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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魂戀人 第17頁

作者︰向吟

凌艾荷緊皺著眉,在他的發際間搖頭,「別問我,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哪一種人才可悲啊!有些人可以活得可悲卻覺得自己卻很快樂,有些人卻可以在悲觀的想法中痛苦地活下去,連自殺的勇氣都沒有,只因害怕面對未來的恐慌。她該可憐誰其實都是多想的,一個人會有什麼樣的命運,全都靠著他自己的決定。這就是和他相處以來他一直灌輸給她的東西,不是嗎?

閻月明白她的心里實際上非常清楚,只是她的自尊造成更多的反效果,因為他……已經不能不在乎她了。堅強與脆弱的兩種相異物質同時在她的性格中矛盾的並存,然而她卻只願讓她自己在自我的矛盾中掙扎,不許他人插手,她骨子里與生俱來的那股傲氣才是扼殺她生機的最大殺手,然她卻怎麼也不願放棄掉她的固執。

病房傳來的開門聲攫住了凌艾荷的注意,她的頭靠在閻月的肩上,無法不正視那名小男孩的母親。幾個小時前她才親眼見著宣告不治的小男孩由病房中推了出來,素白的被單將他瘦小的身軀完全掩蓋住。她不忍見到如此殘酷的畫面,于是她只能低著頭哭泣,和他號啕大哭的母親一般,為一個失去的生命悲哀。

即使過了數小時,那名失去兒子的母親仍紅腫著雙眼,但凌艾荷看得出她雖然傷悲,卻仍強打起精神回到病房收拾小男孩的衣物,當她提著那個小袋子出來時,眼眶里仍舊閃著淚光,在旁的護士小姐陪著她一同走了出來。

小男孩的母親低著頭,回頭又望了望病房,護士小姐體貼地扶著她的肩,看來十分老練。

她感激地回握護士小姐的手,哽咽的破碎語調幾乎泣不成聲,「也許……這樣對他,是……最好的……」

「陳太太別太傷心,過一段時間會好一點。」護士小姐的語氣十分的溫柔,似乎想盡量安慰這名傷心的母親。

好一點?面對親人死亡的悲慟會在過一段時間後「好一點」嗎?凌艾荷無法相信。她和那名小男孩從未相識,甚至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但親眼見到一個生命的隕落已經是她無法接受的事,更何況是他血肉至親的母親?

「我們早就知道會有這種結果,但還是……」小男孩的母親又哭了起來,只能任護士小姐抱住她頻頻給予安慰。

餅了好半晌的時間,她才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這樣也好……他以後就不會再痛苦了,他的痛讓他沒有辦法在外面跑、和同學們游玩,昨天他還跟我說他想出去玩,他不想躺在床上……護士小姐,天堂會有很多天使陪著他玩游戲吧?」

「會的,會有很多。」護士小姐的眼里也有些許的淚光,「他很活潑、很可愛,天使都喜歡這樣的小孩子。」

「那就好……」在傷痛到極點,小男孩的母親只能請求別人給她一個她能欣喜接受的答案。

兩個人緩慢地離開那間傷心的病房。

凌艾荷的眼眶又濕了,若那個小男孩的母親明白冥界,也許會更加難過,但冥界並非只有她看到的樣子,不是嗎?閻月告訴她每個人眼里看到的冥界皆不相同,也許……真的只是也許,她希望那名小男孩會將冥界看成有一堆天使等著和他玩游戲的快樂天堂,而不是另一個她直覺恐懼的地方。

但是,她不能確實明白那名小男孩的母親為何會說出這種話。或許小男孩的死亡早已注定,但在痛苦的同時,她又為何能對她無法了解的世界抱存一絲希望呢?老實說,自己沒有想過死後的問題,所以對于未來,自己毫無概念。

凌艾荷抿了抿唇,喚道︰「閻月。」

「嗯?」這是她第一次主動開口叫他的名字,習慣了別人對他的代稱,閻月有一瞬間不太能習慣原來自己也有個名字。

凌艾荷緩緩地推開他,她讓自己能正視著他冰綠色的眼楮。她的話到了喉頭想吞回去,卻又梗在喉頭,她慢慢地注視著他的臉龐,眉間微皺,明知道問他有可能白問,但最終還是將她的疑問吐露出來,「生命究竟是什麼?」

冰綠色眼眸在笑意的映照下顯得柔和,閻月輕嘆了口氣,「為什麼你總是問我很難回答的問題?」真不曉得她的腦子在想些什麼呵!她對于其他人毫不猶豫地為他們爭取同情,卻對周遭的人和自己漠不關心,莫非她的潛意識要她將心思花在別人的身上,就不需要去多想關于她自身的問題?她的時間……不多了,從她跳樓的那一刻算起,她只剩下不到半天花的時間,可她卻沒有改變心意的意思。

「你回答不出來嗎?」凌艾荷若有所思地望著他。連身為死神的他也回答不出來嗎?她不敢確信,但她地卻異常迫切地渴望他的回答。

「這是個我無法以客觀條件回答的問題。」閻月禁不住心底勸誘地撫過她的頭發,心里異樣地泛過一抹滿足與平靜,「把你的煩惱說出來,對我,你不需有半絲隱瞞。」他的聲音充滿魔魅的低哄,試著對一個心靈受創,卻固執而不肯步出城牆外的孩子伸出他的援手。

凌艾荷習慣性地撇撇唇,「那孩子……他在哪里?」她還是不能,她無法在他面前將自己的人生冷靜地剖析,她無法對自己所有的思想行為做個定論。

閻月直指著她的心髒位置,不可避免地又踫觸到她的身軀,「他在這里。」

「別開我玩笑,我是很認真的問你。」凌艾荷用力地睨他,完全忘了當他踫上她的肢體時,她的直覺就是先咬再說。

「我也是很認真地回答。」閻月十分慎重地說道,但唇邊的笑容卻又顯得不那麼的令人無法逼視,「他存在于你的心里,因為你關心過他、為他憤怒,于是他你是存在的,只是死亡讓他失去了形體,然而他的存在卻永遠都會在你的記憶里,還有其他人的回憶中,即使你連他的名字都不曉得,但你仍會記住他;這就是生命,不以任何一種特定的形式或實體存在,可是你卻會感受到他永遠是個生命。」

「存在……嗎?」凌艾荷淺淺地笑了笑,卻在笑容里滲入了一些悵然的悲哀,「這就是我所缺少的,因為我忘了它,專注在我不應該注意的地方,結果到了最後,我一生的價值竟然是負債五百億美金……」

「負債五百億美金?」閻月擰起眉,懷疑自己是否在一瞬間听錯了她所說的金額,難道她對自己生命的評價不僅低落,甚至覺得她的命還是天價的負值?「為什麼你要這麼說?」

凌艾荷笑了笑,「這是貼在我身上的標價,我想撕也撕不下來。」

「你用金錢去衡量你的生命?」

「這不就是商人的本色?對所有的事物評斷、開價、收購、炒作、包裝,然後以高價賣出,其實那東西根本不值半毛錢;就如我自己也是相同,生為商業家庭的長女,受教育、成長、出國深造、回國、接掌公司、衡量所有的利益,踩著別人的尸體往上爬,自認為天下可以掌握在自己的手上,然後等著……死亡。」凌艾荷平淡地說道。

閻月不贊同地搖首,「人不單純只是物體。」

「當然。」凌艾荷短笑了聲,「因為人有思考,但是當思考停止的時候,其實和機器有何不同呢?同樣不值半毛錢;在你發覺自己變成了一部機器後,就什麼也不是了。我是一部賺錢的機器,只要掌控間就可以操縱數千萬美元的生意,數目對我一點意義也沒有,然而我卻為了這個,投入了我所有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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