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助手,我怎麼不知道?」
何詠安也放開嗓門質問︰「而且,你要助手,我的辦事處,俞慶的律師事務所,甚至調查局或攀政署都會派給你,怎麼找個半大不小的女孩呢?哦!慢著,這女孩好面熟,是不是在哪里看過……」
「小雁跟了我一段日子,你當然看過,只是沒注意罷了!」何永洲擋在雁屏的面前,有些保護意味的說︰「我除了白天工作外,還需要一個晚上的秘書,小雁正好提供了我的需要。」
「什麼需要?性需要嗎?」雅貞頂撞回去說。
「雅貞,你不要隨便侮辱人,我最討厭被人無中生有地抹黑,更不想去回答一些沒水準的問題。」何永洲的臉色馬上變得極難看。
「你竟然說我沒水準?我真不知是哪根筋不對了,居然跑到這里听你羞辱!」雅貞罵著,眼眶也紅了起來,「何永洲,你听好,以後別再來找我,就算台北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和你出去!」
雅貞說完,便如一陣旋風般沖了出去。
「喂!你不是要和我去法務部嗎?」何永洲追人不成,不禁忿忿的說︰「我就說女人不敬業,生個氣,事也不做了!」
「你說什麼?」何詠安怒氣沖沖地捶了他一拳,說︰「是你自己態度囂張狂妄,還敢怪別人?快把報告拿來,我得去追雅負。不然,連我的會議也要耽誤了。」
一旁無助又慌亂的雁屏終于听懂這句話了;立刻到餐桌把昨晚忙到半夜的一疊文件遞給何詠安。
「謝謝你,我還是覺得你很面熟。」何詠安說完,轉各何永洲,帶著警告道︰「我今天沒空,以後再和你談!」
一團混亂後,是突來的安靜,雁屏很慶幸何詠安沒認出她來,而何永洲則埋怨的說︰「現在台北的女人很凶悍,一有事就哇啦哇啦大叫,非要男人俯首稱臣不可,若有不從,就罵我們是大男人主義…」
他看了雁屏一眼,泛開笑容說︰「當然,你是例外,是夏天里的一股清流。」
雁屏沒心情去論什麼清流,反倒很憂慮地說︰
「很抱歉,我叉讓你的女朋友誤會了。」
何永洲就愛看她為他傷神煩惱的樣子,故意說︰
「沒錯,你又害我去掉一個女朋友了!
「應該不會吧?上回那位陳小姐我沒機會解釋,這回的這位小姐,我可以當面說清楚的。’她趕緊說。
「有些事是愈措愈黑的!’何永洲不置可否,看著時鐘說︰「我得去開會了,你也該去‘上班’了吧?」
「反正那是自家的公司,去遲了也無所謂。」雁屏慢慢的擦桌子說。
何永洲曾問她日夜兩份工作會不會太累,她則略微提到是家族事業,而他也守信用地不再追問。
送走何永洲後,她一邊將他付的薪水封在捐獻袋內,一邊想著方才發生的事。她怎麼老帶給他麻煩呢?以後可預見的是更大的災難。
她輕輕關上公寓的門,把鑰匙放在皮包內,每一回她離開,總想著不該再來了;但每天五點一到,她就又會迫不及待地往這里出發。
她真不懂,上天為什麼要安排兩個注定敵對的人相遇,還要彼此地友好呢?
何家的周日午宴,曾在社交圈盛極一時,當年很多聞人名士都曾為座上客。但隨著時代轉變,政治圖的重新組合,人老的老、散的散,何家午宴已不復昔日盛況。
然而,何舜淵和李蘊夫婦仍堅持這項傳統,只要他們在國內的日子,必會在周日中午開放正式的餐廳,比用酒席擺桌,除了要求兒女回家外,還偶爾邀請一些親近的好友來話家常。
今天算是規模較小的家庭宴,唯一的外人是丁華心,其實她也不算外人了,她是何詠安的私人助理,也是何永旭正在交往中的女朋友,何家早就視地為家中的一份子。
大家準時圍坐在紅木鎮象牙的大圓桌夯,等著管家—一上菜。席中年紀最小的是何永旭的兒子何世軒,才十五歲,他其實比較喜歡和同學去吃漢堡或披薩,但生為何家長孫,他很早就知道責任的重要性。
在上完第一遭冷盤「水晶金盅雞」後,何舜淵習慣性的開始詢問各人的近況。首先是長子︰「永旭,你和廠商半導體的合作計劃,進行得如何?」
何永旭不疾不徐地回答說︰「很好,下個月我要到日內瓦開學術會議,還可以得到更多的贊助。」
「你怎麼東一個會、西一個會,老開不完呢?」何詠安發言了,「我以為你暑假不上課了,就能夠和華心談談婚事。」
丁華心輕輕放下筷子,保持一貫平靜的笑容。
「我有提到婚事嗎?」何永旭微皺眉說。
「你是該提婚事了。」李蘊看著他說︰「你和華心也交往近一年了,不是嗎?」
「十月就滿一年了。」何詠安熱心地說︰一我看就在我大選之後,聖誕節怎麼樣?大哥,你可不許再安排會議了喔!」
何永旭遲疑一下,尚未回答,第二道「八寶鴨」便端上桌,話題很自然的轉到何詠安的選舉和她三歲的女兒婷婷身上。
到了第六道菜時,終于輪到何永洲。
已經對這弟弟隱忍好幾日的何詠安,立即發難道︰「別提了!他把我才剛介紹給他的女朋友氣跑了。」
「剛好,反正我也不喜歡她。」何永洲自顧自的吃著菜說。
「怎麼回事?雅貞看起來很不錯呀!」李蘊說。
「媽,這就要怪你的寶貝兒子了。」何詠安繼續說︰「他把一個年輕助手妹妹留下來過夜,被雅貞看見誤會了,他老兄竟然也不會道歉解釋,人家女孩子自然不理他啦!」
「為什麼要道歉?我又沒錯!」何永洲哼地一聲說︰「那天我們工作太晚,我不放心助手她一個小女生回家,所以就讓她在客房睡了一夜,這叫體恤民情,有何不對?偏偏被雅貞說我們不清不白,足見她目光短淺,思想狹隘!」
「你還敢說她?我偏有證據,還要我抖出來嗎?」何詠安氣呼呼地說。
「振邦,何詠安在你家也是這樣東管西管的嗎?」一旁的何永旭插嘴問妹夫說。
「呢!不予冒評。」振邦做個封嘴殺頭之狀。
大家心領神會地笑出來。何舜淵則嚴肅地說話了,「詠安,別把你在立法院的那一套帶回家來。永洲,你現在已是公眾人物了,不要隨便留人過夜,也不能再不拘小節,免得落人話柄,造成不必要的困擾。」
案親都用上這種訓誡的語氣了,何詠安和何永洲只有點頭稱是,一頓飯才又和和樂樂地吃完。
飯後,何詠安連女兒也不顧,就緊迫盯人地把何永洲「架」到書房去。
「我這幾天一直找不到你的人。」她一開口就說︰「我只想問你,你的助手小雁是不是在溪頭誤上你床的那個女孩?」
「你想起來了呀?」何永洲故作不在乎地說。
「怎麼那麼巧,又讓你踫上了?」何詠安懷疑地說。
「一點都不巧,我是和她一路搭公路局車子回台北的。」何永洲省略了中間一大段,繼續說︰「她是個身世滿復雜的女孩,家庭不太正常,我怕她誤入歧途,所以讓她替我工作,事情就這麼簡單。」
「是嗎?這一點都不像你喔!」何詠安打量著他說︰「我曉得你是很有俠義心腸,但把一個女孩子放在家里……不太對勁喔!」
「姐,你也別開始‘目光錢短、思想狹隘’,好不好?」他一臉無辜的說︰「我一直把小雁當作自己的妹妹看待,她和別的女孩不太一樣,所以我用這種方式幫助她,你別太大驚小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