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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毒 第27頁

作者︰席維亞

「不,我要你回去,你必須再次選擇。」雖然明知她視他重如生命,但猜疑仍會微竄出頭,掙扎著,制伏了信任,用計去試探她。他和擷香,他和家人,一而再地要她折磨,他恨這樣的自己,卻無力控制。

海品頤定定地望進他的眼里。她明白他的不安,即使要再次遠離家人的痛苦可能會將心肺撕裂,但為了他,她願意承受。

「好,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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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消失多年、下落不明的海品頤踏進門,還是一身自及笄之後就沒穿過的女裝,每個人一見她,都是先愣了好久好久,才欣喜若狂地大肆叫喊,沒多久,全宅上下眾所皆知,全擠到廳前,連藥鋪的人也都跑了來。

「成什麼樣啦?居然丟下藥鋪不管?全給我回去!」海父一來,擺出當家的姿態大喝,然而微紅的眼眶,仍透露出他內心強忍的歡喜。

隨後而至的海母慌忙奔進大廳,一見海品頤,未語淚先流。「品頤……」

「爹、娘……」憶起這些年讓尊長掛心,海品頤雙膝跪下。「孩兒不孝……」

「回來就好,平安就好……」海母趕緊將她扶起。

「進里頭說。」周遭全讓入圍著,趕也趕不走,海父只好強忍激動的情緒,不想讓藥鋪當家的形象毀于一旦。一瞥眼,見沉默站在門旁的白衣男子靜靜看著一切,心覺有異。「品頤,這位是……」

「他是……」

「岳父、岳母。」遲昊微一頷首,平緩的語音讓原本嘈雜的大廳頓時靜得連呼吸聲都沒了。

原本要以朋友名義帶過的海品頤怔住,視線穿越廳室望向他,在望進他深幽的眸底時,忍不住熱淚盈眶,心悸得幾乎無法抑制。那稱呼,等于是承認她是他的妻子!

總算是見多識廣,海父第一個回神。「走,進里頭說。」他忍著滿腔疑問和怒意,拉起仍愣在原地的海母,率先走進內室。

海品頤望著他走到她身旁。「這算是利誘嗎?」她輕笑道,卻因感動而哽咽。

遲昊輕勾起唇角,在眾目睽睽下執起她的手。她連要他幫著圓謊的請求都沒有,他這麼做又算什麼?甚至與她的付出無法抗衡。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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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海家,第一波的苦難隨即來臨。

身為當家獨生女的她,怎能私訂終身?眾人要幫她籌辦婚禮,她卻力排眾議,幾乎和尊長起了爭執。

她的堅持,讓旁人不解,遲昊卻完全看在眼里。

于是,他開口了,只行拜堂這段儀式,而後宴請親友,折衷的方法讓氣呼呼的長輩們接受,雖力求簡單,只請至親好友,宴客的桌席仍擺滿了整個海家前院長廊。

整段過程,她一直歉疚地瞅著他。

絡繹敬酒的人,讓他覺得煩;熱絡搭肩的人,也讓他覺得煩;因為她,他忍著,當自己戴了張面具,雖不曾揚笑,但至少也沒板著臉。

這場婚宴,總算緩和了她與家人的僵局。

第二波苦難,接踵而來。

其它沒參與到婚宴的,對海家姑爺極端好奇,買藥的、登門拜訪的,用盡鎊種理由踏上門來,而且都指名要小倆口出來打個招呼。

一次、兩次,為他著想的海品頤已屆爆發邊緣,是他,輕輕攜住她的手,帶到廳前,滿足了眾來客的要求。

好不容易,熱潮退去,第三波苦難又來。

見著他們,話題全繞著小孩打轉,要他們加把勁,早生貴子。

海品頤好沮喪,她只想讓他感受到家庭的溫暖,沒想到,卻是巨大的壓力將他緊緊覆蓋。

「對不起。」獨處房中,她自後環住他的肩,懊惱低哺。

坐在桌前的遲昊沒回頭,持筆繼續書寫,告一段落,才將筆擱子硯台,覆住她的手。

「看看,還有什麼沒寫到的?」他將她拉坐膝上。

海品頤探頭,看到他寫下的是各種毒草的解毒藥方。她伸手翻看,載列詳盡,有些連她不知道的藥草也列于其上。

「我知道的都有。」她看向他。「為什麼寫這個?」

遲昊不語,將寫好的紙卷收起。前幾天藥鋪抬來一個全身發膿的漢子,罕見的病癥讓藥鋪里的駐守大夫束手無策,他正好經過,一眼看出是因誤觸毒草及誤食毒物而起連鎖反應,當下將解法告知管事,要他配了三帖藥。

翌日,病患家屬登門答謝,不想費心應付,他弄了個玄虛,讓駐守大夫和管事誤以為是對方所開,輕易避了開。

陡生的念頭,促使他寫下這些對毒物的了解。他不須懸壺濟世,不須問脈診療,仍可拯救世人,彌補過去太重的罪孽。

「閑著沒事。」遲昊淡道,不想透露太多。「明天拿去給岳父,就說是你這些年的發現。」

海品頤微笑,頭靠向他的肩窩。

那件事,她知道,也知道幕後最大功臣是他。「看到這個,我爹會慶幸生了我這麼聰明的女兒。」

「這只是單一毒草的解法,等看到更多配方,再夸獎你也不遲。」遲昊鼻翼在她頸側摩挲,汲取她的芳香。

听聞他的話,海品頤輕咬下唇,里頭的未來,讓她感動,也讓她心疼。「你還行嗎?」無法為他擋去人情的繁瑣及壓力,她很內疚。

「當然‘行’,我有滿足不了你的時候嗎?」遲昊曲解她的話,吮嚙她的耳輪,手探入她的衣襟內。

「不是……」海品頤又羞又惱,想要辯駁,卻被他的舉止弄得陣陣酥軟,好不容易才握住他肆虐的手,阻止他的妄動。「你明知我問的是什麼。」

環住她的手臂收緊,遲昊沉默。

行嗎?還熬得住嗎?每一天睜開眼,他就問自己。每張對他的笑靨都很真誠,卻化為極大的枷鎖,束縛著他。

他想回應,然而早已遺忘親情的他,只覺與這和樂融融的氣氛格格不入,他的心太小,容下她就已屆飽和,無法再承受更多的情感與關懷,讓他只想逃開。

婚宴過後,他以為他會走,但他沒有。

面對應接不暇的訪客,他以為他會耐不住煩,放把毒煙將他們全殺了,但他忍下,依然留著。

眾人要他們早生貴子的祝賀,更是直接抵觸他的禁忌,讓他只想一走了之。

然而,一天、三天、一旬接連過去了,他仍在。

只要想到她必須做出選擇時的痛苦,想冷硬的心軟了,日子拖著,一日又一日。

「別以為我不想走。」不想被她窺見心里的猶豫,他沉聲道。「我不要你隨意的選擇,待得越久,你會更加眷戀不舍,我要的是你兩難痛苦後的決定。」

海品頤擁住他,將頭埋在他的胸前,忍住哽咽。她看得見,那隱于冷酷言語之後的心思。

他覺得煩,親情的負累讓他覺得沉重,她知道︰當他冷言說讓她待久一點是為了讓她離去更痛苦,語里隱含的掙扎,她也知道。

他從不光明正大地對她好,但,她都知道,感動之余,也為他心疼。他為她做了這許多,卻都是忍著,他從不是放開自我真正去感受。

「待再久我的選擇都不會變,我們走好不好?」她不要見他為了她如此委屈。

「再說。」他低頭吻住她,將她打橫抱起,走向榻去。夜晚是兩人難得獨處的時刻,他不想浪費在這無謂的討論上。

將她放在榻上,遲昊沿著頸項開始往下吮吻,烙著她細膩的肌膚。

「等一下……」隨著他的唇離開,她才有辦法說話,卻是一開口,唇畔又多了顆藥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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