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袖笑笑。「別說我聰不聰明,依我的性子,浪費氣力的蠻干,我是絕不做的。況且救人如救火,半點耽擱不得,哪容得咱們瞎模蠻撞地。依情理,這事還是找……」
她突然收了口,想看看沈寒天的反應。
他一張俊臉凝肅著道︰「你想找戰雲飛!」
「不是『想』找戰雲飛。」綠袖一步步靠近他。「是『得』找戰雲飛。」
沈寒天看著她,不情願地沉下嘴角。「這種小地方,會有戰家堡的人嗎?」
「當然是不會有的。」綠袖坐下來。「他是做大事的人,不會把氣力消磨在小處上,戰家堡的人自然是分在重要的據點上。」
沈寒天臉色益發黯沉。「師姊,你別只一徑地稱贊他」
綠袖模模他的頭,原想和他說,這般小度量,將來怎麼成就大事業?
不過時機不對,是不適合說實話的。她換了個說法。「我不是稱贊他,只是順便告訴你他的長處,將來你好和他學學。」
「我學戰雲飛做什麼,他是了不得,可不照樣淪落到要人救他的地步。」他伸出大拇指,指向自己的胸膛。「還是我救了他呢!」
綠袖一時語塞,只能苦笑,過半晌才搖頭道︰「既然如此,咱們就去和他付這個人情,好救回任姑娘。」
第四章
時間寶貴,兩人雇了匹馬,飛快離開小鎮,直奔附近水路交會的城鎮。
綠袖在港口處,探問戰家堡的產業,一名年輕力壯的小伙子,上下打量著他們,過了好一會兒才領著他們到一家客棧。
「就是這里了!」客棧名為「如意『客棧」,匾額上頭還蓋了個「戰」字。
「貴客臨門真是蓬篳生輝。」掌櫃迎面而來,富泰的臉上滿是笑容。
沈寒天俊眉一挑。「掌櫃識得我二人?」
「『紅花綠葉』是我家堡主的救命恩人,小人再眼拙也不敢不認出兩位。」
掌櫃將他們兩個人帶進里面的房間。
「兩位不知道有何吩咐?」掌櫃親自為他們倒茶。
「吩咐不敢,不過是來問些事情的。」綠袖微微一笑,掏出枚暗器。「掌櫃可知此物的來歷。」
「這暗器比尋常飛鏢多了彎鉤,鉤上喂有巨毒,這等歹辣的武器,應該是」
無忌門『所使用的「勾魂鏢』。」
沈寒天俊眉微擰。「勾魂嫖、無忌門……如此陰毒,這般張狂,絕非名門正派。」語帶輕蔑。
掌櫃點頭。「正是!無忌門竄起,是這一、兩年的事情。門主姜玄,三十二歲,武功不惡,創立門派,不斷收留各地亡命之徒,靠劫掠竊盜起家,現在則是勾結官府,以經營賭坊娟館為業。他們在這一帶,算是小有實力,擁有十三個堂口。」
沈寒天揚起嘴角。「十三個堂口,沉某還不看在眼里。敢問掌櫃,他們的總部在哪里?」
「嗯!老巢是在五峰山,不過近年來由于和官府來往頻繁,在城內也有了重要的議事之處。沉少俠需要的話,我們這里有地圖,可以給少俠參考。」
沈寒天和綠袖交換了一下眼色,想問她從哪個地方下手比較好。
只見她漾著笑,叫住正要轉身去拿地圖的掌櫃。「掌櫃不忙,再向您打听一個人?」
掌櫃和氣地笑笑。「誰?」目雖不露精光,卻暗地打量著綠袖。
方纔他見沈寒天人品出眾、器字軒昂,心中便知是個不可小覷的人物。可眼前這名姑娘,看起來,卻不過是個清秀平凡的女子。
他心盤算著,難怪世人會稱兩人是「紅花綠葉」,在沈寒天的旁邊,這女子怎麼看也只是襯托的角色。可真……只是如此嗎?
「掌櫃見多識廣,不知是否認得一名叫任蝶衣的姑娘。」綠袖慢慢說著話,好讓掌櫃能拉回心思。
「任蝶衣!」掌櫃臉色微變。「可是一名冷艷美貌的年輕女子?」
沈寒天答道︰「正是!掌櫃知道?」
「嗯!她是武林盟主任天的獨生愛女,芳華十八。任盟主視她若掌上明珠,向來不愛讓她在外露臉。只是此次,恰逢五年一度的武林大會,為慎重起見,一些江湖上的重要人物,都將二度受到邀約。邀請函則是由她親自拜送。因此這幾個月,江湖上才出現她的芳蹤。」
沈寒天沉吟。「她背景顯赫讓人眼紅,紅顏絕色引人覬覦,這一路上風波怕是少不得的。」
掌櫃細細觀察沈寒天的神色。「不過任姑娘藝高膽大,兼以行事低調,這一路上應該會平安……才是?」如果人是在戰家堡地頭上出事,那他們要如何交代?
沈寒天看著他,滿懷信心地笑著︰「掌櫃不必再猜了,任姑娘是讓『無忌門』的人擄了去,不過這件事,我們『紅花綠葉』是管定了,您不需擔憂。」
掌櫃敬上杯茶。「有兩位出手,自然是沒什麼問題!不過,不知道有什麼是我們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
「不需要。」沈寒天做然地勾動嘴角。「踏平個『無忌門』還難不倒我們師姊弟。」除了自信之外,他還有份心思,不想把戰雲飛扯進這件事來。
他轉頭看著綠袖。「師姊!對不對?」
綠袖喝上一口茶,轉過好幾個想法——照她的性子,事情能不出自己力氣就解決的話,當然是最好的,武林盟主的事,也算是武林大事,若由戰家堡出面。
自然是再好不過;可按寒天的意見,非轟轟烈烈地砸了賊窩不成。這樣一來,可累了!
這種靠蠻力的做法,唯一的好處就是出氣露臉,成就英雄美名!
綠袖飲盡杯底的茶,放下茶杯,露了個清淺的笑容。「寒天說得對——」她一手搭住沈寒天的手背。「一個『無忌門』是沒什麼難的。」沒辦法,豁出去了,誰叫她說過禍福與共的。
沈寒天反手覆上她的柔莫,交換個會心的笑容。而這一切都看在掌櫃眼中——他不會看錯的,這女子絕不是陪襯的角色,她才是……她看起來雖不顯眼,可卻具有安定人心的力量。
他行走江湖多年,閱人無數,卻沒見過這樣的女于。她的笑容,看上去是說不出的舒心宜人,一點威脅性都沒有。談笑之間,竟將兵刀血刃的事情說得稀松平常,彷佛只是與你閑話家常,她說得自在,好象事情原就如此簡單,不相信她的話,反倒像是自己大驚小敝。
什麼樣的女子啊?看著她的笑,竟很自然地信了她的話。掌櫃吁了口氣。
「綠袖姑娘這樣說的話,還有什麼好擔心的?老朽這就為兩位備妥駿馬以及地圖,靜候兩位佳音。」
他取出地圖,交給兩人,抱拳為禮。「事成之後,二位經過『戰家堡』時,可切莫忘記讓我家主人招待。我家主人特地吩咐了,只要兩位一踏上『戰家堡』
的地界時,他一定親自下山來迎。」
沈寒天繃著臉不置可否。
綠袖淺笑盈盈。「告訴戰公子,我很期待能再見到他呢!」她才不管沈寒天喜歡不喜歡,戰雲飛這個朋友她是交定了!
掌櫃笑道︰「這話老朽一定帶到。」
看著綠袖的笑容,他的心里浮上個想法——這女子,天生合該是做當家主母的人才,如果她和主人……隨著兩人逐漸淡去的身形,笑意在掌櫃的臉上益發加深。
這一方面,沈寒天和綠袖跨上兩匹駿馬,離開「如意客棧」。
在路上,兩人推測,「無忌門」的姜玄擄走任蝶衣,一來自然是貪其美色,想與之成親;二來則是欲攀其關系,藉此抬高身價。
當然,任家是不可能願意結這門親,所以姜玄步步為營,小心盤計著如何擄人,就是想造成既定事實。只待生米煮成熟飯後,任家就賴不掉這門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