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長的禮車停在台北市一棟剛落成啟用的超高摩天大樓前。
藤堂貴之步出車外。
台北的夜晚很熱鬧、台北的空氣很潮濕、台北的街道很寬廣……她就在這里的某處嗎?
他的眼神轉黯了。
昂責招待他的台灣代表,緊張的看著他陰暗沉默的表情。他們不知道哪里惹得他不高興,那可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因為每個人都知道藤堂貴之的背景有多硬,在日本的勢力有多大。
「藤堂總裁?」
「進去吧。」他面無表情的率先往前走。
開幕儀式乏善可陳,不過是一些無聊的致詞,與當地的政商名流見面,說著不得不說的場面話,聊著膚淺片面的話題。
藤堂貴之一面應付著這些人,一面在心底感到無比的厭煩。他一邊跟面前的經濟部官員禮貌的交談,一邊無聊的將視線投向四方。
「對不起。」他丟下正在談話的對象,急急的追著那個背影而去。
會是她嗎?有可能嗎?
幾個大步縮短了距離,他的手已經搭在那女人的肩上
「咦?」轉過身的女人先是一臉訝異,然後在看清楚是他的時候,綻開燦爛的笑容。
「藤堂總裁。」
心好像從高處直直墜落到地底,又像是被人從月復部打了一拳,他緊緊咬著牙……
不是她。
那是某個來台灣發展的日本女明星。
「藤堂總裁看起來很累。剛下飛機就趕來這里,實在是很辛苦呢!」女人偏著頭微笑,有意無意的對他眨眨眼。
藤堂貴之一直瞪著她不說話,那女星也開始感到些許尷尬,沒多久便模模鼻子離去。
他站在原地許久,胸口的郁悶始終無法散去。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種強烈的失落感是怎麼回事?竟然只為了一個背影與她相似的女人……
「藤堂總裁,您還好吧?」
台灣方面的負責人看見他怪異的沉著臉,上前關心的問。
他馬上回過神來。「沒事。」搖搖頭,也甩掉自己紛亂的心思。
「那就好。對了,您一直沒吃東西吧?要不要嘗嘗我們這附近一家很有名的咖啡館做的日式小點?味道很道地呢!為了要招待您,我特地請他們做了幾道料理,都是他們店里的招牌小菜。」
接過對方善意拿過來的盤子,藤堂貴之道了謝。他不認為在這里可以找得到合他胃口的東西,但是禮貌上他仍然必須多少吃一點。
他幾乎是一把叉子上的食物送進嘴里,整個人就呆掉了。
「怎麼樣?好吃吧?」
他沒有辦法回答。這個雞肉串燒,這個味道,這個醬汁,這種感覺……
記憶如潮水翻涌,將他淹沒……
不可能……不會有這完全一模一樣的口感……
他很慢很慢的放下叉子,雖然他此刻心跳得很快,但他的表情卻完全看不出來,他很鎮定的看著面前的男人。
「你說,這是一家附近的咖啡館做出來的?」
「是的。怎麼樣嗎?」
「那家咖啡館叫什麼名字?有沒有地址、電話?做這個料理的人是誰?她現在在不在這里?」
有點被藤堂貴之一連串的問題嚇住了,台灣的負責人愣了一下才回答。
「咖啡館叫做關外。我應該有它的名片,不過要找一下。
「他們的人在酒會前有來,不過應該送完貨就回去了。」
「把它的資料找來給我。現在、立刻、馬上。」
「咦?可是——」這件事情有這麼重要嗎?
「我說現在!」
「是……是的。請您稍等一下。」
藤堂貴之捏緊了拳頭。
不可能認錯的。那是雪做的,絕對是她。不可能有這麼相似的……
就算不是雪,他也要親自去看一下,把事情搞清楚。
「來……藤堂總裁,我把那家咖啡館的名片拿來了!」
匆匆忙忙奔回來的男人喘著氣,把一張名片交給藤堂貴之。「啊……藤堂總裁……你要去哪里?酒會才進行到一半哪!藤堂……」
再怎麼喚也喚不回來了。藤堂貴之一拿到這張名片就轉身大步走出去,留下一臉愕然的台灣負責人。
「難道……藤堂總裁對于餐飲業也有興趣?」他只能百思不解的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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謗據名片上的地址,藤堂貴之搭的計程車讓他在一個小巷弄里下車。
巷子不大,剛好又是垃圾車來收垃圾的時間,顯得特別擁擠。他為了避開一個匆匆追趕垃圾車的冒失行人,而被擠到某家店面的騎樓里。
突然之間,他看到了古初雪。
那是她嗎?五官明明就是她……可是……他幾乎認不出她了……
頭發剪短,皮膚變黑了,穿著白襯衫、牛仔褲的她,看起來完全沒有他記憶中的那種女圭女圭般的易碎感。她跟一個男人各抬了一包看起來有相當重量的黑色垃圾,正等著垃圾車靠近。
藤堂貴之愣在當場。
他不敢相信她會變這麼多。首先是那條褲子——她以前從不穿褲裝的。然後該死的——是誰準許她剪掉長發的?!
然後垃圾車靠近了,她抬起垃圾袋往垃圾車上丟,那袋子太重,她還顛躓了一下。她身邊的男人問要不要幫忙,她微笑說不用,咬牙把袋子丟進車里。
震懾與憤怒將他淹沒。她竟然在做這種苦工?!她何時需要做這些的?!從小到大,她都是被嬌貴的照顧著、細心呵護著、捧在手心疼著的人兒……為什麼她要這樣作踐自己!?
他想要立刻沖上前去,質問她。可是正在他跨出一步的時候,看見了她身邊的男人不知道對她說了什麼,她仰頭大笑。
那個笑讓他僵住了。
他沒見過她那樣笑。印象中,她不是像個瓷偶似的面無表情,就是哀戚的流著淚。就算是在他們最親昵的那段時間,她迷戀的看著他的眼神里,也總是不經意的帶著擔憂。
而她此刻的笑,燦爛的刺眼,快樂的可恨。
他既憤怒又驚恐,直覺自己已經失去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卻無力挽回。
就在藤堂貴之怒視著她跟那個男人的時候,初雪與那個男人已經轉身進入關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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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雪第二次往身後望去,阿文忍不住問:
「你在看什麼?」
「不知道。好像有一種有人在看我的感覺……」那感覺令她很不自在。
「咦?」阿文也轉身看,可是沒看到什麼奇怪的人。
「可能是我多心了吧!」初雪歉然的說。「走吧!我們回店里。」
店里客人不多,只有幾個上班族佔據了角落的一桌。而思佳在後面洗碗盤。
「對不起,還要你幫我們倒垃圾。」
「這不算什麼,本來就是應該阿貴要做的。這家伙又不知道模魚模到哪里去了。」阿文搖頭嘆息。
「沒辦法。今天是真的比較累。我看這是他這幾年以來工作最辛苦的一天了。」
阿文低頭看表。這已經不知道是今晚的第幾次了。
「真是……到現在還不回來……不知道跑到哪去……該不會不知道我會來接他吧?」
「我想你不用太急。我泡杯茶給你喝吧,他應該就快回來了。」
被看出心急的阿文,有些尷尬的垂下頭,坐在吧台前的位置上。「謝謝。」
初雪開始泡茶。他看她的動作看得呆了。每次看初雪泡茶都讓人覺得有種莊嚴肅穆的感覺。
不只是泡茶,她的一舉手一投足就是有一種天生的優雅。雖說這一年以來她給人的感覺已經「平民化」不少,可是在不經意之間,還是會流露出怎麼也掩飾不了那種貴族般的華麗氣息。加上她說話有些微的日本腔,讓人不由得好奇她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