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驚訝,但芷麗仍不忘講道理︰「尚恩不是霸道無里,他只是比一般人看得遠,看得透徹。他認為葉喬現在出來很危險,所以極力否認妳;但我們硬是要逼出真相,他又只好保護妳啦!」
「我不覺得有人要加害于我,我根本什麼都沒有呀!」芷喬說。
「這就是尚恩厲害的地方,能見人所不能見,防人所不能防。」芷麗說︰「我以前挺排斥高IQ的人,現在覺得有一個在身旁也不錯,凡事他都比我們想得周到。」
「妳忘了嗎?尚恩是很討厭我的。妳沒听杰恩一再說,我怕尚恩伯得要死,我不相倌他會對我好。」芷喬說。
「杰恩的話,我是不會全信。」芷麗喝完最後一口牛女乃,擦擦嘴又說︰「妳沒發現嗎?傳家兄弟問有很大的問題。杰恩妒嫉尚恩,他常和他哥哥唱反調,否定他的看法,曲解他的行為。所以杰恩說尚恩的話,至少要保留一半。」
「妳為什麼要一直替尚恩說話呢?」芷喬失去了早餐的胃口。
「我不是替他說話,而是用眼楮看。」芷麗說︰「杰恩基本上還是個意氣用事的大孩子。瞧,尚恩對他多容忍!還有妳,他對妳也是夠好了。你們說他壞,我卻覺得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呢!」
「姊,妳不會被他迷住了吧?」芷喬擔心地問。
「迷住又怎麼樣?」芷麗把碗盤收到水槽。「他是我見過最優秀的男人,有誰能在讀醫科時,又同時修完藝術史的碩士學位呢?我崇拜他、佩服他,我是他永遠的支持者!」
「姊,妳認識他不過才幾天而已……」芷喬說。
「誰說的?我半年前就听過他的演講了︰」芷麗說。
「我說的是真正的認識!」芷喬有些氣急敗壞。
「我相信我的本能。」芷麗沉著碗盤說︰「雖然我由新聞學轉向社會學,但我的直覺和感覺還是挺迅速確實的。」
「妳有時候就是人自信了。」芷喬支吾說。
「自信有什麼不好?像妳這樣三心二意又怕東伯西,才會把人搞瘋呢!」芷麗遞條白布給妹妹,「快幫我把碗擦干吧!我們再不出發,店都要打烊了!」
芷喬機械式地擦著碗盤,心里卻發急。
芷麗從不是這樣的人,她對周遭的一切都抱著中肯公平的態度,為什麼對尚恩就一面倒呢?
尚恩是迷人,但不能連她唯一的姊姊也迷住了呀!
在這種情況下,她該告訴芷麗在台灣發生的事嗎?問題是,她自己也是一團迷亂呀!尚恩明知牠的身世而不說,還可以用顧及她的安全來解釋︰但他明明是厭惡她的,卻又表達那份情深與思念,才教人猜想不透呀!
唉!連她自己都理不清楚的事,又如何對芷麗說呢?
明天就要出發去尋寶了,今晚大家心情都很興奮。
芷喬靜靜坐在沙發上,一邊吃著果汁,一邊听尚恩和芷麗聊天,他們只要一扯上地安文化,就滔滔不絕。
「所以關于原住民的文化,都不能一概而論!」芷麗有興趣地問。
「就北美部分,就可以分成好幾類型。有時不同部落,會有不同風俗習慣︰而不部落,卻有極為類似的傳統習俗。」尚恩說。
「怎麼會這樣呢?前一種因為遷移的因素,還可以理解;後者就值得探討了。」
麗說。
「妳相不相信,有些印地安的故事,也可以在歐洲、非洲、亞洲的古老文明中找?雖然隔著山、隔著洋,不同文又不同膚色,但仍是來自同一祖先的物種,思維上雷同,就沒有什麼稀奇了。」尚恩喝一口酒說。
「我現在要為的是西南方的原住民,你有什麼建議呢?」芷麗像挖到寶,問個不停。「西南方大都是沙漠和高山,白天極熱,晚上極冷。他們的祭祀重在祈雨和豐收。他們最愛說的故事是有關土狼的,他們認為土狼創造世界,放出大孳水牛,豐盛了整個大地。但同時他們也常嘲笑土狼的貪婪和愚昧。」尚恩回答。
「他們和我們明天去的德渥部落又有何不同呢?」芷麗又問。
「德渥部落是屬于西北部的,那里多雲、多霧又寒冷,人們喜歡唱太陽的祭歌。
因為冬季長,他們花很多時間在藝術品上面。妳會听到很多熊和鮭魚的故事。」尚恩靚︰「還有,他們很尊重一種黑色大烏鴉,認為它們創造世界,為人類帶來火種。」
芷喬很喜歡听尚恩說話,無論內容是什麼,他的聲音總是沉穩自信,像不斷吹來的春風,讓什麼都可以在心裹服服順順的。
「大烏鴉?」芷麗皺皺鼻子,「中國人認為它們最不吉利了。」
「鳥獸何罪之有?是人類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加諸在它們身上而已。」尚恩笑笑說︰「比爾族長曾說,冬天到了,所有鳥都飛向南方避寒,唯有大烏鴉留下來。雖然聒噪一些,不也是忠心的朋友嗎?」
這時,杰恩走過來,對芷喬說︰「我們到外面走一走,好嗎?」
芷喬不想離開,但若硬要留下,就好像尚恩講得多吸引人似的,她才不要變成他的崇拜者之一。
「好呀!」芷喬站起來說。
夜有些涼,路都藏在黑暗中,只有街燈和車燈暈暈亮著。他們遠離一棟棟豪華的宅屋,走下斜坡,到一個小湖邊,幾只鴨猶在水上戲著。
「尚恩又在賣弄他的才學了,看你們听得津津有味的樣子。」杰恩踢著人行道的磚塊說。
「他並不是賣弄,這原來就是他的本行。」芷喬很直覺替他說話,「而且,這是我姊姊要他說的。」
「這就是尚恩,到哪兒都成為眾人的焦點。」杰恩說︰「我媽說的,任何東西經過尚恩的腦袋,出來的都是金磚;我呢?我是金磚放進去,出來的是垃圾。」
芷喬嚇了一跳,一個母親怎能對孩子說這種話呢?她滿心同情地說︰「這不是真的。天底下沒有人是十全十美,像妳的幽默風趣,尚恩就沒有,妳不需要貶低自己的。」
「風趣幽默有什麼用?又不能多得一張獎狀,不過讓自己更像小丑而已。」杰恩順手拔起根草。
「你現在書也念得很好,學的也是熱門的計算機,我不覺得你比尚恩差。」芷喬真誠的說「妳不知通,我申請醫科,全部被拒絕,才不得不轉行。更氣的是,連考汽車駕照,尚恩一次就過,我還考了三次,那真是永遠的痛,老天對我真太不公平了。」杰恩憤憤地說。
「那你跟我是同一國的。」芷喬安慰他說︰「我也是贏不過芷麗,連考試都不敢去。更糟的是,我一直沒辦法恢復記憶,想想,我還比你慘呢!我早就覺悟,人各有命,不能比也不應該比的。」
「嘿!不能這樣說,妳的情況是特殊的。」杰恩馬上忘掉自己的抱怨,說︰「妳以前可是全A的同學呢!妳非常用功,什麼都要做得最完美。記得有一次我們做個壓力的科學實驗,保特瓶爆炸,噴了我們一身是水,妳急得都哭了。」
「後來呢?」芷喬有興趣地听著。
「後來我老爸打電話招尚恩來,他開了一小時的車從宿舍趕來,陪我們生了一整夜,天亮才開車回去。」杰恩說︰「我們後來才知道,他第二天要考費精神和腦力的解剖學,好在我們沒讓他「當」了。」
「尚恩也會幫我們?」芷喬有些意外。
「說實在,他是一個好哥哥,只可惜太好了。像太陽一樣掩住我,讓我只成陰影。」杰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