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力就像陰溝里的老鼠,陰險、多疑、猜忌。
打胡冬明摔斷腿後,胡力表面上一如往常的疼她,私底下則不斷地詛咒她、刁難她,若非胡冬明愛她,胡力早整得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因為她居然敢讓他的寶貝兒于摔成殘廢,只為了替她摘一朵花。
又嘆了口氣,舒荷輕倚窗扉,仰望天際繁星,不禁為自己的命運幽懷感傷。
她與胡仰真兩小無猜,以為兩人會互相依靠過一輩子,誰知胡仰真為了恩情,為了對胡冬明的虧欠,不敢再提他們間的感情事,任由她許婚給胡冬明。
好吧!她是一朵菟絲花,離不開玄鷹堡,那就認命地當堡主夫人也不錯!哪知胡冬明突然要讓賢,他不當累死人的堡主了。
她舒荷怎麼如此命苦?失去愛人,又失去堡主夫人的地位!
究竟是誰在操縱她的命運呢?
「服從、順從男人,不是女人的天職嗎?為什麼我努力做到,卻得不到好結果呢?」絕美的臉上突然露出陰狠的笑容。
她走到床邊,狠狠甩了胡力四、五個耳光。為了一出多年怨氣,她才會假借盡孝道來守夜。
「啊!舒服多了。」她又擰了兩條濕手巾,敷在方才被她打的地方,如此一來,到了第二天手掌印便會消失了。
她冷著臉朝床上病人道︰「人說慈母多敗兒,你呢?你是老鼠生的兒子只會打洞,沒出息!窩囊廢!他既然有種把我從仰真身邊奪走,就該好好的寵我,給我世上最好、最珍貴的東西,不是嗎?而他所擁有的最珍貴的東西是什麼?就是讓我當個風光的堡主夫人啊!這是他唯一能給我的補償。可是,該死的他,居然說不當堡主了,很偉大的說要讓賢給仰真,那我怎麼辦?我這些年來在玄鷹堡里任由你作踐算什麼?」
舒荷的眼兒紅了。「冬明第一次說不當堡主時,你打了他一耳光,很好。他第二次又說不當堡主,你又打了他一耳光,也很好。可是,他第三次說不當堡主時,你猶豫著竟打不下手了,你怎麼不打了呢?因為你自己也明白,冬明根本不是個當家作主的人才!所以,你要仰真來輔佐冬明,想以恩情鎖住他一生為冬明賣命,因為他那個人最重信義了。
「偏偏你那個窩囊廢兒子,連當個掛名堡主也不要,一心一意只想當閑雲野鶴,我勸他不要這麼做,他只是涼涼的告訴我︰『反正這輩子少不了妳吃穿,別擔心。』難道我嫁他只圖吃穿兩字嗎?容貌再平凡的女子也不只值這兩個字呀!」
她痛苦的閉了閉眼。「至少我相信,你會阻止冬明這麼做,我雖然恨你對我不好,但至少你會保障冬明的地位,你說可笑不可笑?我能夠仰賴的居然只剩下你。」她神色淒然,卻說得雲淡風輕,像在談論別人的事般。
「當仰真藝成歸來,冬明再次表明不想當堡主,他說他的無能將會毀了你一手創建的玄鷹堡,你沉默了好久、好久,最後你說你會考慮。我的心立刻沉了下去!我太了解你了,你這生只愛兩樣東西︰玄鷹堡和你的兒子。最終,你仍會順著冬明的意,並藉由仰真的雙手來保住玄鷹堡。可是,我絕不能讓你這麼做!絕對不行!我恨你們,你們沒有一個人是真正為我著想,全都只顧著你們自己!」
她淒愴的臉上露出淡冷的神。「所以只要你倒下了,一切都會停在原狀。呵呵∼∼你一定想不到吧!我在你最愛的炒羊肉中,每天只放一點點毒藥,每次都給你吃不一樣的毒藥,毒性混雜在你體內,你就會這麼一直病著、病著……
「原以為這樣就可以讓一切維持現狀。沒想到,冬明居然要仰真成親,並在成親之日宣布繼任堡主之位。仰真自然不敢接受,沒有你親口傳位,他可擔不起篡奪的丑名!可是,他那多事的師弟竟說要去請一位有名的使毒神醫來,到時候,你若真被醫好了,我也就完了。」
舒荷的語氣如降雪霜般凍人。「今晚,我帶來最後一包毒藥,只要你死了,沒有遺言留下來,仰真死也不敢搶著當堡主,最後冬明只好接下這擔子,我順理成章成為堡主夫人,這是我應得的!」
她手也不抖地將毒藥粉融化成小碗中,一步一步走向無力掙扎的胡力……
沉靜的寢房內陡然爆出一聲——
「住手!」
床後方突然現出一道暗門,從暗門里走出好幾個人。
舒荷眼楮發直。這是連她也不知道的秘密,堡主房中竟然有暗門通道。
宋遲頻頻搖頭,嘖嘖嘆道︰「大師兄,我這一招『引蛇出洞』不錯吧?有人中毒,就一定有人下毒,而下毒的人曉得神醫要來,自然會先下手為強了。」
胡仰真與胡冬明一臉痛心地瞪著舒荷看,若非親耳所聞,親眼所見,著實不敢相信嬌美柔弱、小鳥依人的舒荷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舒荷神情冷肅,一言不發的將手中的毒藥一飲而盡,隨即倒在地上。
胡仰真慘白著臉,立刻沖過去扶起她,「荷兒、荷兒……妳為什麼……為什麼……」
舒荷喘著氣道︰「我恨你……恨你不敢勇敢的霸著我不放……恨你明明愛我卻不敢反抗他們……恨你不敢帶我遠走高飛……留下我一個人在這里……我的心……我的心啊……慢慢被凌遲……」她激動的吐了好大一口血。
「荷兒!荷兒!」胡仰真焦急地大吼︰「救救她——求您救救她——」他央求的目光看著站在一旁的倨傲中年人,「神醫——求求您——」
「我最討厭人家叫我神醫。」倨傲的中年人無動于衷。
宋遲不忍見師兄如此痛苦,出聲幫忙,「聖手毒君,你再不救人,我一狀告到我爹那兒去!」
「真是上輩子欠你們父子的!」
聖手毒君不高興的啐啐念,還是上前救人要緊。只因一味「七星銀針」草藥生長于大孤島的瀑布旁,害他被宋氏父子威脅至今。可是沒法子,他親親娘子生帶惡疾,需要「七星銀針」來配藥啊!
丙然,一物克一物。
「借酒澆愁,真不像你。」宋遲奪下胡仰真手中的酒瓶,皺眉道︰「人都救活了,干嘛把自己當醉貓灌?」
「你不懂、你不懂。」胡仰真一把又將酒拿了回去,仰頭就灌。
「我也不想懂。」宋遲冷哼,扭過頭去,坐在一旁蹺起二郎腿。
愛就愛,不愛就不愛,他可不懂哪來這麼多掙扎?真不干脆。
沈拜金身為女子,比較細心,好脾氣寬慰大師兄,「大師兄是擔心舒荷姑娘的處境吧?她即使僥幸不死,也無法在這個家待下去,一旦堡主恢復健康,說不定會對她采取報復行動。」
胡仰真大掌緊握成拳,「我要帶舒荷走!帶著她遠走高飛!遠離玄鷹堡的束縛,和所有不愉快的回憶。師弟,師妹,我心里真難過,我以為我這麼做,對大家都好,結果反而傷害了大家,尤其是舒荷……」他抹一把臉掩去掉落的淚痕。「如果我早一點帶她離開這里,她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她原本是那麼的溫柔善良、純真無邪……為什麼?是什麼樣的日子使一個好女孩變得心思邪惡?為什麼要把我的舒荷傷害成這個樣子?」
宋遲在一旁涼涼道︰「你總算開竅,知道要如何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了嗎?」
沈拜金橫他一眼要他閉嘴,轉而面對胡仰真,「問題是,胡少堡主肯答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