑哈哈!」
他們手法驚人,一人一邊扯出任蝶衣。兩人默契之好,竟然像是一個人用兩手抱住她,只在眨眼的縫兒,三道人影安穩地落在門口。
沈寒天放下任蝶衣,拂開額前的發絲。「任姑娘,咱們又見面了!」收劍之際,不忘保持迷人的笑容。
「嗚!嗚!」任蝶衣想開口說話,無奈穴道被點。話難出口。
沈寒天順手解了她的啞穴。「這樣對待姑娘家,真不懂得憐香惜玉!」
姜玄暴喝一聲。「七星天,上!」
七個堂主功夫雖屬二流,不過陣法擺開,倒還是有模有樣,滴水不露,沈寒天和綠袖被圍在里面,一時也沒討到便宜。
不過兩個人,一剛一柔,一快一慢,一攻一守,同舟共濟,劍勢自成一體,劍法連綿不絕,變化無窮,相形之下,七星陣貌似花悄,實則益形困窘,漸漸落了下風。
看了會兒,綠袖模出其中的奧妙。「寒天,左攻天權,右破天機。」
幾個人大驚,沒想到這麼快就讓人瞧出路數,陣法自亂,沈寒天得空,發了數道劍氣,只見劍光閃爍,妙不可言,七人應聲散開,「啊!」一個不差,每人棄劍哀嚎,同時捂著右手掌上方三寸的傷口。
「你是『玉面神劍』沈寒天?!」姜玄大叫。
「終于認出少爺了。」沈寒天傲然一笑。「再替你長點見識,方纔那一招就叫做『星沉海底』。」
姜玄擦著汗。「四霸天——再上!」
綠袖忽地一笑。「寒天,我累了。」
眨跟瞬間,兩人交換了眼底的笑意。「那我們不要玩了!」
沈寒天側身,捱靠向綠袖,綠袖身子一低,他順勢滑上她的背部,紅綠相接的服色,一時竟造成紅花盛開的錯覺,在場的人,目光不自覺地被吸引著,可誰都還來不及看清楚怎麼回事的時候,沈寒天已經幻為一道道的紅影,從自己的身邊拂過,步法之快,就像紅花散落,化成數瓣,翩然繽紛。
順著紅影內力的牽引,綠衣跟著舞轉旋動,帶出晶光點點,恰似露珠瑩亮。
「啊!」這六個人還在驚奇之中,口里就被塞進晶亮的珠子,跟著一股幽香沒入喉間。
情勢逆轉,只在彈指之間,可任蝶衣臉上卻無大多驚訝的表情。
她方才便看出來了,這幾個人攻勢雖然凶狠,可遲早會輸的,輸在「紅花綠葉」絕佳的默契之下。
她見過無數高手,可這麼好的默契,她卻從來不曾看過。
眨動濃密的睫毛,任蝶衣兩剪秋水流蕩,莫名的心思暗流浮動。
「嗯!」吞進異物的六個人,拚命地想嘔出。「這是什麼?你究竟給我們吃了什麼?」說話的人,臉上冷汗涔涔,瞳孔睜大,說不出的驚懼。
方纔他使了勁地想吐,可喉間涌上的香味,卻益發濃郁柔綿,看來此藥毒性之奇,怕是他生平未見。
綠袖嫣然笑道︰「堂主以為這該是什麼?」
「這……」好幾個人擦著汗,只覺喉間的香味,說不出的詭譎。
沈寒天嘴角帶笑,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中毒」的幾人。「幾位都是行走江湖多年的人,不會連這點見識都沒有吧?廠他收了視線,瀟灑地彈彈身上的灰塵。」
唉!用用腦吧!想想我給你們的,該是治療腸疼肚痛的藥呢?還是……「話未說完卻頓了口。
六人听他這麼一說,頭皮都發麻了。一個平日腦筋轉得極快的堂主,當場抱著肚子哀嚎出聲。「天啊!這藥準是要人腸穿肚爛的……」他從剛剛就覺得月復部隱隱作痛,原來……綠袖和沈寒天同時笑了出來。「哎呀!你反應真快哪!」連說話的語氣都一模一樣。
「啊!」幾個人陸續的倒了下來,肚子是說不出的悶痛,姜玄一看情勢不對,一步步地向後退著,想趁混亂時從密室逃出。
沈寒天眼尖,縱身躍出。「哪里走?」劍鋒冰冽,直逼姜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