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太看重親人,不得已只好犧牲婚約。
宋遲將「闢邪血珠」遞到他手上,胡仰真馬上解開胡力的上衣,露出胸膛,將血珠平放在他心口上,不一會兒,只見血珠更形發亮,濃艷的血紅色仿佛要滴出血來。
「……好熱……好熱……」胡力忽然喃喃道。
「伯父果然中毒在身,可是為什麼請了那麼多名醫來都沒發現呢?」胡仰真眼眶含淚,真不忍看伯父如此的痛苦。
宋遲心中一緊,腦中閃過一束靈動。「你伯父這情形多久了?」
「我回來不久就這樣子……」
「那不是快兩年了嗎?難怪老得這麼快。」宋遲快人快語,把自個兒想到的念頭一古腦月兌出,「你一回來他就病倒,沒人懷疑是你?」
「我怎麼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胡仰真怒道,顯然還是有流言傳出。
「我曉得你這個人一肚子仁義道德,不知變通,但你繼承玄鷹堡的事又怎麼說?」一個人會被陷害,背後一定有原因,而名與利、愛與恨,則是最容易使人喪心病狂的理由。
胡仰真動了動略顯僵硬的唇角,該說?不該說?生平第一次,他亂了心。
「你可以相信我,大師兄。」
聞言,胡仰真微微一怔,而後輕輕笑了。「你一向坦率直言,唯獨對師妹用盡心機,我一向就很相信你。」
「那你就說啊!我最討厭看男人的苦瓜臉了。」宋遲沒好氣的翻翻白眼。
「師弟,所謂坦率直言,不代表你可以毫不掩飾的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你這性子到了天龍幫只會給師妹添麻煩。」
「你再提一次天龍幫,我就直接用拳頭招呼你。」宋遲比出右拳,虎視眈眈。
「罷了,忠言逆耳。」
「快說!快說!」他有點不耐煩了。
想起這兩年的人事變遷,胡仰真緩緩道︰「我大哥胡冬明從小便是個赤誠君子,行事光明磊落,像他斷了右腿,現今走起路來仍然微跛,他也從未怨天尤人,當伯父向我興師問罪時,他一再為我開月兌,實在不是我害他掉落崖下。所以,伯父有意要我輔佐大哥,當大哥的左右手,而我確是心甘情願,毫無怨言。可是,我以為我藝成歸來之後,就會開始過著輔佐繼承人的日子,誰知……」
「如何?」
「我每三年回來省親一個月,每一次都感受到大哥的變化,他愈來愈……清心寡欲,他無心于堡內的事務,喜歡蒔花弄草、繪畫彈琴、下棋品茗,對練武也沒興趣,三年前我最後一次回來省親時,大哥居然對我直接表明,他情願當個清閑的副堡主,要把堡主之位讓給我坐。我大驚,唯恐伯父多疑,沒敢多待,便很快離去。一年後我離開師門,重返玄鷹堡,大哥又重提舊事,我直接告訴他我要去浪跡江湖,他才壓下不提,後來伯父便倒下了。」他重重嘆息。
「舒荷怎麼說?」
「舒荷?這關舒荷什麼事?」胡仰真完全一副袒護的口吻。
「她與你仍然互相傾心嗎?」
胡仰真的眼珠于朝他一瞪。「舒荷是大哥未過門的妻子,即使要挖掉我的心才能揭止我對她的渴望,我也會照做的。」
指桑罵槐,罵的真痛快。
宋遲笑意加深,果然臉皮很厚。「可是,他們早該成親了,不是嗎?」
「那是因為伯父突然倒下,大哥怎有心思娶妻?我只希望伯父早日病好,為大哥與舒荷主婚,之後,我便要走了。我想這一次,伯父不會再阻止我離開玄鷹堡,只要我不在,大哥就會乖乖當一個繼承人。」
這便是你愛人的方式嗎?大師兄。宋遲在心底感嘆萬千。為了怕伯父和大哥懷疑舒荷不夠堅貞,他干脆與沈拜金訂婚,表明自己對舒荷沒野心。當他發現胡冬明有意讓出堡主寶座,為了怕受到伯父與世人唾棄,他只想一走了之,表示自己無篡奪野心。
般來搞去,反而弄得大家都不開心嘛!
「你不覺得你的個性很別扭嗎,大師兄?」這樣多累啊!哪像他活得多自在。
「不會。」胡仰真自覺上不愧天,下不怍地。
「可是你派人去接金金,說要金金當玄鷹堡夫人……」
「那是大哥派去的人說的,我打算日後再向師妹解釋,如今則免了。」
「不錯、不錯。」宋遲忽然心情很好的說︰「看你伯父病了快兩年,又身中慢性奇毒,一般名醫是醫不好的。我看這樣吧!『闢邪血珠』借你伯父用一個月,而我趁這個月的時間去把爹的老朋友『聖手毒君』請來,除了他,我也想不出有其他高人可救胡堡主了。」
「多謝師弟。」胡仰真深深一揖。
宋遲也作揖還禮。如此一來,虧欠師兄的算是還清了。
深夜,月光淡淡,從窗欞流瀉入室。
宋遲幫沈拜金解下釵環,拿出隨身攜帶的月牙梳為她梳發,順便告訴她明日一早要離去的事,她可以留在這里,免了趕路之苦。
「阿遲,我要跟你去。」她靜靜的坐著,享受他為自己梳發的柔情。
「為什麼?妳不是喜歡這里……」她的發絲好柔好軟,讓他愛不釋手。
「那是因為想跟你在一起呀!」听見從金金口中,說出如此溫柔多情的話,宋遲忍不住啾地一聲,親親她的紅唇。
「我愛妳,所以不忍妳受苦。」
「我真的不能跟你去嗎?」沈拜金幽然低語,「白天你去找大師兄的時候,我見到了舒荷姑娘,她真的好美、好美,嬌柔嫵媚的豐姿連女人都看呆了。」
「然後呢?她說了什麼?」這才是宋遲在意的。
「她問我是不是要嫁給大師兄?她質疑的表情讓我感覺很不舒服,我就告訴她,我已經同你成親,是宋夫人,結果,她居然懷疑我們果真是夫妻嗎?」
「她憑什麼懷疑?」宋遲擰眉,相當不悅。
「她說……我看起來不像已婚婦人。」她抿緊唇,害臊的說。
好厲害的女人!居然懷疑金金仍是完璧之身,但這關她什麼事?
「阿遲,我不想一個人留在這里,這里的氣氛很怪異,卻又說不上哪里怪……」她有絲不安。
「我明白了,那我們明天一起走。」輕摟著她,藉以抹去她的擔憂。
其實,他也不放心留金金繼續听舒荷「胡說八道」,由此可知,舒荷仍然很在意胡仰真,甚至看不得胡仰真娶妻。
「阿遲,你今晚仍要打地鋪嗎?」她的語氣中听得出一絲期盼。
想到揣在懷里的退婚書,他若有所思的望著金金,眸間閃爍出神秘光彩。
「不要。」他簡短回答,雙手輕易橫抱起她,朝睡房邁進。
他說過,會等到她心甘情願與他圓房,使她完完整整成為他的。
就在此時此刻。
第八章
是夜。
寬敞幽靜的堡主臥房彌漫著濃濃的藥味,今晚換舒荷來守夜。
雖然尚未正式嫁入門,但一直被胡力當女兒般養大,而她為了討好未來夫家的人,一般大家閨秀該學的琴棋書畫、針繡烹調無一不精,對胡力更是言听計從,認識她的人,無不夸她溫良恭謹又孝順。
而胡力生病後,她更是每天為他熬藥,克盡女兒和媳婦的職責。
在男僕的協助下,舒荷喂胡力喝完藥,便要僕人下去休息,由她看守著即可。
胡力喝下藥,又睡得像死人般,其實,除了只剩一口氣,他與死人無異。
舒荷吁口氣,嘴角卻忍不住泛起一抹淡淡笑意。
自從胡力病倒後,她才真正活得像個人。不再有人陰魂不散的監視她的一舉一動,不再有人疑神疑鬼的害怕寶貝兒子被女人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