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川站起身,扶著樹干緩慢地走著。
她的腳底好痛喔!她好想念家里的床,還有馬桶,在這兒一點都不好,自從知曉自己回到過去後,她就一直很難過,每回想到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里,她就忍不住想哭,她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跑到這里來,一想到姊姊……她就更加難過,如果姊姊也在這里,或許她就不會那麼驚慌了……剛剛她在夢里還見到了姊姊,可是她才跑過去想跟姊姊說話,姊姊就突然不見了。
夕川抹去淚水,忽然有個想法。對了,說不定姊姊跟她一起過來了,她能來,姊姊一定也可以的……一想到這兒,她的心情突然好了些,如果姊姊也在這里,一定會找她的,對,沒錯,剛剛的夢一定是這個意思,姊姊一定是想告訴她別擔心。
沒錯!夕川點點頭,一定是這樣,那她一定要更快的趕到樂山去才行!只要跟姊姊見了面,以姊姊的聰明,一定能把她們帶回去的。
「妳在哭嗎?」
听見他的聲音,她抬起頭回答。「沒有。」吸吸鼻子。
他輕松地抱起她,她也懶得再爭辯,只是低聲地說了一句,「謝謝。」
他愣了一下回道︰「主人不用跟奴隸致謝。」
「什麼?」她仰頭看著他,不明白他的話。
他低頭看她一眼。「沒什麼。」
「你……你幾歲了?」她隨口找個話題。
「不知道。」
「為什麼?」她不解地追問。
「時間對我沒有意義。」見她一臉疑問,他簡單地回答。「年紀重要嗎?」
「也不是……」她搖頭。
「主人幾歲?」他反問。
「二十一。」她突然皺起眉,左右張望。
「怎麼了?」
她往旁邊的樹林指著。「那里好象有東西,我們去看看。」
「什麼東西?」他沒听見任何聲音。
「去那里。」她堅持地指著方向。
他抱著她往一旁的樹林走去,她仔細聆听,一邊指著方向。「快到了。」
他還是沒听到任何聲音。
「在那里,兔子。」她指著樹叢邊。「牠受傷了。」
他驚訝地看著一只讓陷阱夾傷腳的兔子躺在樹叢邊。
「下來、下來。」她簡單地以納蘇話說著,
他放她站好,她立刻蹲在兔子面前,沉穩地撫模牠。「一會兒就不痛了。」她身手想把鐵夾掰開,卻沒有足夠的力氣。「索……」
她還沒說完,他已經蹲替她把陷阱拉開,她抱出兔子輕聲安慰,說著他听不懂的話。
他直盯著她,看她將兔子安放在膝間,右手擺在牠受傷的部位上,一邊喃念咒語。他靜靜地在一旁觀看,對于她治療的能力他已經不陌生,唯一讓他訝異的是她的能力無法治療自己,還有她為什麼會知道樹叢里有受傷的兔子?他深思地盯著她瞧,難道她還有其它不為人知的能力?
他在旁邊等了好一會兒才見她吐口氣,松開兔子,讓牠站在地上,兔子搖晃地跳了一步,回頭瞧她。
「快走吧!」她微笑地說。
兔子奔跳而去,夕川疲累地抹去額上的汗,她才起身,他已經伸出手。「我可以自己走……」
她話未說完,他已經攔腰抱起她,她嘆口氣,微紅著臉。「怎麼我說什麼他都不听呢!」
他抱著她離開樹林,沒注意到樹上藏著一個身影,黑影看著兔子離去的方向,眉頭糾結。
「真的是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迸比抬手搭在眉上擋住陽光,看著路的盡頭。「要進城了。」
「終于可以歇息了。」阿比甘莎忍不住吁口氣,這幾天不停地走路,讓她腳底都起泡了,她從沒走過這麼遠的路,教她實在有些吃不消。
「主人--」
「噓,主人睡著了。」石拍打斷阿西木嘎的話。
眾人往索日背後看去,就見她趴在他肩上沉沉地睡著,因為主人腳底起水泡,後腳跟也磨破皮,所以眾人提議輪流背她,起先她不肯點頭,後來實在是走了幾步就無法再走,才頷首答應。
雖說是輪流,可因為索日是當中力氣最大,體力最好的,主人在他身上好象不顯重,所以至今也沒換過手,就一直讓他背著,主人的靴子由石拍志願掛在脖子上,袋子則由普布背著,而主人也在城鎮上買了適合的衣物,穿起當地人的衣服後,她現在看起來就跟一般的姑娘沒有兩樣。
「主人睡了也好,有件事大伙兒得先商量一下。」最年長的阿西木嘎說道。「現在咱們的花費都是由主人變賣東西來的,可去樂山的路途很遙遠,主人恐怕沒有這麼多東西能供我們這一路的花費。」
「那倒是。」古比率先應了一聲。
「那就省著點用。」阿比甘莎說道。
「不管怎麼省,也沒辦法省到樂山。」曲比阿鳥說了句。「最好的辦法是在一個城鎮賺夠足夠的錢後,再往下一個城鎮出發。」
「這主意倒是不錯。」阿西木嘎點頭。
「我沒力氣,可別叫我去做苦工。」阿比甘莎立刻道。
一提到力氣,大伙兒全往索日看去,他挑眉說道︰「別想我一個人賺九個人的花費,個人賺個人的。」
「這不行,那石拍怎麼辦?他還小,能做什麼?」阿比甘莎立刻道。「還有,阿西木嘎、曲比阿烏也老了……」
「胡扯。」阿西木嘎斥責。「我還能干活。」
「妳呢?能做什麼?」曲比阿烏看著阿比甘莎冷哼一聲。「張大腿賺錢嗎?」
「妳說什麼!」
「好了,不要吵。」阿西木嘎出聲打斷阿比甘莎的尖叫。「好好討論事情。」
「我們不需要賺錢,山林就是我們的食物。」一直沒說話的普布開了口。「我能抓獵物。」
「這我也行。」古比模模自己的下巴。「可是主人她不要我們去抓那些可口的小獵物。」
「主人不吃肉。」石拍說道。
「上天賜給我們兔子,賜給我們鹿,一切的一切都是要讓我們食用的。」普布說道。「吃肉才有力氣。」
「你吃很多肉嗎,索日?所以你才這麼有力氣。」石拍天真地問。
索日瞥他一眼。「我的力氣是天生的。」
「你听到了嗎?普布。」石拍笑著說。
迸比哈哈大笑,伸手模了一下石拍的頭,其它人也笑,甚至索日、普布與沉默寡言的巴里呼瑪都扯出一抹笑。
夕川動了一下,臉頰無意識地磨了下索日的背,石拍立刻噓噓地要大家小聲點。
「前面好象躺了一個人。」古比忽然道。
大家立刻往前看去,果然瞧見一個人躺在路邊。
「是不是死了?」阿比甘莎問道。
走近後,發現他在申吟,大腿上流著血,他的身上套著一件破舊的開襟衣裳,下半身是及膝的淺藍褲子,小腿上是白色的綁腿。
「他受傷了。」石拍宣布他的觀察所得。
夕川在索日的背上又動了一下。
「怎麼樣?」普布彎身拉起受傷的男子,讓他坐起來。
「我快死了。」他申吟。
「流這點血死不了人的。」阿比甘莎輕哼一聲。
「誰說的……哎呀!好痛好痛。」男于哀嚎地說。
「你小聲點,噓--」石拍對他說道。
夕川動了一下,睜開雙眼。「怎麼了?什麼聲音?」她揉著雙眼。
「哎呀,好痛啊!」男子繼續哭天搶地。「那群沒良心的人劃了我一刀就跑走了。」
「怎麼了?」夕川自索日的肩上往下看,瞧見一個古銅膚色的年輕男子正流著血,她立刻道︰「快放我下來。」
「他不礙事。」索日不打算放下她,他不用想也知道她一定是打算幫他治療,對方是個陌生人,他覺得並不妥,她的能力還是愈少人知道愈好。