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聶夏萌很爽快地回答,「除了拖把頭,誰都可以。」她知道拖把頭家有的是錢,每個兄弟長得又帥,好為什麼不讓自己有大好的機會?
凌騰炎笑了笑,「可是除了老六,其他人都死會了,你要不要考慮一下老六?」真有趣的孩子。
「呃?」聶夏萌嘴邊的笑容僵了下,回頭瞅著滿臉興味抱胸,等著看好戲的凌睿堯,「只剩拖把頭?」這下死了,她干麼答應得那麼干脆?她「呵呵」兩聲,「那就不用了,我讓賢。」該死的拖把頭,原來他是沒人要啊!難怪纏她纏得那麼緊。
「你想讓,我也不會任你讓。」凌睿堯惡作劇地加上一句,突然攬過她的肩,刻意營造聶夏萌最討厭的氣氛。
聶夏萌飛快地掙月兌,「干麼啦!」健康的臉頰難以自抑地赧上兩抹紅暈,接下來一巴掌打得凌睿堯的臉差點歪成一邊,「少對我毛手毛腳!你看來好得很,今天干麼來醫院?」還有力氣對她騷擾,她看他好得很嘛!
聞言,凌家每個人的笑臉都不見了,沉悶的氣氛一下子籠罩了所有人,聶夏萌不知說錯了什麼,為什麼每個人的表情都很沉重?
凌睿堯將她拉到一側,朝她耳邊低語,「是我大姐出事,現在先別提這件事,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晚上別到處亂跑。「
「是這樣嗎?」聶夏萌在臉上的笑意全部凍結,她朝凌家人微微鞠躬,「對……對不起,希望她能早日康復,我不打攪了……」原來是他的大姐出事,可是在她的記憶里,凌家的大姐好像是個商場上很知名的女強人,她……出車禍嗎?這就是拖把頭會在醫院的原因?這麼多人,好像情況很嚴重。
「這不是你的問題,也謝謝你的祝福。」鄒櫻櫻略帶疲憊的臉和緩地笑了笑,「早點回去,你的家人會擔心的。明天我會讓老六回學校,請你不用操心。」
家人……聶夏萌愣了愣,抑下好心中的苦笑,她強打起精神地朝大家微笑,「謝謝。」她又望了望凌睿堯,單手指著他,全身洋溢著青春在她在身上閃耀的光芒。「明天你一定要到校哦!如果你人沒來,我叫副社架你來上學!」
「原來老六也有女朋友了呢!」凌艾荷嘴邊泛起淺淺的微笑,瞅著老六送著那個叫聶夏萌的活潑女孩回家。老六一直押著她,而聶夏萌似乎就是不要他送,兩個人一路上推來推去,看到的人不以為兩個人有仇咧。
「很可愛的情侶。」在旁的閻月也頗有同感地搖頭輕笑,看他們兩個人一來一往,活似斗氣冤家,但是……他的視線又在他們的身上停駐了一會兒,他們身上都有股和凡人不同的靈氣,連艾荷的弟妹旁邊的另一半們也都相同,她到底知不知道凌家子女身邊的人似乎都不是普通人?閻月無聲地抿嘴輕笑,看來她家的確都與眾不同啊!就連她也是,如果她沒跳樓,她也無緣和他相見。
凌艾荷緩緩地瞅向沉思中的閻月,「你在想什麼?」她很少見到他沉思的模樣,但沉思中的他看起來別有一番特別的味道。
「想你。」閻月迎上她的視線,回答得很輕佻。
凌艾荷無端地臉紅,她習慣性地抿嘴,好壓下那股驀然從她心頭涌上的甜蜜感,「我有什麼好想的,我人在這,有問題就直接問。」
閻月眼里不自覺地浮現柔情,指尖輕觸著她的頰邊,「我想你還在那個女孩的年紀時,你是不是也和她同樣有著耀眼的光芒。」
凌艾荷微微地征了一下,搖頭,「沒有,我不像她。」大學時代的她像只書蟲,將自己埋在研究商業的書籍中,一心想著提早畢業進入父親的公司。她明白自己不是和別人出去玩的料,她有她的理想和抱負,為了早日達成她的目標,她從小就放棄了所有豆寇小女生們的夢想,成了冰冷而不可親近的高材生。周遭的每個人都羨慕她,甚至是嫉妒,但她覺得成功必定有所犧牲,于是她並不在乎。
「戀愛呢?你的初戀在哪時候?」
凌艾荷又抿了抿嘴,「我沒有初戀,因為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依靠任何一個男人。」連她的未婚夫也是,她著重在兩個集團一旦合並後的發展性,她對趙克堤壓根沒有一點感情。她太強悍了,男人在她的眼中就像一堆爛柿子,而她當時只是根據自己的目標,挑出一顆比較昂貴的柿子,可是說穿了,那仍是顆無法入口的水果。
閻月不贊同地蹙起眉頭,「依靠不是一種錯誤,人類社會是個互相依存的體制。」他深深地瞅著她,怕他所說的這番話听不進她的耳里,「這不是在說教,艾荷,因為你所認定的堅強,你的生命中少了很重要的東西。」
凌艾荷沉默了許久,仿佛在心里交戰著,她輕顰柳眉,方才緩緩苦澀地一笑,「不用怕我憤怒,其實我早已明白我缺少的是什麼。」她的心中缺乏愛,不管是愛人也好、被愛也好,她像只怕被人擄獲的獵物,她害怕付出,也恐懼接受關愛後所要承擔的壓力。在心靈的深處,她總是在逃避關于感情的牽絆,然而一旦活在沒有感情的世界里,她得到的只有莫大的空虛,和更多自我逃避的丑惡事實。就這樣,她才決定結束自己的生命,因為她活得沒有價值。
「那麼,你想要的是什麼?」他從來沒有听過她想要些什麼,但是他確信在她的內心,她一定有渴望得到的東西,而她卻將它藏在所有的絕望之下!不輕易讓它萌芽,那甚至很可能是……她重回人間的一線生機。
凌艾荷又笑了笑,「你絕對料想不到的。」
「說說看。」閻月試著鼓勵她將內心渴望的東西說出來。
「平凡。」她頓了下,讓心靈最底層的寧謐首次泛出她的臉龐,那抹醉人而獨特的神采卻教閻月差點傻了眼,「就是‘平凡’,平凡的過我的人生、做我想做的東西、學我想學的知識,沒有任何一絲勉強。平凡的戀愛、結婚、相夫教子,然後平靜的等待生命的終點。」
平凡……倘若說出這種話的是一個仍在年輕時代的人,閻月鐵定毫不考慮地認為那家伙一定是無病申吟,但他明白凌艾荷不同,她說她想要「平凡」絕不是空口說白話,她出身豪門、成就不凡,甚至在她的邏輯思考早已超越了同齡的人許多,他看得出在她光榮的背後,她需要背負的使命感與責任有多麼的大,當一個不應為她生命負擔太多責任的人硬是將所有的責任擔下時,過多的責任就會變成一種痛苦。
環境逼使她的個性早熟,失去了她在每個年齡應該經過的階段,她被迫放棄太多的東西,勉強自己獨立這樣的遭遇使得她與眾不同,而如今當所有外在的思緒沉澱下之後,她所要的,竟是一般人輕而易舉可以得到的東西,或是極盡能力想擺月兌的生活模式。閻月揪著她認真的表情,疼惜這麼一個敏感而脆弱的靈魂,居然所有人都被她偽裝的表面所蒙騙,看不清她渴望的到底是什麼。
凌艾荷望著他久久不發一語,她的嘴不由自主地抿得死緊,「如果你敢笑,我不會饒過你。」他竟然連听到的反應都沒有,就這麼地瞪著她,好像她是怪物似的。凌艾荷半是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將她心里的話說給他听,她早該知道像她這樣的人說出這種蠢話,泰半以上的人只會以為她在開玩笑,于是她一直埋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