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大驚小敝,你現在的反毒工作,牽扯到三教九流的人物,十分敏感,一切還是以謹慎為前提。」何詠安像想到什麼的說︰「對了!你那天去開會,具有大陸公安局的情報傳來嗎?」
「這屬于極機密的。」何永洲說︰「我只能說,這次大陸要抓的大毒梟孫德虎,正好是北門幫程子風的師父。據說,他們達成一項市價值兩億台幣的海洛因交易,兩邊政府都希望能一舉擒賊,人贓俱獲。如果可以成功,是反毒工作的一大勝利。」
「太好了!程子風這只老狐狸,漂白能力一流。一清專案清不掉他,掃黑行動掃不掉他,希望這次大規模的反毒行動能揪出他的狐狸尾巴,徹底擊垮他。」何詠安激動地說︰「若被他選上立委,還真是全台灣人之恥呢!
「你放心,這次我們不但要斷他前程,還要斷他後路呢!」何永洲自信滿滿地說。
他們又談了一些話,直到婷婷吵著要找媽媽。
何詠安抱著女兒離開書房前,突然又回頭對何永洲說︰「我還是覺得小雁不對勁,你從來沒有想要過妹妹的,連個干妹妹也不認,不是嗎?」
何詠安一下子又繞回這話題,讓何永洲一愣,好一會兒理不出個頭緒來。
為什麼女人總愛把事情加一堆細節未支呢?像一直不肯說出其姓名的小雁,像愛追根究抵的何詠安……
好,他不能否認自己對小雁的感覺和方式是有些不尋常,但又如何呢?總有一天,他會仔細分析,再一並解決她的事。然而,不是現在,因為現在他有太多優先要處理的任務了。
程子風坐在意大利進口的皮椅上,翻著手中一張張的彩色照片,里面的女主角全是雁屏,男主角則是不時在媒體上看到的何永洲。
有些是雁屏出人他的公寓,有些是他們並肩而行,沒什麼煽情或精采的畫面,所有的鏡頭只標明他們認識。然而,她手上的鑰匙,隱含著他們交情匪淺的暗示。
程子風看完一張,就遞給蔡明光一張,他表情不變,但蔡明光的臉則僵硬起來,眼神一次比一次冷酷。
寂靜中只有程玉屏微笑著,一臉的得意洋洋。
「你怎麼會想去跟蹤你妹妹,又拍照呢?」程子風抬頭問。
「因為我好幾個晚上去找她,她都不在,而且問原因,她也說得吞吞吐吐的,我就曉得有問題。」程玉屏表功地說︰「嘿!沒想到她居然和何永洲在一起,那是我們的敵人耶!好在我發現得早,不然我們北門幫的‘公主’私通串敵,把我們程家給賣了,我們都還不知道呢!」
「我不是叫你負責接送她嗎?你怎麼都沒發現?」程子民臉向蔡明光。
「雁屏每天準時上下班,也準時向洛杉硯的三夫人打電話報平安,沒什麼不正常的地方,我也不好意思二十四小時纏著她,所以……」蔡明光悶悶地說。
門上有輕敲聲,接著,雁屏走進來,她今天一身白衣裙,像水中的一朵白蓮。
「爸找我有什麼事呢?」她問。
「要你解釋這些照片!」程子風示意蔡明光,
蔡明光面無笑容地把照片給雁屏看。
雁屏看了第一張,臉立刻慘白,之後又轉紅,手微微顫抖。
「爸要你解釋呀!你現在為北門幫工作,怎麼又和何家有牽扯?你是在吃里扒外嗎?」程玉屏乘機發成。
雁屏緊張的說不出話、因為她才解父親有多痛恨背叛者,但既然被發現了,她也只有盡量澄清自己的無心犯錯,「我和何家沒有任何牽扯,我只是參加反毒組織,當他們的義工而已。」
她絕對沒想到這番話會造成何種程度的震撼,只見程玉屏的嘴幾張幾合,最後終于用被哈到的聲音說︰「天呀!我們北門幫的掌門公主,居然會去參加反毒?這不是要笑死人嗎?」
「有什麼好笑的?」雁屏明白對四姐不能客氣,于是說︰「還不都是你!那天帶我去PUB,還示範我吸毒,如果我不加入何永洲的反毒組織,就會被送到警察局去。」
「什麼?你竟然教雁屏吸毒?你好大的膽子,不要命了!」程子風怒瞪著程玉屏咆哮。
「我——我只是要雁屏見見世面而已嘛!」程玉屏嚇得發抖說。
「哼!這事我以後再和你算帳!」程子風著向雁屏說︰「既是反毒,怎麼反到何永洲的住所去了?他知道你是誰嗎?」
「那天是他抓到我的,我沒有用真名,所以他並不清楚我的身分。」雁屏特意簡化這一段,接著說︰「爸,反毒是很有意義的工作,如果我做得好,以後不但可以替北門幫打出行著之名,還對你的選舉有益呢!」程子民思索著雁屏的話,腦筋快速地轉動著,臉上逐漸有了笑容,最後,他雙手一拍,興奮地說︰「哈!沒錯,還是雁屏聰明。你反毒,將來就不會有人亂說我販毒,沒有人會做賊喊捉賊,對不對?哈!雁屏,你果然是我的福星!」
程玉屏本等著公主被揍的好戲,沒想到卻弄巧成拙。
程子風摟著雁屏說︰「還有,好好利用你的青春美貌去引誘何永洲,倘若你能當上何家的媳婦,我們程家的地位就會升高好幾等,我也算沒白養你了!」
「引誘?」雁屏大驚失色地說︰「爸,我不想當何家的媳婦,而且,何永洲也不會要我的,你別異想天開了!」
「我的女兒這麼美麗,他怎麼會不要!」程子風不以為然的說︰「古代多少英雄是敗在美人關下的,你知道嗎?我支持你去接近他,管它用什麼手法,反正別讓他逃出你的手掌心就對了!」
「爸,我不想和何永洲有任何瓜葛……」雁屏猛搖頭。
「義父,雁屏不願意就算了。」蔡明光在一旁急忙幫腔說︰「我也不認為何永洲哪點好,除了他有個當官的爸爸外,沒什麼比我們強的。」
程子風馬上瞪向他說︰「我曉得你在打什麼主意!版訴你,別夢想,對雁屏,我早有遠大的計劃了。」
「對!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也不秤秤自己的斤兩!」程玉屏用惡毒的口吻說。
程子風深怕雁屏不從,忙威脅利誘,口沫橫飛地又說了一大串。
雁屏是寧可死,也不會做這種害人害己的事,她是愛何、永洲沒錯,但從未想嫁給他,因為那是注定會受詛咒的婚姻。
唯今之計,她是不能再和他繼續交往了,否則陷餅愈掘愈深,最後爬不出來,只有被困死在里面。
這是不去何永洲的公寓的第一個晚上。
一切都成了定局,早上他去辦公室後,雁屏就待在他的屋內,細心清理,連陳年老灰都不放過。書一排排的弄好,衣服一件件的疊好,被褥全洗過,桌子地板明亮照人,像個拍廣告的樣品屋。
然後是買菜、煮菜、屯積食物,準備要喂飽一支軍隊似的。
她一輩子從未做過那麼多事情,但她不覺得疲倦,就像朝山而拜的人,將三跪九叩當作是一種快樂的奉獻。
時間到了,她仍意猶未盡,四處審視,但無論如何,她必須離開,千言萬語都化成一張短箋!
何大哥︰
謝謝你這段日子以來的教導。我因為個人因素,不能再為你工作,很遺憾,但也無可奈何,希望你能諒解。另外,請將我剩余的薪水捐出去。
信寫得簡單而無情,但雁屏無法再添加,因為拉長了,就是不斷的請求原諒。她應該當面向他辭職的,可實在沒有勇氣,所以只好采取懦夫的方式,反正地找不到她,也不會介意,就像何詠安說的,他有菲佣,要助手到處都是,她這半大不小的女孩並非無可取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