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關上臥室的門,瑞如就說︰「Joy剛來美國時,留住在我家幾個月。她皮膚過敏,我替她擦藥,注意到她背後腰部有個小胎記,我只要認那個就好。」
「她是有一個,她住院的時候,我有看到。」芷麗興奮地說。
芷喬不安地翻開衣服下擺,瑞如只看一眼便說︰「妳是葉喬本人沒有錯,胎記騙不了人的。」
芷麗立刻像勝利者般沖了出去,叫︰「她是葉喬,是JOy,沒有人可以否認了!」
芷喬怯怯地走出來,是或不是,她們茫然,仍不能肯定自己。她把視線投向尚,恩,他也看著她,表清沮喪,她恍憾捕捉到一股失望。他為什麼對她失望呢?
「你是JOy,那麼妳和妳母親根本沒有跳金門大橋,而是跑到台灣了。」比爾族,長說話了,「那麼,「朝陽」的老地圖並沒有沉到太平洋底,而是在你們身上了?」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芷喬說。
「JOy,這是很重要的事,妳必須要告訴我們,老地圖在哪裹?」比爾族長再「比爾族長,Joy喪失記憶,你問也沒有用,她什麼都不知道。」尚恩插嘴說。
「什麼老地圖?」芷喬急著問。
「一張價值連城的藏寶地圖,妳母親偷走了,妳應該有印象才對!」瑞如說。
「那本來是屬于我德渥族的資產,不屬于貪婪者和野心家的,妳必須歸還。」比爾族長說。
「等一等,芷喬才確定她的身分,你們就來逼討債務,人莫名其妙了!」芷麗抗議著。
「我身上沒有老地圖,四年來我什麼都沒有!」芷喬快受不了了。
「是呀!她的東西都毀在那場大火中,我可以證明。」芷麗說。
「一下大海,一下大火,我都被你們搞煩了。」比爾族長說︰「這女孩腦袋一定有東西,我們非挖出來不可,否則我們一輩子都找不到「朝陽」。」
「我真的不知道……」芷喬說。
「管妳是「朝陽」還是「夕陽」,你別想「挖」我妹妹的腦袋︰」芷麗說。
「比爾族長,Joy和這些事沒有關系……」是尚恩的聲音。「我們本來就假設老地圖不在了……」
熱氣和刺激一起襄到芷喬的臉上,她覺得自己浮了起來,在一大堆話中像球般被投擲。然後,有一雙手牢牢扶住她。
之後,就是一片昏暗,像金門大橋下濃黑的海潮。
第五章
芷喬真不願意醒過來。
她躺在閃著晶亮的銅床上,清晨的風由敞開的窗子吹進來,帶著薄薄的涼意。
這是傅家山腰上漂亮的房子,由二樓可眺望進邇遠去的山景,房子在其中榔比鱗次地錯落,到海天迷蒙處。天晴時,甚至可見風帆在海灣裹靜靜駛著。
她的昏迷是三天前的事了,因為芷麗住得遠,瑞如就做主要她們到傅家做客。
「反正葉喬也住餅,同一房閑,或許還能喚起一些失去的記憶呢!」瑞如有意地說。
芷喬並沒有選擇的余地,因為醒來就在這里了,身體狀況一直不佳,要離開也沒有人應允。
這是一個挺女性化的房間,淡淡的黃,收拾得干淨清爽,像好幾年沒有人住了。
芷喬對一切仍是陌生。
「妳不是說能下樓吃早餐了?還不快準備!」芷麗在浴室裹說。
健康是恢復了,但心中仍是沉重的悲傷。了解自己的身世又如何?仍有太多糾死的結,把她的出現變成一個夢魘。
尚恩的態度就是很明顯的排拒。這幾日,芷喬想最多的不是牠的過去,而是在台灣約三星期,若他是一心欺騙,她所感受的種種情緒不都是假的嗎?
她很想在混亂中分清楚真假,但更在乎尚恩隱藏的想法。他來看過她,卻都在眾人之間,而且坐得極遠,一點都沒有杰恩的熱絡及隨和,感覺更教人難以捉模了。
「妹妹,妳還賴床,我只好先走啦!」芷麗在房門口。
芷喬見姊姊的身影消失,忙爬了起來。胡亂洗臉更衣,就跟著出來。長長的走廊和迥繞的樓梯,有亮晃晃的光線,她沒看見芷麗,卻極怕踫見尚恩。
因為在他面前,她就感到強烈的痛苦與不知所措。
樓底的大客廳有好幾套沙發,各在不同的方位。芷喬分不清哪一邊是餐廳。
突然一陣談笑聲傳來,夾著芷麗的模糊話語。她循聲走了過去,穿過一個屏風,又听見尚恩低沉的嗓音。
芷喬猶豫了,她該不該出現呢?
正咬著唇沉思,尚恩繞了出來說︰「妳為什麼不進來呢?」
芷喬滿臉通紅,像小媳婦般生進餐桌,才發現吃早飯的只有芷麗和尚恩兩個人。
「傅伯母呢?」芷喬有禮地問,但臉向著姊姊。
「去藝品展了,今天是最後一天,所以要多加點油。」尚愚回答。
「尋寶的錢籌足了沒有?」芷喬又問,仍沒有看他。
「足夠了。」尚恩頓一下說︰「我們這幾天決定讓妳和我們一起出發。」
「我也去?」她訝異地抬起頭,正對他和善的眼眸。「我什麼都不會,只怕會拖累大家而已。」
「比爾族長仍堅持要你的「頭腦」,他相信妳一定會想起什麼關鍵的線索。」尚恩說︰「我自己的想法是,妳跟著我們會比較安全。」
「安全?怎麼說呢?」芷喬問。
「妳沒告訴她嗎?」尚恩轉向芷麗說。
「我還沒來得及說。我看芷喬一直精神不好,又怕打斷她的感覺,所以就暫緩了。」
「我的安全會有問題嗎?」芷喬不相信地說。
「「朝陽」是個四百多克拉的晶鑽,已經引起多方的注意。現在大家盛傳妳是最後持有老地圖的人,妳說妳安全嗎?」尚恩反問她。
「听尚恩的話沒有錯。」芷麗說︰「我也要去呢!最主要是陪妳。」
「我沒有選擇的權利嗎?我可以回台灣呀。」芷喬仍不同意前往。
「妳身分已經曝光,連台灣也不是安全之地了。」尚恩說。
「難道跟著你,就保證沒有危險嗎?」芷喬發現自己說了什麼,卻已來不及收回了。
餐廳里有瞬問的寂靜,一段沉默後,尚恩說︰「妳還在怕我嗎?」
「如果我是葉喬,不是應該怕你嗎?」芷喬不敢直視他的眼楮。
「芷喬,妳怎麼說這種話?」芷麗看不過去了。
「沒關系,我已經習慣了,至少她肯和我說話。」尚恩推開椅子說︰「妳們慢用,我到會場去。對了!你們今天有一整日逛街的時間,該真的就買,到德渥島就不方便了。」
「你們尋找「朝陽」,要多久的時間呢?」芷麗問。
「看情況,兩星期左右吧!」尚恩又說︰「芷喬,要小心,逛街的時候,千萬別離開妳姊姊的視線。」
真唆!芷喬用力咬一口隻果,牙齒都痛了。
尚恩離去後,空氣中只有咀嚼的聲音,然後芷麗說︰「妹妹,妳對尚恩的態度未免太奇怪了吧?人家好心招待我們,妳竟給他臉色看。我以前不知道妳還會用話傷人,甚至在拒絕男孩子的追求時,妳都比現在客氣多了!」
「妳不是說過他偏執、專利、自以為是嗎?」芷喬回駁說︰「妳看,他一下堅決否認我是葉喬,一下又強留我住下,現在又「命令」我跟他去找「朝陽」,我從來沒見過那麼霸道無理的男人,他以為整個地球是繞著他轉嗎?」
芷麗睜大雙眼,她可沒見過芷喬那麼長篇大論強烈去批評一個人。這個妹妹的失憶癥,除了失掉記憶,還失去什麼呢?她原來並不是那麼溫馴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